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殤以爲,她是不在乎這男人的,她一早就從他的陰影裡走出來了,可她發現,當她親眼目睹他和另一個女人親密的模樣,心底沉痛不已,就像有塊大石頭堵在她的咽喉,讓她難以呼吸。
尤其對方還是將她擊得潰不成軍的人,不甘,怨憤,痛恨傾巢而出,她到底還是愛過鳳冥的,她想。
人就是野心勃勃的慾望動物,有了新歡,還想霸佔着舊愛;有了現任,還想着前任一直在原地等着她。
一聽說前任跟誰誰誰在一起了,很幸福很恩愛,人的嫉妒心就會起來,她會不甘,曾經她擁有過的人,被另一個人收藏佔有,她仍覺得失望,就算是她自己第一個離開的。
當然,瑰殤是被鳳冥率先給拋棄了的,於是乎她就更加不甘心了,白而修長的指甲嵌入肉裡,血珠一個個地冒出。
痛!還是避免不了會痛,她想,放下一個人沒有她說得這麼簡單。
鳳冥啊鳳冥,既然你已有愛人,你又何苦在爲難着她不放呢,還想我爲你生一個孩子,你以爲你是誰?
垂下頭的青禾正好看見她手上的傷,驚呼一聲,手忙腳亂地拿出一方小帕子給她綁上,她的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肩上,溫柔地爲她按摩,似想要安撫她的心。
瑰殤反握了握她的手,拉着她坐在一邊,微笑着搖了搖頭,示意她沒事,青禾看着她的臉,卻越發得替她難過起來。
青禾的驚呼聲很小,可還是引來了鳳冥的目光,他的眼睛落在瑰殤的身上,眼底掠過一抹驚豔,如曉花沒有錯過他眼裡一閃而過的情緒,她伸手摸了摸鳳冥的臉,笑容可掬,“臣妾聽說,宮裡有位姑娘懷上了龍子,皇上不給她個身份嗎?”
她的聲音不小,就連坐得遠遠的瑰殤都能聽見,脣角扯起冷冷一笑,她是在假裝大方嗎?假裝很了不起地給她施捨恩惠?
她稀罕嗎?瑰殤眯起細長的琉璃美眸,涼涼地看了一眼鳳冥,後者不着邊際地移開,這話題很尷尬,他能給她身份?不是皇后之位的位置她看得上嗎?自然是看不上的。
可他給不了她,所以一直以來,他從未提過。
他很清楚,她看不上這後宮裡他能給的任何位置。
鳳冥輕描淡寫地丟下一句,“這事,日後再提。”
他神色顯然已有不悅,如曉花只得忍辱負重罷了口,她主動坐在他腿上,拍了拍手,有一隊穿着性感火辣的舞女魚貫而出,腳步優雅地踏入大殿。
她們統一行了跪禮,這才恭恭敬敬地起身退到殿中央,音樂聲起,舞女們跳起了妖嬈性感的舞蹈。
瑰殤的表情一直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變化,只是默默吃着東西,興許是懷了身孕,她愈發嗜睡愛吃尤其是酸的。
最重要的是,她開始發覺體內的靈力正在一點點地消散,很多時候,她想施個小靈術都不行了,偶爾才能用靈力。
這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一舞畢,如曉花大方地誇讚道:“都說花魁紅葉一舞傾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此舞只得天上見,不愧是紅綾樓的花魁。”
紅綾樓,花魁,紅葉?瑰殤這才留意到舞臺上的領舞是紅葉,她皺了皺眉頭,如曉花到底想要幹什麼?
如曉花淡淡地看着瑰殤,音色華麗而充斥着威嚴感,居高臨下地俯瞰着她,“本宮聽說,阿殤妹妹是紅綾樓的上任花魁,彈得一手好琴,可願彈與大家聽聽?”
她是在故意當衆折辱她?因爲她是上一任的花魁,現在她就請來了現任花魁,先是讓現任花魁跳舞,現在又讓她上臺表演。
她擺明了就是在當衆取笑她是舞女出身。
可笑了,知道她是舞女,就不知道她到底什麼身份?
若是尋常人,她可能就會直接拒絕她了,可如曉花今日請來的是紅葉,若她拒絕,她定會羞辱紅葉甚至怪罪於她。
瑰殤微微一笑,笑容優雅姿態也放得很高,“既然皇后沒有見過世面,想要聽我彈情,我就彈一曲,給皇后一個面子。”
她口氣很囂張,如曉花只微微擰了一下眉頭,隨即便舒展開來,脣角扯出一個極輕極淡的笑容,“哦?這樣吧,兩代花魁好不容易齊聚一堂,不如,紅葉姑娘跳舞,你來彈琴?”
她擺明是在往死裡羞辱她,要她當衆給舞女伴樂,周圍的人都頻頻發笑,指指點點,被人牽着牛鼻子走的感覺太差,瑰殤面色難看,聲音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如你所願!”
瑰殤正欲起身,青禾便緊緊拽住了她的衣角,對着她搖了搖頭,“姐姐,別去……”她實在是不願意看見她受辱。
她默默扳開了她的手,微微笑着,“沒事。”
鳳冥眼神冷冽,如曉花心裡隱隱得很不舒服,只是讓她彈個琴,他就不高興了嗎?他總說她纔是他唯一的摯愛,可他的心裡,似乎並不是這麼想的。
瑰殤悠悠然上了臺,琴師默默將位置讓給了她,她衣決飄飄,優雅從容地坐下來,眼神嫵媚地飄過在座每一個人。
衆人心裡一動,尤其是鳳冥,沒有心都覺得他的心都勾住了,下意識地想起了他們的初次,美好得不像話。
她就像只磨人的小妖精一般,勾人心魄。
紅葉看了眼她,其實她也明白高位上的皇后是在有意挑刺,可憑她的身份,在這大殿上就是說一句話都沒有資格。
瑰殤露出個客氣而禮貌的微笑,“開始吧,紅葉姑娘。”
她是有意疏離紅葉的,如今她的靈力時有時無,只憑一身冥火,她未必能保得住身邊重要的人,只能裝作不在乎了。
故意的
她的琴聲宛如高山流水,磅礴大氣,有種看破紅塵的灑脫,比之紅葉的舞蹈更爲絕妙,讓人爲之動容,不由自主陷入她優美的琴聲裡。
就是鳳冥也爲之驚豔,一雙眼睛簡直離不開她了,她模樣其實沒如曉花
精緻美麗,可她身上有一種獨特的魅力,比之更爲耀眼。
鳳冥一直覺得他喜歡如曉花,可他清楚,他喜歡的更多的是她的臉,他不願意看見她面有憂色,他把世間最好的一切捧給她,他只想她快樂幸福地生活着。
青禾驚訝得瞪大了眼,她一直知道瑰殤很有才華,可她這一次的琴聲顯然更美,堪稱昊天大陸一絕,雙眼冒光,對她是越發得崇拜。
等最後一個音落下,瑰殤很成功地贏來了滿堂喝彩,她滿臉笑容耀眼,朝着在座叫好的人點頭微笑。
“不錯不錯,兩代花魁同臺演出,簡直是讓人眼前一亮。”詩小玉笑容款款地開口道,只是她頓了頓,話音陡然急轉,“只是,這現任的花魁紅葉舞技雖好,可卻比不上這絕妙的琴聲。”
她話音裡滿載着諷刺意味,瑰殤聽得很不舒服,她看了看紅葉,她衝着自己甜甜一笑,絲毫不在乎別人的言行。
洛薰兒也忙不迭地接話道:“哦?原來小玉妹妹也有同感,我也覺得,這花魁是一代不如一代,技不如人,這般沒用的花魁活着作甚?還不如拖出去砍了呢。”
紅葉的臉白了白,她一直知道宮中都是母老虎,個個不好惹,可一言不合就要砍人頭,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她一直矜矜業業也沒有做什麼錯事啊。
“兩位貴妃娘娘,你們做爲皇上的嬪妃,不爲皇上分擔,反而要給皇上蒙羞,讓他擔上草菅人命的罪名。”瑰殤的眼神忽而變得凌厲,口氣兇狠,“請問娘娘,你們是何居心?”
如曉花假裝錯愕地睜大了眼,她眼睛裡裝着錯愕的情緒,一臉認真地問:“咦?這皇宮裡幾時一個外人也插得上嘴了?”
瑰殤冷冷一笑,眼神含針帶刺,“皇后娘娘,你是不是忘了,我肚子裡有你身邊人的孩子,外人,你說我嗎?”
她是裝都懶得和如曉花裝了,她倒要好好看清楚,鳳冥的態度,若是他一心偏向如曉花,那麼就算她生下他的孩子,又能如何?她又不能和他在一起,他又不會對她的孩子好。
她生下來,對這孩子也不好,沒有父愛的孩子是很可憐的。
她小學的時候,老師要求她們寫關於家人的作文,她從小到大就只有養父焚香,可焚香的脾氣殘暴不仁,她怕他至極,在寫這一篇作文的時候,她掉了無數眼淚,最後還把老師感動哭了,愣是打電話把焚香給叫來了。
那位老師真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硬是將焚香給臭罵了一頓,他也安靜聽教,一回來就對她冷暴力,三天不理她,還讓她吃了整整三天泡麪,吃到想吐。
她眼底流露出一絲絲的哀傷,看得鳳冥心疼,下意識得想要起身去抱抱她,可如曉花穩穩坐在他的腿上,淺笑如花,他閉了閉眼睛,掙扎再三還是留下來。
如曉花溫柔的笑裡藏了一把刀子,“哦?若不是你提起,我都忘了,你懷了皇上的龍子,只是,你確定,你肚子裡懷的是皇上的龍子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