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東之域腹地
經過一夜的森嚴戒備,終於平安無事的熬到了天明。
一夜的風平浪靜,讓所有人都稍微鬆懈一口氣。
這一路走來,有太多的夜晚,發生了太多難以計數的悲慘事件,讓整個軍隊的士兵神經緊繃、終日惶惶不安。
經過這一路來,寒旗越來越不敢鬆懈。極東之域的危險,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料。
如此平安無事的夜晚,反而令人隱隱不安。
也許是這極東之域的夜晚太過寧靜,即沒有了任何寒風呼嘯,也沒有任何雪落坍塌的聲音。
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一般,讓人內心焦躁。
水良公相比於寒旗,則更關注即將進入的這一片冰原,瞭望的眼神中隱隱有些許擔憂:
傳說中的千年寶藏啊……
是否真的埋藏此地?
靈媒師的預言,到底有幾分靈驗?
自己可是冒着如此大的危險前來,若一無所獲,那豈不太辜負了這一份執着。
想到此,水良公不禁捏緊汗浸溼潤的手心……
伙房營內
物資車隊裡,七夜舉目遠望着這一片平野無盡的冰原,心中升起一片感嘆:
到底是怎樣鬼斧神工,才能將整個地平面,削磨得如鏡面一般光滑平整?
猶如不見天際的冰境一般,美輪美奐。
又彷彿像是九天仙女嵌入地面的梳妝鏡,倒映着星河璀璨的天際。
而這綿延無盡的冰原,到底延伸向何方?
雖然現在是白晝,但冰原最深處卻是一片濃密的漆黑,那裡又是什麼地方?...
小小的七夜心中如噴泉冒泡一般,浮現出一連串的疑問。
沒過多久,大軍起兵整裝,開始向着光滑如鏡的冰原緩緩進發。
負責護衛的狼兵衛與柳兵衛,相視一眼後紛紛抽出兵刃,圍攏在寒旗身側,已防備未知來襲。
而水良公則與寒旗一同騎馬並驅,行走在隊伍中間。
“水良兄,依你之見,這千年寶藏應該埋葬在這冰原何處?”
進入冰原,寒旗觀望一陣後,試探性的問道。
“這片冰原、廣大無盡。千年寶藏具體會藏在何處,良某也實在探測不出。”
水良公搖了搖頭嘆息道。
他也並非是藏拙,而是冰原太大,許多地方靈力干擾十分嚴重。
“雖然良某猜測不出,但那千年寶藏曆經千年,彙集天地靈氣,因此寶藏埋藏之地一定必有異象。”
水良公補充道。
“噢,連水良兄也探測不出具體地點。但僅憑天地異象,而在這連綿無盡的冰原上尋找,無異於大海撈針啊。”
寒旗有些無奈的失落,沒想到千辛萬苦來到此,竟然缺少找尋的關鍵手段。
這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冰原,肉眼所見之處哪裡有什麼異象。
“城主大人,要不、屬下用“四海龍盤”一探可否?”
在兩人犯難時,狼兵衛見機建議道。
“如此也好,麻煩狼將軍。”
寒旗聽聞提議後,欣然同意道。
試一試總比沒試強,不管如何相比於盲目尋找,他更相信靈器測試。
而且四海龍盤也是專門探測靈力之物,也許真能靠它找到。
狼兵衛迅速從靈戒中取出“四海龍盤”託於掌心,然後心神一動向其注入靈力。
四海龍盤上的靈針,在接收到靈力後,開始不停的旋轉,逐漸越來越快。
最後緩緩慢了下來,指向東邊……
這……
看到這個結果,狼兵衛也不太確定。
他又是試了第二次,依然指東。
按照靈盤指示出的方位,寶藏的埋藏地應該還在東邊冰原深處。
寒旗與水良公看到“四海龍盤”結果後,商量一陣,決定:
繼續向東邊冰原深處出發。
畢竟,大軍從出發以來也是一直朝着東邊前進。
七夜跟隨在伙房營馬車身後,一路上伙房營的伙伕長,總是將危險的事都交給他和其他雜役去做。
不管是冰雪森林中,在有巨狼出沒的樹林裡砍柴生火;
還是在冰域雪澤中,在魅靈飄飛的雪地中,取雪燒水。
而伙伕長則一人嚴嚴實實的躲在馬車中,不到晚上軍隊駐紮生火做飯,都絕不會出來。
對於這樣一個貪生怕死之人,七夜心中鄙視到了極點。
若非自己身懷“凌步”,好幾次狼口逃生、險些喪命。
而伙房營的其他雜役,就沒有他這麼幸運。
整個伙房營雜役,從剛開始的四五百人,到現在活着的不到四五十人,大多數雜役死在飢寒交迫中。
而如今,伙房營可供伙伕長驅使的雜役越來越少,七夜也是伙房營唯一一個活到現在的奴隸少年。
15萬大軍行走在遼闊無盡的冰原上,猶如冰面上遷徙的一羣螞蟻。
渺小、脆弱,彷彿一陣風就能讓整個大軍全軍覆沒。
在冰原上行進了一天,一無所獲,任何一點異象或者一點任何動靜都沒有見到。
眼前永遠都是一層不變的冰面,除了天上的星辰,再難以看到任何一物。
夜幕低垂,軍隊開始了今夜的駐紮。
冰原上的夜空,並非一片漆黑,而是閃爍着銀河中無數羣星,爭奇鬥豔的光芒。
寧靜、璀璨、唯美、夢幻...
星羅棋佈的夜空,倒映着光滑如鏡的冰面照應。那流光盈盈的景象,就像是兩個奇幻世界的相擁,顯示出天地間的極致動人。
星空與冰原,景色相映相輝,融爲一體。
置身冰原上,猶如站立於銀河深邃之中一般,讓人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地,這種天地浩大的唯美錯覺,給人以無盡久遠的幻想……
七夜凝望着浩渺的星空,一種難以形容的震撼,怦然顫動:
天地之大、星空浩渺,一生能夠欣賞到一次,這種世間罕見的奇景,也算足慰平生。
七夜也生平第一次,爲自己能夠誕生在這樣一個美麗的世界,而感到由衷慶幸。
“真的很美、很美……”
他低低自語道
曾幾何時,在奴隸礦營,小小的七夜便經歷了太多的人間疾苦與辛酸:
身上永遠好不了的鞭傷;終年的食不果腹;沉重壓肩而又擡不起的痠痛;糾纏不清的疾病以及家常便飯般的毒打和風吹日曬等等...
林林種種、難以計數。
整個奴隸礦營,讓七夜幾乎體會完了人間底層的一切苦難。
遙想曾經,不知不覺,兩行熱淚,流淌過他風霜粗糙的臉頰。
在奴隸營時,七夜曾爲自己誕生在這樣一個人間地獄中,而感到無限含恨。
而這一刻,他竟是如此慶幸,原來這個世間還能有如此讓人着迷的美景。
曾經遭遇的一切,似乎都有了補償。
靜靜的、七夜一個人躺靠在伙房營馬車旁,遙望夜空:
幻想着天上羣星億萬,是否每一個閃耀的星星,都有屬於一個人的幸福?
若是如此,那屬於自己的幸福,到底是哪一顆呢?
是那顆嗎,還是那顆?
他在如同汪洋大海的銀河中盡力尋找着。
在這樣滿懷幸福與希望的尋找中,七夜度過了出生以來第一個幸福難忘的夜晚...
天色漸明,羣星黯淡。
待到晨光初升時,銀河便漸漸消失在白晝之中。
休整一夜的大軍,開始繼續整裝出發。
冰原腹地,一日多季,天氣易變。
暴雪與日照流轉,疾風和溫差相疊。
15萬尋寶大軍雖未遭遇險境,但劇烈的溫差交替,使得許多士兵感到身體不適。
一會兒,烈陽當頭。
士兵們穿着厚實的棉襖盔甲:密不透氣,熱不透風,汗流浹背。
但,沒過多久,熱汗未乾,暴雪襲來,冰風浸體。
灼熱的空氣瞬間一吹而散,凍徹骨髓的嚴寒讓人猝不及防。
這樣劇烈的一冷一熱,士兵們紛紛出現頭暈嘔吐的症狀。
七夜也在這樣的冷熱交替中感到頭暈眼花,四肢乏力,行動遲緩。
而軍隊中的靈脩軍,因可以用靈氣及時調節,身體倒是無礙。
但大多數普通士兵,卻扛不住這樣的折磨,大軍的行進遭遇到了新的阻礙。
經過接近一天的行進,大軍又向東前進幾十公里。
水良公考慮到多數士兵病體難行,不利於對千年寶藏的挖掘。
因此,便提議大軍提前安營紮寨。
然後,隨軍藥醫開始針對病症熬製藥湯。
由於患病士兵人數衆多,每個人也僅分得幾勺湯藥。不過聊勝於無,輕度症狀的士兵喝過湯藥稍微休息後,已基本好轉。
夜幕,寒旗憂愁難寢的走出營帳,焦躁難安地瞭望西方。
從出發到現在兩個月過去了,自己的10萬大軍遭遇巨大折損,如今卻連千年寶藏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前方不知道還要行走多遠,還有多少未知的風險。
“哎...”一聲無奈長嘆
“寒兄是在爲千年寶藏憂愁吧?”
不遠處,同樣未眠的水良公,見寒旗獨自一人站立軍帳外,關切詢問道。
“可不是嗎,寒某與水良兄一同冒險前來已有兩月有餘,如今寶藏還未見到便遭遇如此大的損失,難道水良兄一點都不心急?”
寒旗有些牢騷道
“怎會不心急,你我付出如此大的犧牲,還一無所獲,如今就連物資消耗也快不多了。”
水良公說道
“噢,那爲何看不出水良兄一點憂慮?”
寒氣也是不解
“良某自然甚是擔憂,不過我有預感,我們離千年寶藏應該不遠了。”
話鋒一轉,水良公似乎很有信心道,寒旗卻對此半信半疑。
而就在兩人交談間。
夜間巡查兵傳來急報:報!前方出現不明異象!
聽聞急報後,寒旗大喜,趕緊催促:
快!快帶本城主前去!
於是,寒旗與水良公兩人立刻跟上巡查兵,來到軍隊最前沿。
只見前方黑暗中,一座遙遠的冰山後,閃現出無數流光溢彩的奇幻景象:
美妙的夜光一會兒如長虹臥波,又似游龍戲峰。
片刻後,散如無數青絲,漸漸又宛如一彎孤月,在冰山頂上飄然流淌,如同極光天幕一般變換多姿,綺麗壯美而又幻隱幻現...
“哈哈~,沒錯!那異象應該就是千年寶藏,終於讓我找到啦!”
寒旗鬱氣長舒,開懷大笑道。
“這異象,靈氣如此濃郁,應該就是寶藏埋藏之地。不過看這距離,應該不遠,估計明日便能到達。”
水良公也是臉色欣喜,再次仔細確認道
“何須明日,今夜連夜前往!”
寒旗興奮得急不可待。
“萬萬不可!夜晚行軍,前路未卜,兇險未知。”
水良公連忙制止。
“嗯,有道理。好!明日啓程。”
經水良公提醒,寒旗逐漸冷靜下來。
然後按耐住急切的內心返回營帳,爲明日尋寶早作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