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照來到樹硯閣,有婢女奴僕上前見禮,他一路無視,直接走到正廳在主位上坐下。穗映上前奉茶,說道:
“二郎君請用茶!”
殷照擡頭打量她,片刻後頗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雖也是個出挑的,但是在那個叫做水奴的小娘子面前,實在是有些雲泥之別。
穗映不知他看着自己是何意,但是看他神色就知道沒想什麼好事,眼裡有着不快一閃而過,穗映不動聲色的斂了去,滿臉恭敬的退下。
阿元心裡記恨他害死容柳,早在聽說來的人是殷照之後就避開了。至於其他在正廳裡伺候的婢女,殷照一一掃過,然而心中已有碧玉做對照,頑石又怎能入眼?故而他只是又一次失望的嘆氣。
“你們郎君呢?”
“五郎君在書房。”穗映道,“二郎君請等一下,婢子去請五郎君出來。”
“去吧。”殷照擺擺手,“對了,把那個叫做水奴的婢女也叫出來,不才此次前來爲的事也和她有關。”
穗映手下頓了頓,殷照這般前來興師問罪的口吻實在讓人反感得緊,不過她只是怔愣一瞬,便恭敬的退下,前去請殷暖。
殷暖正在書房看書習字,水奴在一旁替他磨墨,偶爾低聲指點一下或者和她討論一番,一派安謐靜好。
穗映進門來,稟道:“五郎君,二郎君前來拜見!”
殷暖放下筆,眉頭皺起,問道:“他來做什麼?”
“婢子不知。”
“也罷。”殷暖道,“僕就前去看看,水奴,你先留在這裡。”
“五郎君。”穗映猶豫一下,說道,“二郎君說,水奴也要過去,他這次來的事,和水奴也相關。”
一聽說和水奴有關,殷暖眉頭皺得更緊,他本就不喜殷照打量水奴的眼神,聞言更不可能讓水奴和自己一道前去。
“水奴未和他打過交道,他找水奴能有什麼事?水奴你就在這裡等着,我先去看看。”
水奴想了想,說道:“五郎君,二郎君想來能詢問婢子的,應該也只有和容柳阿姊相關之事,他要問些什麼,婢子也好當面把知道的說清楚。”
“也好。”殷暖想了想,水奴既然這樣說,便是有了她的決定,也就同意水奴一道前去。
殷照在前廳早等得不耐煩,待看見殷暖幾人走進來,冷着臉道:“殷暖,你這架子可是越來越大,見你一面都快趕上進京面聖了。”
“二阿兄請慎言。”殷暖在坐榻另一邊坐下,淡然問道,“二阿兄此次前來是爲了何事?”
“也沒什麼。”殷照目光若有若無的掃在水奴身上,“不過是阿嬰這段時日對我意見頗大。你和阿嬰整日混在一處,故而不才想來問問,可是你對阿嬰說了什麼,才讓他對我這個親阿兄視而不見?”
“僕不曾對阿嬰說過什麼。”殷暖道,“況且有一點二阿兄恐怕是說錯了,阿嬰亦是僕的親阿弟,這話若是給阿父聽見,怕是不好交代。”
水奴上前給殷暖倒茶,殷照一直注視着她,見此便有意無意的敲了敲自己已經空了的茶杯,提醒水奴過來添茶。
水奴走過去給他替換了一杯,殷照伸手想在那白皙纖長的手上摸上一把,水奴不動聲色的收回茶盞,對他灼灼的目光視而不見,而後退回殷暖身邊。
殷照收回目光,對水奴的無視很是惱怒,冷笑着回答殷暖道:“殷暖你可別忘記了,和阿嬰同父同母的可是我,而不是你這個和他相隔了幾個院子的五阿兄。”
殷暖有些不耐,“若你此次前來就是爲了這事,那僕記得以前就說的清楚,阿嬰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想做什麼,不是你我能攔得住的。”
殷照惱道:“別以爲不才不知道,殷暖你之所以整天跟着阿嬰一起,想來也是看上他那天賦異稟的才能了吧?阿嬰是我阿弟,不是你的,若是再讓我看見他幫你做什麼,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也是?”殷暖對他話裡的意思也惱怒起來,起身說道,“二阿兄,吾把阿嬰當做親弟一般,而不是一把武器。這一點,希望你也能明白。”
殷照彷彿一下被說中心事,惱羞成怒的站起來,正想開口,待看見一臉淡然的站在一旁的水奴時,心思轉了幾轉,轉而說道:
“算了,不才今日前來,不是爲了和你爭論這個,而是爲了你身邊這個婢女的。”
“水奴?”殷暖立刻警惕起來,下意識前進一步擋住水奴,“你想做什麼?”
“沒什麼。”殷照無所謂的道,“容柳雖然犯了大錯,但是現在人已經死了,不才也就不追究了,不過你也知道,既然沒了一個,總要用另一個頂上纔是。”
他提起容柳本就讓人生氣,說到後來,這般無理取鬧的要求倒真讓殷暖都有些怒極反笑了:
“所以二阿兄打算做什麼?”
殷照對殷暖的反應頗爲滿意,回道:“不過我和其他人不一樣,總不能讓你白白送一個婢女給我,所以打算用十個家僮、十頭牛和十匹馬來和你換你身邊這個婢女。家僮不才已經帶來了,就在院子裡,馬和牛改日就讓人送到你私莊上。怎麼樣,不才可夠大方的吧?”
水奴對情形這般發展簡直是無語感嘆了,有些人,是不能對他服軟的,因爲一旦讓他得了一次便宜,得意忘形之下,就會忘記了以前之所以忌憚的原因,而殷照便是這種人。
若是在以前,殷照可能顧忌殷暖背後的謝家而不敢動殷暖院子裡的人。自從容柳一事後,他就忘記了之前不敢動樹硯閣的原因,而以爲殷暖是那種善良可欺之輩。
至於自己的人生三番四次和牲畜劃上等號,水奴也已經習慣了,從決定接受自己現在這個身份的那天起,她就已經做好了接受這個身份可能遇到的事件的準備。
“二阿兄。”殷暖滿臉的怒氣,“僕不曾答應過你什麼,也不可能和你交換什麼,請回吧!”
“你?”殷照自信滿滿的事不曾想得到這麼一個回答,怒氣衝衝的說道,“殷暖,你可別太絕對了,家僮我既然已經帶來了就不會帶回去。”
“隨二阿兄你的意。”殷暖一把扯起水奴的手就往外走,“不過僕先要提醒你,樹硯閣可沒有多餘的糧食養你的人。告辭了!”
諾大的樹硯閣,趕不走人總能找個地方眼不見爲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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