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妃聞言,渾身怔了一下,手中的筷子差點兒就脫手掉在了地上,一雙眼睛緊盯着前方的桌子上,不敢有任何動作。
“嗯……十多年了。”聽見南宮翎說話,南宮瑾煜把手中的碗筷放了下來,表情黯然神傷,語氣略微憂傷落寞地回答道。
低垂着眼眸,他始終壓抑着自己不去看如妃,這是關鍵的時候,不能夠出任何的差錯。
悄無聲息地轉頭看向身邊的他,蘇穎棠也暗自裡爲衝動的南宮瑾煜捏了一把汗,所幸他時刻記得這是一個緊要關頭,不能掉鏈子,拼命地壓抑住了自己的情緒。
默默地在心底裡鬆了一口氣,蘇穎棠才擡起頭來,擺出一副疑惑的表情來看向南宮翎,詢問道:“皇上大叔,王爺的母妃,是怎樣的一個人啊?”
雖然知道這不過是令敵人亂了陣腳的一個戲碼,但是蘇穎棠還是想要親耳聽聽,在南宮翎的眼裡,霂妃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她啊!不愛說話,臉上沒有什麼笑容,看起來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但是爲人溫和,待人,也很好……”一說起霂妃,南宮翎嘴脣微勾,面上展露出了溫柔的笑容,似乎又回到了那段溫馨而快樂的日子。
“記得她笑得最燦爛的那一次,是在煜兒出生的那一天,那個笑容,朕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時光恍若在南宮翎的腦海中倒流,回到了魯莽的年少之時。
第一眼看見霂妃的時候,她身上溫文爾雅的氣息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但印象最爲深刻的是她那張和沈玉清酷似的臉。
起初,南宮翎承認,把她給娶回來,只是因爲霂妃的臉頰,像他一見鍾情的女子。
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不公平與悲哀的,霂妃也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也需要一個愛着她的人去呵護她,最開始,南宮翎沒能做到這一點。
興許是因爲霂妃感覺到南宮翎對她並不是愛,尤其是在看到南宮翎看沈玉清不同於普通朋友之間的感情的眼神的時候,她便更加確定,因此臉上總是沒有笑容。
或許不應該說沒有笑容,而是從未真正地發自內心笑過,每一次都是平平淡淡的微笑,給人一種不過是應付場面的笑而已,並非是出自自己真心。
但得知她懷上了南宮瑾煜,她的笑容第一次展露出了內心的想法,歡愉,欣喜。
等到南宮瑾煜安然無恙地出生,顧不上身體的虛弱,從嫁給南宮翎開始就沒有提過一個要求的她,也是第一次提出了請求。
那就是讓她好好看看她的孩子,好好抱抱。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南宮翎陪在霂妃的身邊一起逗玩着剛出生的南宮瑾煜,其樂融融,儼然是普通的一家三口而已。
也正是那一刻,南宮翎纔有了這是一個家的感覺,而他只是一個父親,而不是一國之君。
從那時開始,原本對着他收起自己心門的她,開始漸漸地敞開心扉,臉上的笑容,愈發地變
得真誠。
兩人之間的感情,因爲南宮瑾煜的羈絆而變得更加深和靠近。
然而,這樣美好的日子持續不久,正當兩人慢慢走進彼此的心的時候,霂妃卻好像煙雨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得知這個消息,南宮翎立刻停下了自己手上的事務,趕到了霂妃的寢宮去看看,他需要親眼驗證。
匆匆忙忙地趕到了霂妃的寢殿,看到空無一人的房內,南宮翎整個人都好像失了魂魄一樣,跌坐在了地上。
到了那時那刻,他沒辦法不相信了……
接下來的幾天了,他翻天覆地地尋找着她的蹤跡,花了整整兩年的時間,得來的都是杳無音信,他才選擇放棄,學會了放手,從陰霾中走了出來。
如今回想起那段或喜或悲的日子,南宮翎真的是笑中帶淚,最終只能在三人面前,扯出一抹苦笑出來。
緊緊地握住自己手中的筷子,如妃想要發泄,想要去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礙於是在南宮翎的面前,她不能夠這麼做。
縱然心裡已經是火冒三丈,但是她卻不斷地告誡自己要沉住氣,不能夠暴露出來。
明明自己纔是最愛他的人,卻非得在這兒聽着自己深愛的人將別的女人的事情,已經因愛生恨的如妃,心裡對於霂妃的恨意更上一層樓,現在就巴不得找一個理由回去將她拆骨剝皮,狠狠地蹂躪一頓。
“想起來,那會兒,還是霂妃陪着你坐月子的吧!是嗎?如妃。”忽而說着說着,南宮翎卻把話題轉到了如妃的身上。
沉浸在自己的憤怒之中的如妃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下,尷尬地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來,隨即用一如既往嬌滴滴而溫柔的聲音回答道:“是啊!霂妃姐姐,還真的是十分地溫柔。”
明明是個比自己晚進宮的女人,卻因爲位份而被迫喊她姐姐,這一點,也讓如妃感到生氣,覺得南宮翎偏心,更彰顯出了他由始至終都沒有把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一晃就是十幾年了。”南宮翎接着又發出了一聲感嘆來。
“不知道皇上這次叫臣妾來這兒,是……”隱隱感覺出了這場早膳之中蘊含的不尋常的意義,如妃面帶微笑地開始小心翼翼地想要刨根問底。
“朕老了,如今身邊沒有什麼人能夠陪朕了,想想,就數你陪朕陪得最久了,所以便喚你來陪陪朕而已。”南宮翎給她做出了一個解釋。
“原來是這樣。”如妃尷尬地一笑,南宮翎這麼回答,倒是聽不出什麼別的含義來,又不能深問,於是只好訕訕地回答了一句。
“吃吧!繼續吃吧!”說完了舊事,南宮翎揮手示意三人繼續拿起手中的筷子吃東西。
三人接收到了指示,又恢復了最初的模樣,安安靜靜地吃着自己眼前的那一份。
默默地吃完,如妃藉故身體不舒服離開了房間。
在如妃離開後不久
,房內恢復了最初的沉默,三人面面相覷,用眼神交流着,不發一言。
“棠兒,煜兒,你們確定是如妃嗎?”到了此時此刻,南宮翎還是沒辦法相信,一向溫柔可人的如妃,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皇上大叔,現在,如妃應該是很憤怒了,說不定,會對霂妃下手……”蘇穎棠分析着如妃的心裡想法。
剛剛她一直假裝安靜地聽着,但其實一直在觀察着如妃的表情,雖然不過是一點兒細微的變化,蘇穎棠卻是盡收眼底。
“霂妃……真的還活着嗎?”當從南宮瑾煜的口中得知霂妃還活着的時候,南宮翎真的無法相信,心裡還存有一絲的懷疑。
即便是同意了蘇穎棠的想法,卻仍然不代表他選擇了相信。
一個十幾年沒有了消息,找了將近一年的人,忽然又從別人的口中再次聽到,南宮翎害怕又是一次泡影而已。
“皇上大叔,我親眼看到過。”爲了能夠讓南宮翎信服,蘇穎棠把最後的鐵證都說了出來。
聞言,南宮翎整個人都怔住了,瞪大着一雙眼睛看着蘇穎棠,不敢置信從她口中說出來的那一句話。
“我真的親眼看見,就在避暑山莊,但是瑾煜去看過了,那個石室的入口被封住了,所以……我猜測,如妃應該是把霂妃轉移出去了。而憑着最近她的行蹤推斷,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她的寢宮……”蘇穎棠把最近所得到的一切消息都加入了分析當中。
話罷,蘇穎棠擡起眼睛來,直直地看着南宮翎,眼神十分地堅定。
默默無聲地對視了幾眼,最終,他還是選擇了相信。
“那現在,下一步該怎麼辦?”適才那一席回憶的話,都是按照了蘇穎棠所說的,全部都說給如妃聽,他是沉浸在自己的回憶當中,沒有去注意如妃的眼神情緒,所以並不知道如妃是個什麼反應。
然而聽了蘇穎棠的分析之後,南宮翎自知是不大好的。
“昨晚兗彙報說,在菊清的帶領下,找到了如妃寢宮的密室,在裡邊,的確是見到了落雪,還有……一個女人……”說到這兒,南宮瑾煜的眼眸又低垂了下來,黯然神傷,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壓抑。
“女人?是霂妃嗎!”一聽到這話,南宮翎就按捺不住地激動了起來,想要進一步地瞭解。
回聲未落下之時,換來的卻是南宮瑾煜的搖搖頭,隨即細聲地回答道:“兒臣不知道,兗沒有見過母妃,不能確認。”
可別說是兗,這麼多年不見,南宮瑾煜自己也未必有信心能夠認出霂妃來,兒時她的模樣在腦海裡日漸模糊,年幼不懂事的他,怎麼能夠深刻地記住呢?
但得知密室裡的女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母親的時候,南宮瑾煜真的有一剎那地激動,想要什麼都不顧地衝進如妃的密室裡一看究竟。
這終究不過是想法而已,最後,南宮瑾煜還是不得不顧全大局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