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在一旁安定的小曲兒在聞到淡淡的血腥味道的時候,那些坦然瞬間化爲了額間那抹惶然的神色,他以爲鮮血也只是做戲的一部分,卻不曾想即便是假戲也必然有真做的環節,也是在一瞬間他真的要以爲那躺在雪地裡的小東西便再也醒不來了,想到這裡,他猛提一口氣快速躍到我的身邊,毫無防備的推開蹲下來裝模作樣的刁憶蘿,撈起地上的我,把我緊緊的摟近他那心跳沉重也紊亂的懷抱裡。
“九兒~九兒~醒過來~”小曲兒沒有意識的呢喃着,兩隻眼睛是是瞬間的精光盡現的狠厲和無法言語的呆滯。本在他懷抱裡繼續做戲的我本想好心的推推他示意自己沒事,但是當看到他那張陽光的臉頰上裝滿了陰霾,心裡卻是如何也平靜不下來,在我的意識裡,小曲兒可以妖媚,可以楚楚可憐,卻不曾這般死寂,原來,我在他的心中,是這般重要的存在。對於我來說也是這般沉重的存在。
“本道姑也只是用了五分力道,不至於死~”爲首的道姑感覺事情在往自己不能駕馭的方向發展,所以站出來略顯底氣不足的解釋道。
“珠子留下,否則~你們必死無疑~”
“咳咳咳~小曲兒,我沒事真的沒事,那珠子本就是禍害留着它命便朝不保夕,且隨他們去吧,我倆便在這山上做對閒雲野鶴,平安無事相伴到老吧~咳咳~”眼看干戈在即,我也不好一直在小曲兒的懷裡裝死屍汲取溫暖,便隨即開口道,只是這話說出,附近的氛圍變得更加微妙,是人也聽得出我的言語的意思,這場戲真真假假,連我自己都分不清更別說旁人了,於是在一衆土匪家屬的心中,便有了這樣的認知,跟隨二當家回來的帥氣跟班原來是二當家的良人。
在聽得我這般言語,小曲兒帶着狂喜的心情連連點頭,“好,我聽你的我們做閒雲野鶴不問世事,什麼御靈珠我們不稀罕。”既而轉向一衆道姑方向,“你們~滾,若再來,你們知道下場。”
那些得了“便宜”的道姑在聽得小曲兒這般奚落心中自是憤懣難當,但畢竟傷人在先,便也不好發作,再看,雖然那深情的男子裝束普通卻也看得出並非等閒之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道姑衆人也就灰溜溜的離開了。
小曲兒把我橫抱進懷裡,寨子的衆人自覺的閃出條道路,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直笑,只是滿嘴的鮮血看
起來一點美感也沒有,那扶着傅遠塵的葛毅瞧着自家主子如同朔月般清皎的面容上一閃即逝的寞落,心頭也覺得什麼東西在胡亂糾纏,連自己也分不清這種感情源於主子還是~~還是自己~
“九爺不該自作主張~”
“小曲兒一臉冰霜的模樣看起來一點也不可愛,我冷,想喝熱茶。”做完調息的我依舊盤腿於牀上不願動彈,只怕這一出去又是一票曖昧的眼神詢問吧,再看小曲兒貌似剛剛的某些類似宣誓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依舊冷淡的不行,好吧,看來他並未當真,我暗暗輕鬆了一口氣,這般,甚好。不然,我這大爺當的便也實在沒什麼底氣了。
溫熱嫋嫋的茶煙繚繞在我的周圍,我手捧着茶杯,眼角撇向小曲兒,卻見他兩隻眸子正幽幽的看着自己,貌似又要開始說教,於是我便開口道,“我知道是我不對,以後不會再拿自己的身體和生命隨便開玩笑。”
“這纔像話~”小曲兒一改剛剛的冷若冰霜,邪魅的彎起嘴角,看的我是心驚肉跳,一般情況下,小曲兒身上出現千面的影子不是好徵兆。
“其實我是何等的想和你一起做一對遠離世俗的閒雲野鶴~”小曲兒邪魅的嘴角彎着臉上卻是魅惑的無奈。
“爲什麼不能?”我沒頭沒腦的反問道,順便吸溜一口熨貼腸胃的香茶。
“九爺這麼反問可以理解爲其實你早已對我芳心暗許了麼?”
“你有的時候和楚擎蒼一樣,不要臉皮。”
說到楚擎蒼,我和小曲兒的臉色都變得不是很好,“御靈珠的消息是他泄露的麼~”
“我相信不是他~”我就知道他會這麼想,不僅僅是他,現在身邊這幾個知道御靈珠的人無不這麼想,只是,我卻是選擇毫無遲疑的相信楚擎蒼,“不是他。”
“你這麼相信他,莫不是你對他也是暗許芳心?”
“小曲兒,此刻的你像極了深閨怨婦,疑神疑鬼。”我揶揄道,此時,房門被輕輕推開。
刁憶蘿扶着傅遠塵走了進來,而後是端着十里外便聞見苦味的黑藥汁湯碗的葛毅,一臉看好戲的葛恆,還有在後面不停張望滿是擔心的任五任六。
“九兒現在感覺如何?”傅遠塵慢慢坐在墊着厚厚虎皮的椅子上,刁憶蘿則是不爽快的看了一眼神態自若的小曲兒,也便把目
光投向我這裡。
“很好很好,演戲嘛又不是真的,對了姐姐,一會差人放點風出去吧,告訴全天下的人御靈珠被別人搶走了,也好別再有人來找麻煩。”
“姐姐自然明瞭妹妹的意思,雖然方法拙劣了些但也湊效,人已經派出去了,妹妹好生休養切不可再次胡來知道吧。”接着刁憶蘿便遞了個眼色給葛毅,我乖巧的點點頭無奈的看着那黑藥汁,也只好乖乖的‘吃苦’了。
葛毅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打開,裡面竟是紅豔豔的糖漬梅子,我欣喜的拈了一顆丟進嘴巴里,兩隻眼睛笑眯眯的看了葛毅好一會兒表示感謝,倒是葛毅卻沒有正眼看我,我兀自認爲他也在責怪我的莽撞,殊不知男人的心思堪比海底細沙,不可揣摩。
“方纔聽到你們講到了楚擎蒼~”傅遠塵淡淡的說道。
葛恆自知接下來的內容的隱密性,便走到門前傾聽着外面的動靜。
“這不關他的事情,雖然那歹人壞心眼很多,但也不會無良至此,此中蹊蹺甚多,不可胡亂揣測,畢竟~”畢竟他也曾鄭重其事的告訴我,他要我~雖然我自始至終認爲被利用的成分多過微薄的感情。
“怎麼不說了?你到底欠下了多少桃花債?”葛恆壞心的接口道,一時間我竟然不知道如何開口反駁,臉頰卻先燒燙了起來,在別人看來我卻是一副小女兒的羞澀嬌態,葛毅轉身斥責道。“恆,不可亂說話。”
面前幾個男人各懷心思,刁憶蘿自是知道的清明,她不動聲色的擡手,覆上傅遠塵安放在椅子扶手上膚色略微蒼白骨節凸顯的大手。傅遠塵本能的抽搐了一下,但想到剛剛九兒和千面閒雲野鶴的露骨對白,便不再做任何動作,而一切在我看來竟然是那麼的扎眼,雙手緊緊握着茶杯,直到發現杯子裡面的茶水竟然翻滾着,竟是沸騰了。
而這場對話,在葛恆不知道好歹的打趣下無疾而終。
入夜,呼嘯的風聲摧殘的我難以成眠,聽着窗紙嘩啦啦的聲音,更是攪得我一通煩悶,起身披上狐裘大氅,本打算在窗邊稍微坐會,耳力甚好的我竟然聽到有人在說話,聲音雖小而且被狂風颳的有些細碎,但我還是很好的分辨出了說話的人是兩個男人,並且其中一個正是千面鬼郎。本來感覺無礙的胸口,那被道姑大娘打中的那掌處,開始莫名的刺痛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