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正是她目前爲止,人生中最黑暗的時段,阿孃被住處家門,自己又被剝奪走了自由,整日軟禁在屋中,是楚括這種虛僞的愛意,溫暖了她的心靈,就像是一小截短短的蠟燭,給黑暗中的她一絲絲的希望和光明。
趙莞知道這根蠟燭很短很短,短到幾乎下一秒,就會突然熄滅,她害怕它會熄滅,害怕它帶來的微暖會再一次地被黑暗奪去,若是現在的她失去了楚括的愛,即使是虛僞的愛,那她也一定會不能再次感到快樂了。
等到蠟燭滅掉後,趙莞便強迫着自己緊緊地握住那些融化的蠟油,即使它們已經再也無法燃燒,但她的心裡卻因此而獲得了一絲絲的安慰。
其實這支蠟燭並沒有給她帶來任何的好處,只是讓她更加沉淪與墮落罷了。
現在這塊蠟,被大夫人從她的手中硬生生地奪去了,她一時間沒了那絲的心理安慰,而變得找不着自己的了。
大夫人靜靜地看着趙莞,她很清楚,趙莞雖然現在十分地難過,但這只是暫時的,暢通不如短痛,現在趁早讓她明白自己的處境,就越能讓她重新振作起來,畢竟,她大夫人手中,只剩下了這麼一個寶貴的籌碼了。
趙莞蹲下身子,雙臂抱着自己的膝蓋將頭埋在臂彎之中放聲大哭起來,那哭聲悲天動地。庭上去九十分地令人心酸,大夫人緊皺着眉頭,卻始終咬着牙齒,一聲不吭。
不知過了多久,趙莞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大夫人朝着她走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趙莞卻已是反應也沒有,只是從臂彎裡傳來一陣陣帶着哽咽的呼吸聲,大夫人的心這才微微落下,她輕輕俯下身,將趙莞摟在懷中,溫柔地撫摸着她那頭柔軟的秀髮。
“莞兒啊,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只要你自己願意去將事情想通,那任何人都騙不了你的。”大夫人在趙莞的耳邊柔聲說道,“下一步,該怎麼走,阿孃也不會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阿孃是永遠不會害你的。”
趙莞的肩膀微微顫了顫,她用盡了全身力氣,將頭擡起,那雙出紅色的眼睛緊緊地看着前方,帶着與她母親相似的神情與狠戾,這樣的趙莞,連大夫人也沒有見過。
“不用想了。”趙莞的口中幽幽吐出這四個字,帶着濃重的鼻音,卻也絲毫遮蓋不住那語氣中的冷意,她的神情十分平靜,若臉上沒有那對赤紅的雙目,與那些微微反光的淚痕,任誰都看不出來她方纔的那一刻是在哭泣。
這樣平靜的神情,連大夫人見了也不由地嚇了一條,她趕緊鬆開了趙莞,有些擔心地握着她的手說道,“莞兒?你沒事吧?”
趙莞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將手從膝蓋上放下,扶着大夫人的手臂,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她低下頭去,優雅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又從袖子中拿出一塊白色的手絹,將臉上的淚痕盡數抹去。
大夫人有些害怕了,她的莞兒從來都沒有如此平靜過,現在站在她明前的好像不是趙莞,而是一個陌生的小姐。
趙莞看了看手上那塊擦過了淚痕的手帕,眼中閃過一絲極度的厭惡,她狠狠地將那塊手帕扔到了地上,那惡狠狠的模樣,令人見了都不禁心生寒意。
召喚擡起頭,不帶一絲情感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看着她臉上那略微慌張的神情,趙莞的嘴角便悄悄地揚起了一個有些殘忍的弧度,“怎麼了?阿孃?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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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我,不就是你最希望看到的模樣嗎?”
大夫人聽到趙莞的話語,臉色一下子前邊萬化起來,沒錯,她心中最希望的,就是趙莞現在的模樣,聰明、理智、殘忍,只是現在的趙莞似乎有些變化得過頭了,站在她的面前,大夫人居然感覺不到一絲絲“人”的氣息。
“莞兒……你,你想通了就好。”大夫人,有些害怕地打了換個寒顫,在她面前的,已經不是她的女兒了,而是一個受到了嚴重刺激而失去了自己心的女子了。
“阿孃,你的願望我已經達到了,難道你不開心嗎?爲什麼我從你的臉上找不到一絲滿意的感覺?”趙莞嘴角的笑意十分瘮人,那雙眼睛睜得老大,那樣的神情看得大夫人害怕地打顫起來。
大夫人慌張地說道,“莞兒,阿孃自然是高興的,只是你現在這樣,阿孃還有點不適應。”大夫人輕裝鎮定地往座位走去,她一靠近椅子,雙腿一軟,變咋也使不上力了,一屁股坐了下去。
趙莞的那雙略帶着瘋癲的眼睛一直緊緊地黏在大夫人的身上,眼白上的那些紅血絲就像是一條條糾纏在一起的紅蛇,在她的眼睛是四處遊走着,像一個瘋子般的癲狂。
趙莞身姿優雅婀娜地拿起了桌上那些大夫人爲她準備的乞巧節的東西,她放在手中顛了顛分量,眼底閃過一絲捉摸不透的光芒,她彎下腰,靠近了坐在位置上的大夫人,嘴角的笑意依舊存在,聲音裡透着些詭異,“阿孃,謝謝你給我準備的東西,你放心,我會好好用的。”
說罷,不等大夫人反應,她便迅速地直起了身子,踩着優雅的步子,朝着門口走去,“阿孃,莞兒還有事在身,改日再來看你。”
大夫人訥訥地點了點頭,趙莞的身影就像是一條漂亮卻又危險的毒蛇,擁有者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和令人無限恐懼的詭譎,大夫人清楚地知道,趙莞瘋了,而且是故意瘋的。
或許這種瘋是她很好的一種僞裝,將自己真實的意圖,完完全全包裹在了荒誕之中,只有這樣,才能夠令他做出今後更爲狠戾及瘋狂的事情吧。
想到這兒,大夫人心中也是一片迷茫,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了,她呆呆地望着趙莞離去的那個方向,那雙印度的眼睛裡竟然也有了一絲的迷茫。
第二天旁玩,趙莞便穿上了她衣櫃中最漂亮的宮裝,還沒等到趙寅的邀請,便主動上前向趙寅輕求要去宮中赴宴。
趙寅也沒多注意,今日是乞巧節,所有的女孩子們都有權利參加這個節日,大哥趙淵經商還沒歸來,趙莞趙蓉他這個當叔叔的自然是要照顧的,便應了趙莞的要求。
趙箬站在趙寅的身旁,總覺得今日的趙莞十分奇怪,便沒有忍住多看了兩眼她的眼睛,趙莞那雙帶着些瘋癲詭譎的眼睛立刻注意到了趙箬的眼神便飛快地捕捉到了趙箬的目光,嘴角慢慢地勾起。
“妹妹可是在看我的宮裝?”趙莞輕聲說道,那聲音中帶着氣流,吹到趙箬的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趙箬的眉頭微微一動,臉上的神情卻沒有多大的變化,她也定定地注視着趙莞的眼眸,淡淡說道,“是啊,姐姐今日的這身宮裝款式十分新穎。”
“哦?是嗎?”趙莞漫不經心地轉着那爽詭譎的眼珠子,微微瞟了一眼身上的宮裝,而後直起身子,臉上的笑意燦爛得非凡,卻有幾分荒誕的感覺。
趙莞帶着笑聲對着趙箬說道,“我作業,將前些年的宮裝全都剪碎了,挑了幾片好看的,拼成的。”說罷,她自己先“哈哈哈哈”地輕聲笑了起來,那種瘋狂的感覺讓趙箬也有些驚訝了。
趙箬打量着趙莞,今日的趙莞定是有問題,就衝着她這樣大膽而又瘋狂的行爲,趙箬心中隱隱有了提防和警惕,她有一種知覺,現在的趙莞,與之前被自己點醒的趙莞之間,已經有了質一般的飛躍了。
還真是被她料到了,眼前的這個女子,真的已經成爲了一個可以與自己相互匹敵的對手了!
趙莞發現趙箬看着她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另一種感覺了,她透過那樣的眼神,看出了趙箬的嚴肅,終於,她終於可以讓趙箬產生一絲的威脅感了!
想到這裡,她的笑便更加放肆了起來,帶着尖銳的聲響,刺着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膜,一旁的趙蓉聽了,便皺起了眉頭,朝着趙莞說道,“姐姐,你不是常說要注意儀態的嗎?怎麼今日居然如此大笑,真是太不雅了!”
趙莞的笑聲戛然而止,她臉上的笑意,也隨之立刻消失,換上了一副害人的神情,她回頭,用那雙有着微紅血絲的眼睛,瞪了一眼趙蓉,就這樣一個帶着無限狠戾一瘋框的眼神,就將趙蓉方纔的升起,完全鎮住了。
趙箬的身體微微一顫,便不由自主地往趙箬的身後躲了躲,趙莞見狀,嘴角又勾起了一抹怪異的笑容,但那雙眸子中的神色卻並沒有任何的改變,她打量了趙箬趙蓉一眼,便優雅地回過頭,生段婀娜地往馬車上走去。
一直跟在趙箬身後的白芍,看着趙莞呢怪異的模樣,便輕聲地問着趙箬,“小姐,莞小姐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夜之間變得這麼可怕啊,昨日早晨見她還好好的。”
趙箬若有所思地看着趙莞的身影,突然小聲對着白芍警告道,“以後要小心她一些。”白芍雖然不知道自家小姐爲何要這麼說,但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
其實就算石小姐不提醒,她也會自覺地離這個莞小姐遠一點,因爲她整個人都透着一股令人戰慄的詭異。
馬車有很快到達了皇宮,由於今日時乞巧節,因此,這會兒來的女眷也十分地多,後宮的那些不怎麼受寵的妃子也紛紛帶着自己的小公主們來到了大殿,等待着乞巧的時刻。
楚王近日依舊像往常一樣主持着宴會,然而,趙箬卻明顯從他的話語和行動上感覺到了吃力,近日的楚王視乎並不像前些日子那樣有精神,臉上雖然一直帶着溫和的笑意,但卻也遮不住整體的疲倦之感。
燃到底是要服老的,楚王也到了做事力不從心的年紀了,難怪最近楚括那裡的事情也變得越來越複雜了,想必是楚括那方又在暗中動了什麼手腳。
在楚王將一切都準備就緒之後,蹊蹺活動便如火如荼地開始了,蹊蹺的第一步就是先要向織女獻祭。
大廳的各個女眷都從一旁的公公手中拿過清香與自己準備的貢品,排着長隊依次周處大殿,到殿外的場地上圍成一個個的小圈,在中心擺放上香爐,擺上貢品焚上清香,便雙手合十,向織女訴說自己的願望。
在磁力儀完成之後,就再次回到殿中,進行第二項乞巧的儀式,從在場的所有女子中,選出一個“巧女”向織女獻舞,好讓織女感知凡間女子的願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