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的心,突然像是被塞進了冰窖內。
那種感覺,是招娣從來不曾體會過的,雖然招娣明明知道,人蟲可能是想它的母親了,可是,在那一聲吱吱吱中保函的感情,分明就是叫着:
“媽媽!救我……媽媽,救我……”
宛若一個迷路的孩子被壞人抓走,招娣這的覺得它是在叫自己。
眼角溼潤,伴隨着雅緻的呼喚,招娣的腳步加快了。
道場上,位列上座圍成半個圓形的座椅,上頭坐着的就是苗疆所謂的長老會,正中間坐着的就是寶乾。
他依舊一副土匪的樣子,看着場中央,道場的外圍,沾滿了苗疆部落的人,黑壓壓的一片。
招娣甚至都不曾想過,這個小小的苗疆寨子竟然有那麼多人,也許是景色太過誘人,顯得很靜溺,這麼一看去,人頭簇擁,各個都精神抖擻。
場中央,就有一口酒罈子那麼大的瓷缸,這一刻,招娣愣了。
人蟲被塞進了那窄口的瓷缸裡,只露出一顆腦袋。
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停地在人羣裡掃過,滿眼都是恐懼,好像這四周的人都是拿着刀叉準備吃它的壞人。
它顫抖的身子連通着包裹它的瓷缸都在顫抖。
“再等等……蠱母蟲自然愛子心切,會自動出現。”
抱歉對身邊的左右長老說道。
他抿了一口茶水,似笑非笑的擱在手邊的桌子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眯着眼睛看着場中央的人蟲。
日曬當空,每個苗寨的人都沒有一絲退避的一絲,就頂着秋季裡的日頭曬着,人都說,秋季的陽光是紙老虎,但是,這裡是南疆,不是北方,一樣曬得人後背生疼。
人蟲在罐子裡掙扎着,累了,便大口的喘息着,它腦袋上的兩根觸角,不停的抖動着,鬆拉着,似乎很快就要死了一樣。
“人蟲,你不要害怕,你的媽媽很快就能平安,你現在什麼都不要做。”
招娣看了看四周擁擠的人羣,偷偷的開了心神,她在布七星陣的時候,發現能感受到外界的所有一切,包括人心的心理波動。
如果,她反方向用這種心神傳播自己的意念,她覺得,人蟲能感受到。
果然,瓷罐裡的人蟲瞬間豎直了腦袋上的兩根觸角,四下張望,似乎在這一羣壞蛋裡,有一個人一定是站在它這一邊的。
尋了許久,人蟲小嘴長着,黑漆漆的大眼睛終於在人羣中鎖定了招娣的位置。
招娣準備收回心神,可就在這時!
招娣明顯感覺自己正準備關閉心神的此刻,一股衝擊力就衝了過來,緊接着,鼻頭一涼,鼻血就流了出來。
招娣錯愕的抹了一把鼻尖兒,手指頭上的血,觸目驚心。
方纔那一涼,到底是讓招娣嚇得面容蒼白。
因爲方纔的涼意,分明就是在石洞內,被下了蠱時的感覺。
招娣錯愕的擡眸,擦過衆多人羣,看向了寶乾。
此刻的寶乾,似笑非笑的正看向這裡,招娣更加確定,她真的中了蠱,而且他在操控蠱。
“招娣,你是不是沒休息好?怎麼又流鼻血了?”、
站在身邊的柳巖擔心的問道。
“柳巖,我可能是中了蠱……。”招娣的目光一直在人羣中與寶乾四目相對。
他似笑非笑,眼睛眯成一條縫,招娣卻遞過去一副冷硬堅韌的目光,二人對視了許久,宛若是在戰場上的較量。
柳巖一聽,擡手將招娣的手抓在手裡擺弄着。
那血還在招娣的指肚上留着,柳巖卻大驚失色的看着招娣。
“你……你沒覺得冷嗎?”
柳巖突如其來的話,讓招娣詫異:“我只是感覺我中了蠱,中蠱的時候,感覺鼻子裡冰涼,怎麼?你認識這樣的蠱?”
“冰蠶蠱!”柳巖說道,但是她並沒有這種蠱種在人的體內會出現什麼情況,而是撂下一句話,就擠開人羣向着寶乾走去。
“真卑鄙!!!”
招娣撇過人羣,看到了柳巖抱着膀子站在寶乾身邊,寶乾笑着看着她,但是那種笑容,怎麼看都讓招娣覺得是陰謀之前的藐視感。
“蠱母蟲和它的後代,都是息息相關的,只要這蟲子誕下下一代,蠱母蟲和它都可以自由,到那時候,冰蠶蠱,一定解除。”
柳巖很快就回來了,將原話說給招娣聽。
“還有,忘了告訴你,蠱母蟲不過三代,只要人蟲誕下後代,那麼,她的母親就是命枯的時刻,這也算是大自然法則……”
柳巖明顯有些傷感,淡了一根菸,薰散了她身邊擁擠的好幾個苗家姑娘。
柳巖這麼說,招娣是錯愕的,但是很快就恢復了平常。
因爲她想起了蟬,蟬的壽命纔多久?就是爲了傳宗接代。
人說比方的蟬三年一代,但是,在海外,存有一種十三年的蟬,它們爲了躲避天地,天之庇佑,十三年繁殖一次,也就是活一次,活一次,繁殖一次。
這個十三年,是生物鏈中躲避敵人最少的一個奇數年歲。
而蠱母蟲,隔代相傳,也是爲了躲避天地,是一種天生的繁殖系統,只要人蟲願意呆在苗疆繁殖後代,那麼,她就能自由,自由道下一代繁殖,它就會和它現在的母親一樣,銷聲匿跡。
“柳巖,我只想留住它,不要她死,我也希望它有母親,有沒有辦法不讓她繁衍下一代?這樣,她就有母親了,要不然,會和我一樣……”
招娣突然覺得高貴的蠱母蟲,竟然也帶着一世孤獨,鬱鬱而終。
“你師傅不是說去找蠱母蟲了嗎?怎麼還沒來?他不是說有奇蹟嗎?”
柳巖提醒道。
“你信他還不如信上帝!”招娣打擊師傅,但是心裡面還是覺得師傅說了,就一定有奇蹟。
就在這時,道場外圍的樹林裡傳來嗡嗡的聲音。
一下子,還沒等招娣回過神來,天色就暗了。
遮擋住太陽的並不是烏雲,而是大波大波的蟲子,嗡鳴之聲震耳欲聾。
人羣潰散,招娣始終是看清了。
裡面有密封,還有帶翅膀的螞蟻,一大波一大波的,每一種蟲子都有個首領,停在半空,那一刻,百般莫測的飛蟲宛若烏雲,鋪墊該地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