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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的士兵哂然一笑,反問道:“新兵吧?”
“是。”
“難怪……這是咱們團長,姓史,名坤,據說團長的名字,還是吳王殿下賜的呢。”
史坤大步走進陳勝的臨時指揮所。
“都指揮……召我來何事?”
“東城情況如何?還守得住嗎?”陳勝擡頭問道。
史坤緊繃着臉,悶聲道:“大人還好意思問……給我補充這六百新兵,屁用沒有,盡添亂!大人可知道,子夜後數百敵騎前來騷擾,竟將這些新兵嚇得差點尿了褲子。來之前,我正遇上一個嚇傻了新兵蛋子,這樣一場佯攻,竟讓我損失了三十多人,其中七個老兵,竟是替這些生瓜蛋子擋箭死的,直讓人……哎,大人,給我添五百老兵,不,三百就行。”
陳勝呵呵笑道,“你可是王爺的門生,不往你東門補充新兵,你說往哪補充?”
“可總不能厚此薄彼吧,其餘二門全補充老兵,盡往東門塞新兵……。”
陳勝收斂笑容,喝道:“別滿口胡說八道,什麼叫塞?兩年前,你不也是個生瓜蛋子?”
史坤爲之一噎,吶吶道:“也罷……三百不行,二百總成了吧?我保證,補我二百老兵,我一定堅守東門三日,若城門有失,願以軍法從事。”
“放肆!”陳勝喝道,“怎麼,不給你補充老兵,你就守不住了?”
史坤見陳勝象真生氣了,只好低頭,不敢再囉嗦。
陳勝吸了口氣,緩和了一下語氣道:“從江都到儀真,這一路打下來,五千金華衛損失近四成,都是老兵吶……你讓我從哪給你補充老兵?我身邊也就這一千二新兵,給你補充了六百,你還嫌棄?”
史坤不敢接話。
陳勝又緩和了一些,“新兵嘛,打幾仗就成了老兵,都是這麼過來的……回去好好安撫。”
說到這,陳勝另起話頭道:“池將軍從口岸鎮傳來消息,咱們的第一軍前鋒已經開始登陸,正在進攻泰興,如果能成功登陸,便可與通州守軍連成一片,到時往江都一突,整個戰場就活了……。”
史坤擡頭道:“大人就直說,需要我做什麼吧?”
陳勝點點頭道:“如今關鍵在於,儘量拖住江都方向的敵軍,以減輕泰興方向的壓力……我的意思是,你部可向城外突圍,先向南,經舊江口轉東,吸引、牽制江都敵人……怎樣,敢嗎?”
史坤蹩眉道:“沒什麼不敢的……可我部眼下總共不足八百人,大半是新兵,想要牽制敵人騎兵,恐怕不易,沒得敵人沒牽制住,反而成了人家的口中食。再說了,我部出城,東門誰來守?”
陳勝隨口道:“我親自守。”
史坤一愣,“如今方將軍的學生兵守西門,我部主力守北門……您方纔也說了,身邊只有一千二新兵,還補充了我六百人,也就剩六百人了,加上您的親衛隊,也不足千人之數,怎麼守?”
陳勝皺眉道:“有近千人足矣,我自有分寸……你就說吧,這任務你接是不接?”
史坤稍一猶豫,正色答道:“既然大人已有決斷,卑職從命就是。”
“好,回去準備,今日天黑之後,就出城。”
“這麼急?”史坤詫異道,他感覺有點不太對,雖說敵人主攻的是北城,可畢竟三面被圍,能不能順利突出東門還是未知之數,陳將軍怎麼就這麼急地要自己突圍呢?
陳勝沒好氣地道:“泰興方向戰事緊急,一個時辰都不得耽誤。”
“是。”
……。
子夜時分。
史坤率己部與陳勝換防之後,出城門向南而去。
或許是天意吧,一帆風順。
可向南行軍僅二、三十里時,從身後傳來隱隱的炮聲,讓史坤震驚了。
什麼時候,攻城的敵人有了重炮?
這半個月的時間,從江都到儀真,基本上都是與敵人騎兵交戰,從來沒有遭遇到重炮,敵人哪來的重炮?
史坤突然意識到,陳勝令自己突圍出城的用意,這是在騙自己撤離啊。
如今的江北,除了向南其餘方向都被敵人騎兵封鎖,陳勝讓自己先向南至舊江口,那就是讓自己渡江撤退啊。
熱淚從史坤的眼中涌出,陳將軍這是從北門方向得知,敵人有了攻城重炮,儀真怕是守不住了,可王爺和泰州、吳淞二衛還因在淮安,無法棄守儀真城,這才用這種方法,哄自己撤退,爲這五千金華衛,留下一絲骨血。
史坤定定地看着北面隱隱發紅的天空,毅然下令,全軍調頭,即刻向北!
就算死,那也得死在一塊!
……。
時堡,是個小鎮。
位於興化以北,槐樓鎮以西。
射陽湖的支流由此穿過。
宋安帶着數十人,此時正在此地。
宋安在當地人嚮導的引領下,留小道、水路輾轉向北,三、四百里路,用了五天時間。
然而,時堡已經是最後的可行之處了,再難以向西或者向北,因爲這兩個方向,都是去淮安的必經之路,有敵軍嚴防死守。
但此時,宋安在大白橋上,這是一座石拱橋,寬約一丈,跨度有十幾丈。
在此的目的,是在等候有淮安府安東方向來的長林衛細作,據消息說,有重要情報從兗州方向送來。
當一艘小舢板從河道漸漸駛近時,宋安一眼就認出了船上的錢毅。
他們父子三人,還是吳爭決意擴張在江北長林衛人數後,宋安親自安插在兗州的。
“錢毅,你的父兄呢?”
錢毅黯然落淚,“南下路上,父親預料前路兇險,便想着分爲水、陸兩路送出情報,在經會通渠時,所乘商船暴露,父兄憤起反抗,皆被……清軍所害。”
宋安仰頭長嘆道:“你錢家……果然一門忠烈!”
錢毅急道:“大檔頭,多爾袞半個月前就已經到了兗州,隨他而至的清軍足有五萬之衆,其中包括駐京八旗中的正藍、鑲藍二旗及京畿漢八旗各部……而且,我從兗州南下時,多爾袞及其大軍已經南下,到今日,已有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