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月靠在窗邊,靜靜地看着外面一望無垠的晴空,藍天白雲,習習微風吹來,輕拂過她的臉頰,撩起一縷青絲。
本該是很愜意的一件事,卻因那些個理不出頭緒的心事,把自己壓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心情低落得有些想要掉眼淚。
有人在敲門,她無心理會。
那人卻很是執着,又敲了好幾次,每次都是“咚咚咚”地敲三下,不多不少。
她知道,這人肯定是自家老哥,不用過去開門,也不用出聲,他便會自己開門進來。
果然,在他連續敲了五次之後,門被人“吱呀”一聲打開了。
霽月還是仰望着天空,沒有回頭看來人。站在門外的幾人倒是愣住了,相互看看,不知道是進還是不進。
“唐門的人走了。”
最後,還是花月樓打破了沉寂,並率先踏進房間。其他人見他進去,也跟着走了進來。
“我知道。”霽月的聲音嘶啞,像是要哭,又像是已經哭過:“大娘來找過我。”
“哦。”
又是一陣沉默。
“我把秘籍還給她了。”過了一會兒,霽月才又說道。
幾人再次一愣,陸小鳳故作輕鬆地說道:“很好啊,你們的誤會總算是澄清了。怎麼,現在有些捨不得了?”
霽月搖搖頭,仰着下巴:“本就是人家的東西。”
像是和誰嘔氣般,說了這句她又不說了,倔強地站在那裡不回頭。藏在袖子裡的手,早就捏得指節泛白,可她還是忍着,忍着不讓自己哭出來。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穿越之後不僅沒了先知能力,還被人玩得團團轉,幾乎喪命,叫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花月樓深知妹妹好強的性格,之前她也說過,師父對她很好,就像父女一樣,這次的打擊對她來說也確實不小。
而且,還有人處心積慮地算計她,防不勝防。大家卻不知道該從何下手,才能把這個人揪出來,的確憋屈。
走過去摟着她的肩膀輕聲說:“小妹,想哭就哭出來,別忍着。”
“哥,我是不是很笨?被人騙了那麼久都不知道。”她回過頭,含着淚花看着哥哥:“從我出谷那天,他就開始算計我,我卻不知道他是誰,真是沒用。”
他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道:“沒事,還有我們呢,我們不會讓他傷害你。等把那個鼠輩找出來,哥一定替你出氣。”
“不!”霽月抹了抹淚水:“我要親自把他找出來,爲師父報仇!”
看了一眼在旁邊擔心的司空摘星,花月樓點頭道:“好,我幫你找,讓你報仇。”
“對,我們一起幫你找。”陸小鳳晃到他們面前,對霽月笑着揚了揚下巴。
扯了扯嘴角,算是還他一個笑,霽月回頭看着窗外咬牙道:“我不會放過他的。”
“小月放心,我們一定幫你把真兇找出來的。不過,就算要報仇,也得先想辦法把你的傷治好才行啊。”
一直沒說話的花滿樓,終於找到機會,把大家前來的目的給說了出來。
雖然大家相處的時間不是很久,這丫頭還喜歡惹是生非、調皮搗蛋,可是,在花滿樓心裡,早已經把她當成是自己的小妹了。
妹妹受了委屈,當哥哥的哪有不管的道理?
霽月的目光從每個人身上掃過,不解地問道:“小五哥不能治麼?”
花月樓摸摸鼻子,咳了兩聲:“我好像還欠了那麼一點火候。”
“那誰能治?”她癟癟嘴,看着司空摘星問道。
“我們暫時還不知道,不過……”不着痕跡地把人從花月樓的身邊拉開:“我們知道什麼能治好你。”
霽月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不說話,等着他自己說。
司空摘星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微微一笑道:“天山冰蠶。”
剛說完,一聲尖嘯隨之響起:“什麼?”
誰也沒料到霽月的反應會這麼大,都被她這聲大吼給嚇了一跳。
“月丫頭,你一驚一乍地幹嘛呢?嚇死人了。”陸小鳳拍着胸口直瞪她,突然,他靈光一閃,連忙試探道:“難道你知道這東西?”
皺得滿臉都是褶的霽月,好像想到了什麼噁心的東西,包子臉上全是厭惡的表情。她搓了搓胳膊上氣的雞皮疙瘩,一邊搖頭,一邊癟嘴。
見大家都盯着自己,她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轉過身去:“別說了,好惡心的。”
“你真的知道?”花月樓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家妹子,她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吶!
之前他們找過唐大娘,她也說此物是療傷聖藥,卻可遇不可求。不過,她還是給他們指了兩條路:一是上天山,到冰天雪地裡自己尋找那深藏於地下的冰蠶;
二是去苗疆,聽聞蠱王手裡就有這玩意兒,但是,他性情古怪異常,不知他舍不捨得。
雖然這兩條路都不是那麼好走的,但是,大家還是抱着期望,特別是司空摘星。
先不說他和小月兩人現在的感情如何,單憑霽月是因自己才受的傷,他就不能坐視不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輕易放棄的。
大家已經決定去苗疆找蠱王,求他救小月。他若真的不願給,自己偷也要把它偷到手。
不過,現在的霽月顯然是不想和他們談論這個話題。
她徑直走到牀邊坐下,不管他們的臉上是不是寫着“願聞其詳”,硬是對他們幾個人下了逐客令。
“我累了,想睡一會兒。”說完,她已經和衣倒了下去,留了個背影給他們。
花滿樓先是一笑,接着轉身出門,不忘對大家說:“走吧,今天是問不出來的。”
瞥了牀上的人一眼,陸小鳳搖搖頭嘀咕起來:“真是皇帝不急,太監……”
說了一半他就急忙打住,連連“呸”了幾聲,板着臉對身邊的花月樓說:“瞧把我給氣得!這丫頭就是氣人。”
“算了,她總會說的。走,我請你喝酒去。”以後辦事還得這傢伙多出力,現在多多腐蝕、腐蝕他才行。
聽到有酒喝,陸某人的臉立刻笑開了花:“那感情好!走、走,我知道哪裡有好酒。”
“你該不是把沖虛道長的酒窖給找到了吧?”走在前面的花滿樓停下腳步,回頭“看”着陸小鳳。
“嘿嘿……”陸小鳳笑着將胳膊分別搭在兄弟倆的肩膀上,得瑟道:“要不然怎麼說,你花滿樓是最瞭解我的人呢?”
“你啊,當心被道長給趕下山去。”
“別讓他發現不就得了。”
……
三個人說說笑笑地走遠了,司空摘星看着他們離去,輕輕地把門掩上。回到牀邊,把被子拿過來替她蓋上,細心地掖了掖被角。端個凳子坐在邊上靜靜地看着她。
霽月轉過身,嘟着嘴巴問道:“你怎麼不和他們一起去?”
司空摘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那兒看着她,嘴角揚着似有似無的淺笑。
討厭!這算什麼表情?你看我也沒用,不說就是不說,打死我也不說!
送了他一記衛生眼,霽月又翻個身平躺在牀上,望着上面的牀幔也不說話。
看誰憋得住!
屋裡靜悄悄的,可以聽到外面風吹樹葉發出的沙沙聲。
他們一個躺着不動,一個坐着不說話,就像兩個賭氣的小娃娃。他們心裡都知道,誰先說話誰就輸。
霽月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睡覺,可是,身邊坐着個人,還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看得她心裡直發毛。
一開始急躁,各種各樣的不舒服感覺都跑來找她。
心跳有加快的趨勢,有些口渴……
身上莫名其妙地開始癢癢,想去撓,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在癢……
直挺挺地躺着,手腳有點發麻……
嗯……有點想上廁所!
她驟然睜開眼睛,掀開身上的被子,一骨碌從牀上翻身坐起來,瞪着眼前的人嚷嚷:“你還要坐多久啊?”
看着她氣鼓鼓的模樣,司空摘星再也忍不住低下頭笑起來。
“笑什麼?問你話呢,嚴肅點兒!”
惱羞成怒的某月伸手就要打,讓他捉住了手不說,還被他用力一拉,整個人順勢就跌進了他的懷裡。
在一陣手忙腳亂之後,霽月已經穩穩當當地坐在他的腿上。
下意識的想要逃開,卻早已經被他牢牢地摟住,任她怎麼折騰,都得乖乖待在他的懷裡,別想逃得掉。
徒勞地推搡了他幾下,霽月泄氣地往司空摘星身上一靠,不再動彈了。
“累了?”
不理他!
“生氣了?”
還是不理他!
“唉……小月,”把她摟得更緊了些,司空摘星幽幽地嘆氣道:“難道,你就不想自己快些好起來麼?”
誰說不想了?反正我沒說!
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不停蠕動的肉乎乎的蟲子,還得把它吞進自己的肚子裡,她就打心底感覺到往外冒涼氣,直犯惡心。
“那我以後都乖乖喝藥,再也不拿藥去幫小七澆花了,行不?”
霽月小心翼翼地徵求着意見,不想卻收到他一抹不置可否的笑,這笑被她理解爲:虧你還能說出口!
她還想做最後的掙扎,就被司空摘星的話給擋了回來:“你哥也說了,他的藥治標不治本,只能暫時抑制住你的傷勢。”
“可是,”伸手摟着他的脖子,霽月的眉毛皺得像是一座小山,“我真的不想去苗疆。”
司空突然想起之前她畫的那幅地圖,上面可是明明白白的寫着“苗疆”兩個字。難道,她和那裡有着什麼淵源不成?
他很認真地看着她,說道:“不想去的話,你得給我一個理由。”
“還要理由啊?”霽月顯得有些爲難,不由撒起嬌來:“不說行不行?”
“不行。”回答她的話倒是很直接。
頓時,霽月就無精打采地耷拉着腦袋,撅着嘴巴,不再說話。
司空摘星無奈地搖搖頭,擡起她小巧的下巴,說出來的話,溫柔地能把人給化掉:“小月,等你的傷好了,我們……就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