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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爭話說得非常決絕。
可其實,他心中還有一個最大的心結。
那就是再也不想和這般舊勢力攪和到一起。
與朱家聯姻,好處是有,可以將兩股勢力迅速合在一起,就算是貌合吧,至少也是合了。
但壞處更明顯,一旦和這股勢力粘上,自己就會在不知不覺中陷入泥沼。
人嘛,總是有七情六慾的,也總是有親朋好友的。
到時所有皇親國戚都成了自己的親戚,這革新如何進行下去,重演崇禎舊事嗎?
吳爭前面所做的一切,就會白費。
已經追隨吳爭的那些人,就會心冷,這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吳爭不想在之後,把大量的精力浪費在新舊勢力的糾纏,那就得決絕。
決絕,雖然有負佳人,但,不負理想,不負天下!
……。
“我叔身上傷勢還未痊癒,今日不便見客。鎮國公……還是請回吧。”
站在興國公府門外,吳爭古怪地看着王一林,“我可是聽說,興國公傷勢已經有所好轉,都能下地了。”
王一林翻着白眼道:“傳言有誤。”
“一林兄,興國公不會是不好意思見我吧?”吳爭一把推開王一林,直往府裡闖,這應天府,除了皇宮,還真沒有可以攔得住吳爭的地方,興國公府,也不例外。
王一林大急,可也真不敢強行阻攔,他一邊追一邊大喊,“吳爭,你不能直闖國公府啊。”
這是在通風報信啊。
吳爭一邊擼袖疾走,一邊衝府裡大喊,“王老兒,你以爲託病就能阻止得了我嗎?還不快快出來見我。”
這就是傳說中的惡客了。
當正在啜着酒盅,手裡還擎着油膩膩、啃到一半的雞腿的王之仁,目瞪口呆地看着闖進來的吳爭,愣了好半晌,“呯”地砸盅於地,破口大罵道:“老夫都躲着不出門了,吳爭,你還找上門來,也不讓老夫得一安生?”
吳爭卻不加理會,大剌剌地在王之仁對面,撩起衣襬坐下,然後對王一林哈哈一聲道:“勞煩一林兄替我添副碗筷。”
然後一把從王之仁面前搶過酒壺,對着壺嘴就來了一口。
王之仁也算是個混官場多年的老油子了,卻對着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吳爭,着實感到無奈。
他點點吳爭,放下手中的半根雞腿,道:“都要成王爺的人了,也不識點長進、懂點禮數。”
吳爭沒搭理他,只是衝着桌上的菜餚下嘴。
王之仁徹底沒轍了,他只好問道:“說吧,找老夫何事?”
吳爭這才擡起頭來,道:“這話當由我來問纔對。說說吧,爲何如此?”
王之仁愣了半晌,明白了吳爭的意思,於是長嘆道:“老夫不是你,也不如你。老夫是降過一回清的人……回來後仔細想想,老夫覺得這旨不能抗,你可以輕易說一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沒有人會質疑你,至少沒有人會懷疑你有投清之心,可老夫若抗旨任由清軍突破江防,兵臨應天府城下,怕世人都會覺得,老夫是故意爲之……到時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你瞧瞧,就算如此,老夫也不得不躲在府中,主動上書,將三府之地交還朝廷,以示忠誠、清白。”
吳爭明白了,是真的明白了,這老兒是故意的,也就是說,他是故意將自己陷入絕境,寧可以死來化解世人對他放清軍突破江防的質疑。
吳爭拿起酒盅,舉杯道:“興國公,吳爭這杯酒敬您。”
王之仁一愕,好半晌,他苦笑道:“清軍攻入京城,首惡是老夫……老夫若不是陣前重傷,此時該待在獄中。你敬我什麼?”
吳爭正色道:“若非興國公將水師主力調往鎮江方向,吳爭就只能率杭州衛西進,增援應天府,不說來不來得及,就說來得及,恐怕也無餘力染指靖江、泰興、泰州,如此,就算能擊退清軍,也只能是個平局,維持原狀其實就是輸,我們與清廷拼不起消耗。可現在,至少我們有了靖江,有了泰興的不設防,這對於日後的北伐,有着至關重要的作用,這全是興國公的功勞。這一杯酒,興國公受之無愧!”
王之仁老淚婆娑,偌大的年紀,竟泣道:“有你這番話,老夫這回就算沒活過來,也值了!”
吳爭安撫了王之仁一會,然後掏出一百萬兩的錢莊票匯,推到王之仁面前。
王之仁一愕,“你這是何意?”
吳爭道:“此戰,國公麾下水師傷亡過半,這銀子,國公用得上。”
王之仁皺眉道:“朝廷此次在撫卹上倒是沒有虧待……再說了,老夫受你銀子,這要傳出去,怕也不妥。”
吳爭回頭看了王一林一眼,“這銀子還真不是我的,說起來,應該是一林兄的。”
王之仁不解。
吳爭便將王一林率軍在揚州府大肆劫掠沿途豪門富商,然後在半路掩埋所得財物之事,自己從蔣全義那得知情況,將它挖掘出來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
王之仁怒瞪了王一林一眼,罵道:“你就專門給老夫捅瘻子。”
王一林一聲不敢吭。
吳爭趕緊打圓場道:“江北算是敵佔區,況且一林兄倒也沒衝着普通百姓下手,興國公就不必再責怪了。這筆銀子若能用在抗清大業上,也算不負一林兄背這罵名了。”
王之仁想了想道:“也罷。老夫領你這情,這銀子老夫收下了。”
吳爭道:“今日來,一是探視國公身體,二是還想與國公商議一下日後的江防。”
王之仁道:“你有何良策,不妨明說。”
“如今和約已經簽訂,估計在不短的日子裡,兩岸不會發生大規模的戰爭。興國公的水師或許不再是朝廷側重的對象。”吳爭將皇帝要組建共一萬五千火槍兵的事與王之仁說了,“但事實上,在我看來水師的作用將更重要。長江是沿江數省商貿命脈,水師控制江面,就能將江上商人的稅賦納入我朝手中。當然這不僅僅是銀子的事,更是間接影響北岸乃至清廷的大事。試想如果國公封鎖江面三個月甚至半年,對岸會發生什麼?勢必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