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盼兩人突然找過來讓洛封略感驚訝。
他更驚訝的是那句從方盼口中說出來的話。
在深深看了兩人一眼後，他瞧了瞧在場的其他人，終究是選擇跟隨兩個人去了偏僻無人的地方談話。
彷彿只剩下二十幾個人的偌大酒店裡十分安靜，外頭一片闃然的夜色足以給人帶來適度的黑暗恐懼感。
洛封擡頭看看三人頭頂上那盞昏黃閃動的燈，旋即就對方盼說：“我只能給你們幾分鐘時間。解釋一下你們剛剛所說的話吧。”
方盼和高涼對視，兩個人的表情都不像是前兩天面對洛封時那樣平靜，如同是被隱約逼到了絕路一樣惶恐。
咬了咬嘴脣後，方盼就開口回答洛封的話：“我們倆知道你和遊戲的主辦方應該算是敵人，至少該說是對頭。根據就是你之前和主辦方的那場對話，我相信很多人心裡面也猜到了這一點。”
其實關於這件事，洛封完全不需要由方盼來說明，剛纔歐陽薙的表現就已經說明了一些問題。
他就淡然地繼續說：“你沒有說出我想知道的內容。不管我和幕後者的關係如何，你們爲什麼要突然跑來和我說這些？還有，你們又打算怎麼幫我？”
“因爲我們希望你能幫我們。”高涼接過了話茬，正色且鄭重地迎上洛封看來的目光。
洛封臉色不變。
“我再說一遍，理由，還有怎麼做？”
“那我就先說理由……這遊戲還有隱藏的規則，對吧？即便是被點到名，被點到名的人其實也可以殺別人替死，對吧？”
洛封的眼神終於出現了些波瀾。
他意外地打量了這對錶兄妹兩眼，沒有想到他們能這麼快、這麼輕易地從程錦瑩的死中察覺出這樣的資訊。
普通人現在大概都能意識到程錦瑩的死亡不對勁兒，但恐怕他們很多人都還處在詫異的階段，既不理解鄂白爲什麼沒死，也不能理解程錦瑩爲什麼會死。
畢竟在第二輪的名單公佈前，也沒人能清楚地知道這輪自殺的人到底有幾個。
方盼兩人的思路卻是一下子直指了最清晰的真相。
“如果僅僅是鄂白沒死，我還能理解，有人死了，有人沒死也算是正常的現象。問題是程小姐死了，主持人也宣佈了第一輪遊戲結束的這件事，那麼誰都能猜到大部分的內容。其他人也很快會意識到這一點，只不過我們倆先他們一步而已。”
高涼話說到這裡就深吸一口氣，嘴裡低喃：“在程小姐死之前，我們都以爲死的人會是鄂白，在這點上恐怕戴康他們也一樣。那麼除非替死的人也是由你們來指定，要不然可能性就只有一個……被點中的人可以隨便殺人來替死。這樣一來，這場遊戲就徹底變成了沒有秩序的亂鬥場！”
站在表哥身邊的方盼也是臉色難看地說：“我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若是這樣的話，對於我們這些勢單力薄的參與者來說就太不公平了。人數多的羣體甚至有機會一直佔據優勢到遊戲結束，反正他們只需要合作殺人就行。”
洛封大致聽明白了他們的意思，“所以你們就想從我這邊下手？”
“我們只是想自保而已。”高涼認真地看着他說，“命只有一條，沒了就沒了。在這件事上，我們怎麼慎重都不過分。”
“這倒也是。”洛封不知算不算是認同地點點頭，隨即他又問，“那麼，你們打算怎麼換取我的幫忙？”
“靠我們的頭腦。”
“你們的頭腦？”洛封面露啞然，一時間甚至有點失笑。
“對！如您所見，我們倆還算機靈。多兩個人幫忙思考總歸多兩條思路。而且之後我們也能幫您做些秘密的任務。只要我們能做到。”
方盼和高涼都沒在意洛封聽上去不大禮貌的笑聲。
“我們知道，這兩天以來，羅先生你實際上一直在暗暗收集我們這些人的情報。你收集我們的情報無非就是爲了一件事，我們不會去猜那件事是什麼，但我們知道這事裡肯定牽扯到遊戲的主辦方。我們幫你，其實也等同於在和主辦方作對。”
洛封眯起眼說：“你們沒必要把自己說得那麼可憐，你們這麼做也只是爲了活命而已。”
“所以說，我知道羅先生你其實本性相當善良，您願意救我們一把嗎？”
洛封忽然發覺方盼事實上很會順杆爬。
他不吭聲地凝視了兩人一會兒，才冷不丁地說：“這纔是和我對話的正確方式。你們之前的方法都太拙劣了。”
頓時，聽明白洛封意思的方盼和高涼都是暗暗鬆了一大口氣。
老實說，洛封此前沒想過要找幫手，但眼下方盼兩人的出現確實叫他的心念一動。
他之前看待整件事全是獨自分析，這麼做的好處是思緒統一，而且不容易出現分歧，但問題也在於，要是他自身一時半刻想不出答案來，他也必然會困在那個難題裡。
現在方盼兩人的提議倒是導致他生出了不妨一試的想法。
反正他沒什麼不好對外說的事，這裡的一切皆是虛幻，米諾斯要在暗地裡監視他，該知道或不該知道的事，那傢伙估計也早就知道了。
如此一來，洛封何必非要拒絕兩個送上門來的幫手？
事實證明，洛封的選擇很正確。
在接到他拋出的關於住客們順序的問題後，方盼就小幅度地舉手說：“我們之前也想到過26個字母的可能性，但現在我們已經不這麼想了。”
洛封聞言也點點頭，這個結論和他想法相同。
雖說酒店裡的人似乎真在按照字母順序死亡，洛封卻從程錦瑩的死中認識到這羣來到酒店裡彼此間或許真的有他還不知道的聯繫。
不是那麼淺顯的規律，而是隱藏起來的什麼。
“你們知道‘Upsilon’嗎？”
“‘Upsilon’？”
聽到洛封給出的新提示後，方盼和高涼先是思索蹙眉，但沒過多久方盼就猛地一拍手說：“錯了！我們都錯了！不是26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