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懷裡的杜茹清,苦笑了一聲:“看來我不得不試一試了。”
緣真單掌豎在胸前,行佛禮道:“如此,我要得罪了。”
我看着他那雙漆黑的眼睛,暗自尋思着,不知道能不能僥倖過了這關。
緣真單手結法印,口中喊道:“六道衆生,緣法顯現!”
隨着這聲唱罷,我只看到他左眼黑褐色的瞳孔之中生出一根金線,那根金線順時針轉了一圈,化成了六根,把瞳孔平均分成了六份。
我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他左邊那隻眼睛吸引了過去,那隻奇異的瞳孔突然開始旋轉起來,而且速度越轉越快。
隨着那陣旋轉,我的神識開始模糊起來,正在我腦中一片茫然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一陣天籟梵唱。這時,那隻快速旋轉的瞳孔忽然停了下來。
我看到一個了巨大的佛陀,手中捧着一隻圓形巨輪。巨輪上共有六道,六道之上各有一扇大門。
這六扇門分別是天道,阿修羅道,人道,畜生道,惡鬼道,地獄道。
正上方的一扇門上刻着一座巨山,山頂雕有須彌二字。一輪日月各自繞着須彌山頂,山頂之上有座座宮殿,都是清潔光明,富麗堂皇。這扇門的上方刻着‘天道’二字。
天道的左邊就是阿修羅道。阿修羅道的門上刻着一位三頭六臂,手持諸般兵器的阿修羅像。
天道的右面是人道,門上刻着四位戴冠著袍的聖人,各自持物站立,此道爲世人所居、人類之所。
這三道大門皆爲金色,意爲三善道。
天道的正下方是地獄道,門上刻着一個馬面獄卒正欲把一罪人扔進油鍋之中。門的右邊寫着一行大字“此道爲衆苦聚集、悲慘至極之所”。
地獄道的左面是畜生道,門上一獅一牛一馬任人驅使,互相蠶食。此道是一切動物羣聚之處。
地獄道的右面是惡鬼道,門上一餓鬼手擎一人,口咬人頭。此道是一切惡鬼相互殘殺之所。
此三道的大門皆爲黑色,意爲三惡道。
我癡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人道的大門突然打開,一道金光射出,將我籠罩在其中。金光籠罩之下,場景一陣變化。
自己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扇醬紅色的大門,大門的上面用油漆寫着303室。
這是……這裡難道是蔣燕燕的家?我的心臟開始劇烈跳動起來。
正在我感到疑惑的時候,門突然‘吱啞’一聲打開了一條縫。
這個情景實在太熟悉了,不過,這次我並不打算進去。
就在這時,自己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來,一把推開了那扇醬紅色的房門,接着,一個女人從我身邊走進了屋子,好像全沒察覺到我的存在一樣。
我的心臟差點停止了跳動,這個熟悉的身影,分明就是一年多前,來心理諮詢診所向我諮詢過的蔣燕燕。
蔣燕燕進去之後,順手又把門關上了。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進去……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裡面突然傳來一聲聲嘶力竭的慘叫,我的心臟差點沒被這聲慘叫震碎。
那扇醬紅色的大門又無聲無息地完全打開了,一股冷風直吹出來,我渾身一陣哆嗦。
我看到了那個廚房,眼前的場景如此眼熟,因爲就在不久前,自己曾經來過一次。
思考了一下之後,我的腳還是跨了進去,接着迅速繞過了廚房。通道里,左邊那扇臥室的房門正打開着。
和上次有點不同,這次右邊的書房門並沒有打開。
我膽戰心驚地走到臥室門口……看到蔣燕燕正站在臥室窗口前。下一刻,她的那個動作把我給驚呆了。
蔣燕燕臉上透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她的眼睛緊盯着窗口下方,然後順手將窗臺上的那隻大花盆給推了下去。
‘啪’的一聲巨響傳來,我的心似乎也跟着碎了。
是她……原來是她推下了那隻花盆!我心理嘀咕着。
就在這時,蔣燕燕轉身走出了臥室,她推開了對面書房的大門,進去後,又隨手把門給帶上了。我立刻跟了過去。
書房裡傳來唏唏嗦嗦的聲音,我一把推看了房門,卻看到一具僵硬的屍體吊在臥室屋頂的吊扇之上。憋的發紫的臉龐,披散的亂髮,**的雙腳,一雙怒睜的雙眼正死死緊盯着我。
雖然有了上次的經歷,我還是忍不住大叫了一聲……這時背後傳來一聲咯咯的嬌笑,我機械地回過頭去。
杜茹清,我居然看到了杜茹清。她站在我身後微笑着,那種笑容很甜,也很詭異。她看着我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奇怪味道。
我立刻跑過去,緊緊抓住了她的肩膀,搖晃着喊道:“杜茹清!杜茹清!”
她沒有理我,而是伸手向我身後招了下。
我疑惑地回頭望去,卻看到蔣燕燕的屍體開始動了起來,原本垂在兩邊的僵硬手臂,掙扎着伸向脖子處的繩圈,似乎想要把那根纏死她的繩套解開。
我連忙轉頭大喊:“杜茹清!”
後面空空如野,什麼都沒有,杜茹清已經失去了蹤影。
我立刻驚恐萬分地回頭看向吊扇……
蔣燕燕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解開了繩套,緊跟着,身體‘砰’的一聲,重重摔在了地上。
我的冷汗只往外冒,看着地上那具一動不動的僵硬屍體,只覺得自己的腿肚子在不停顫抖。
這是幻覺嗎?自己這是在哪裡?難道是在緣真的六道法眼裡?
就在自己胡思亂想的時候,地上那具屍體突然動了一下。緊接着,蔣燕燕開始掙扎爬起來。
不管是幻覺還是真實的情景,我覺得自己應該離開這個鬼地方了,我不想和眼前這具屍體打交道。
自己這樣想着,轉身拉開了書房的大門,可是眼前的情景又把我驚呆了。
我看到一張大牀……大牀上躺着倆具**的身體,一個是明顯發福的中年男人,長的腸滿腦肥的,而且一臉的奸像。他的身下壓着一個11-2歲的小女孩。
那個中年男人正喘着粗氣,使勁扭動着他滾圓的屁股。而他身下那個小姑娘卻是滿臉淚水,一雙天真無辜的大眼睛正緊緊地盯着我看。
杜茹清!你是杜茹清嗎?我大聲喊着。小女孩一聲不吭,還是用那種既可憐又期盼的眼神望着我。
“混蛋!你這個畜生!”我朝着她身上那個胖子大罵了一句,奮不顧身地衝了上去。
可就在我剛剛擡腳的時候,眼前的場景突然又起了變化。
現在我看到的是那個女孩手裡提着一把菜刀,一步一步地向一扇門走去。
是杜茹清,是她,現在的情形和她前幾天自己的描述一模一樣。自己必須制止她這樣做。
想到這裡,我大喊了一聲:“不要!你不能那麼做!”
杜茹清的身形突然停了下來,他回頭看向我。
難道我的喊聲起作用了?難道現在的一切不是幻覺?我好奇地看着她有些木訥的眼神,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輕輕說道:“把刀給我,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從此忘了這一切好嗎?”
杜茹清沒有理我,她回過了頭繼續朝那扇門走去。
“不要!不要做那種傻事!”我大聲喊道。
不過我的吶喊都是徒勞的,該發生的一切還是發生了。
她輕輕推開了那扇房門,裡面有一張牀,上面躺着一男一女倆個人。那個男的正是剛纔**他的混蛋。
杜茹清走到牀邊,顫抖着舉起了那把菜刀。
“不要做傻事!千萬不要啊!”我再一次無力地吶喊道。
這時,她的頭又回了過來,一雙無助的眼睛裡,透出迷茫和困惑的眼神!她是在看我嗎?爲什麼她的眼神那麼奇怪?
我回頭看了下身後,沒有人,什麼也沒有,她到底在看什麼?
我看到她的臉在抽搐,那種表情既痛苦又詭異。杜茹清轉過了頭,手中的菜刀向那個混蛋的脖子重重地落了下去。
接着我聽到了淒厲的慘叫聲,還看到了鮮紅的血液四處飛濺。牆壁,地板,牀單上,到處都是鮮紅的血跡。
睡在裡邊的那個女人被驚醒了,她大叫着蜷縮到了牀角,一張驚恐萬分的臉上佈滿了鮮血。
杜茹清對着那個混蛋猛砍了一陣之後,又提刀逼向了那個女人。
“你想幹什麼?不要啊……”隨着那個女人的一聲慘叫,杜茹清的菜刀已經落在了她的身上,鮮血再一次飛濺,直到所有聲音都沒有爲止。
看着這血腥的一幕,我的心中充滿了驚愕。
現實的殘酷,就這樣把一個原本純情的小女生推向了絕路。
這時杜茹清手中的菜刀‘哐鐺’一聲掉在了地上,接着就是一聲撕破耳膜的尖叫聲,她轉身衝出了房門,向外直奔而去。
我立刻跟着追了出去。可是一切都在這裡結束了,我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那個巨輪前面,六道巨輪開始快速旋轉起來,最後化成了一隻黑色的瞳孔,瞳孔裡面的六條金線,逆時針轉了一圈,併攏成了一根,逐漸消失在了黑褐色的瞳孔深處。
我只聽道耳邊一陣佛號傳來:“阿彌陀佛!”
“宋先生!一切都清楚了,我這次就放了杜茹清!”
我木訥地看着眼前的緣真和尚。難道是自己過了他的六道法眼嗎?
“緣真師傅!”我不解地喊了一聲。
緣真看了看我:“沒想到杜茹清年幼的時候,有如此慘痛的遭遇。而且……”
“而且什麼?”我追問道。
“而且,那件血案,不是杜茹清的本意!”他說。
“這是什麼意思?”我好奇地問。
“宋先生沒看到她兩次回頭嗎?”
我立刻想到了前面的情景,杜茹清的確回頭看了兩次,本來還以爲她聽到了自己的呼喊纔回頭的,難道是另有其人?
“她是在看誰?”我立刻追問。
緣真豎起單掌:“這個就不清楚了,那個人的功力遠在我之上,所以我的六道法眼無法洞悉,只要能看到的,我全看到了!”
原來是這樣,我看着懷中的杜茹清,心裡思索着,是誰在幕後操縱着那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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