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洛泳瀚匆匆起牀匆匆穿衣又匆匆的到縣衙點卯。到了縣衙,只見朱縣丞身穿縣丞的綠色官袍,頭戴平角烏紗,坐於案前。左邊副案後坐着錢典史。
等所有人在大堂兩側站好,朱縣丞開口道:“昨日前去查案的人呢?”
丁丙乙忙帶着洛泳瀚、楊胖子出列,拱手答道:“大人,是小的三人去查的。”
“可有什麼發現?”
“並無異常,就是普通的雷擊致房屋倒塌,住在裡面的人被倒塌的房屋壓死。”丁丙乙信心滿滿的回答。
錢典史滿意的點點頭,側臉對朱縣丞說:“大人,如此看來還是天災導致。”
朱縣丞的臉變了色,表情也變得凝重了,忙問:“錢大人,這可如何是好?”
錢典史忙站起身,對朱縣丞拱手說:“自泰安二十年以後,陛下喜聞祥瑞,惡聞天災。凡各州縣報祥瑞者皆受嘉獎,報天災者都要上表謝罪。如今已坐實天災,大人還是早日給州里個交代吧。還好只是死了一個人,估計州里也不會怎麼怪罪的。但大人一定要把天災的責任寫在自身,後面更衣沐浴向天祈福,不然會被批沒有擔當的。這查舉還有三個月就來了,如果被上官定個惡評就不好了。”
洛泳瀚站在堂中,聽着錢典史這一番話,心裡想,這傢伙莫不是想誘導朱縣丞承認天災是自己的問題,然後在查舉的時候再擺朱縣丞一道,還真是個不要臉的地頭蛇啊。
朱縣丞站起身在大案後面站起身來回踱步,猶豫不決。
要不要幫他?關我什麼事?畢竟在他家吃過酒的,還是伸出援手吧?得罪錢典史怎麼辦?從小媽媽教育我要做一個正直的人,不能讓壞人逍遙法外啊。。。。。心裡波濤洶涌的洛泳瀚不停的做着思想鬥爭。
“大人,小的對此案有重要線索稟報。”洛泳瀚最終是沒有忍住,拱手高聲說道。
這時堂中所有人都將目光匯聚於他的身上。朱縣丞也是第一次認真的打量這個年輕人,他身高六尺,體型消瘦,但劍眉星目鼻直口方,生的還是一表人才。朱縣丞心想,希望你說的線索能和你的長相一樣讓人新生快意。
“快快說來!”朱縣丞一擡手說道。
“小人現在不能說。”洛泳瀚賣了個關子。
“哦?那你要什麼時候才能說?”朱縣丞從堂上走了下來。
“小的斗膽請大人派人把周劉氏和王鐵匠以及鎮守郭先生請到大堂來。”洛泳瀚擡起頭對朱縣丞說。
“胡鬧!既然是天災,把苦主叫來所爲何事?”錢典史耷拉着臉說。
“錢大人,我是怕我現在說了,會生變故,如果不把他們請來,我是不能說的。如果是天災,請他們來又如何。”洛泳瀚不卑不亢對錢典史說。
“哎,錢大人,橫豎不差這一會。”朱縣丞回頭對錢典史說,然後轉向正班衙役的捕頭苗捕頭說:“苗捕頭,你帶着幾個人騎上馬去把剛纔這個小兄弟說的人先請過來。”
“苗捕頭,一定是要請哦。”洛泳瀚強調了一遍。
這苗捕頭是個練家子,平日裡就擅長耍狠,不愛說話,但是他和錢典史一直也尿不到一個壺裡。這時他盯着洛泳瀚看了一眼,對朱縣丞輕輕頷首帶着五六個人就出去了。
丁丙乙趕忙拉着洛泳瀚的袖子小聲說:“你完了你完了,一會我們可不承認和你相熟啊。”
楊胖子也是見狀趕緊低頭不語。
轉過頭來說苗捕頭,他帶着人騎上衙門配的瘦馬。這個時代馬是極其重要的戰略物資,縣衙門總共配了七匹馬,多數都是老弱瘦的,不過不管怎樣比起走路來還是快許多。
由於昨日洛泳瀚他們離去時並未透露太多,所以整個鎮子上對這件事也沒有過多的討論,周劉氏暫時寄宿在了鎮上遠房的親戚家中。很快苗捕頭他們就找到了鎮守郭老頭,郭老頭帶着他們又找到了周劉氏和王鐵匠。苗捕頭他們只說縣丞有請,周劉氏、王鐵匠和郭老頭就不情不願的跟着來到了縣衙。
這時縣衙的大堂外已經匯聚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都是聽說今天要過堂說前天晚上那聲炸雷的案子。苗捕頭幾人帶着三個人推開人羣進入大堂。
“朱大人,人已帶到。”苗捕頭對朱縣丞拱手說道。
朱縣丞看了看來的三個人,對苗捕頭說:“好,屏退閒雜人等。”
“不,朱大人。”洛泳瀚擺手說道“還是要讓百姓們都看看這所謂的天災背後的真相。”
朱縣丞略一沉吟,頷首說:“那便依你。可以開始了吧。”
洛泳瀚微微點頭,走到大堂中間來。
“大人,小人還有一些小小的請求,爲了方便破案,還請大人應允。”
“說吧。”朱縣丞緩緩坐下。
“請大人着人準備一些東西。”洛泳瀚明確的提出了要求。
“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這又是要人又是要東西的,還有完沒完了?”錢典史有些不耐煩了。
“錢典史,稍安勿躁。我們且看他能說些什麼。”朱縣丞伸出手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然後看向丁丙乙“你去。”
洛泳瀚在丁丙乙耳邊嘟囔了幾句,丁丙乙帶着楊胖子不一會把東西帶上了大堂。分別是一盞燈、一個大爆竹和四塊木板。然後丁丙乙往洛泳瀚手裡塞了一件小東西。
洛泳瀚看了看手裡的東西,然後開始佈置大堂。洛泳瀚先是把四塊木板圍了個正方形,又把爆竹放在了中間。
“老郭頭,那周家的房子倒塌是怎麼回事?”洛泳瀚突然轉頭問向郭鎮守。
“是被天雷劈的啊。”郭鎮守一臉懵逼的說。
“可有人證?”洛泳瀚眯着眼。
“老朽不知啊。”郭鎮守轉向王鐵匠說“你就住對門,你可見到?”
王鐵匠皺了皺眉說:“不曾見到,只是昨晚聽到炸雷之後就聽到了坍塌聲,我往外看的時候房子已經塌了。”
“哦?王鐵匠,你眼神如何?”洛泳瀚盯着王鐵匠。
“小人眼力極佳。”王鐵匠抱起了胳膊說。
“那我手裡拿的是什麼?”此時洛泳瀚距離王鐵匠約莫有八尺遠,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捏着。
這時大堂裡外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捏着的兩指。
王鐵匠盯着看了半天,又揉揉眼,說道:“沒有東西。”話音一落頓時鬨堂大笑。因爲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洛泳瀚手裡那根細細的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