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暖微垂着頭,說道:“但凡有個去處的,誰又願意爲奴做婢踐踏自己?”
“所以,是水奴打算離開了嗎?”
殷暖點頭,沒再說話。面上依舊是極爲和善的表情,可是垂在膝上的雙手卻不由自主的握得更緊了些。
謝氏輕輕嘆了口氣,道:“阿暖,若是真讓水奴離開,你以後會後悔嗎?”
“阿母。”殷暖擡起頭,認真的道,“哪怕一絲一毫,兒也不願意拒絕水奴的意願。”
“你呀!”趙氏嘆氣道,“我兒可曾想過,你這原不該是對待一個婢女的態度?”
殷暖搖搖頭,半響說道:“水奴不是婢女。”
謝氏心裡有些驚訝,問道:“若她在殷家的身份不是婢女,那是什麼?”
殷暖擡起頭,一向清透的雙眼裡竟透出幾分迷濛。
謝氏心裡嘆息更沉,水奴那般聰明的人,想來也是看清了這個問題,纔會主動離開的吧?
謝氏心裡忽然有些心疼殷暖,她不願意干涉殷暖的決定,可這次,竟有些想開口讓他把水奴留下來。
或許他現在年歲小還不懂,但是將來有一天,等他懂得了自己現在失落的真正原因,也許會爲自己今日所做的決定後悔。
畢竟比起再森嚴的門第,她更重視的,是自己的孩子的意願。以前擔心殷暖付出太多,所以希望水奴離開,但是現在殷暖真的陷進去了。她又不願意殷暖難過。
只是想得再多,終歸是他自己的人生罷!
“阿母。”殷暖忽然說道,“其實水奴若是真的想要離開,只怕早兩年就已經沒有人能阻擋住。可是她一直留到現在,阿母你也看見了不是嗎?她一直留下是爲了保護我!”
“阿暖。”謝氏心裡一驚,問道,“你是不是還知道些什麼?還是水奴她的身份……有什麼問題?”
“沒有。”殷暖道,“阿母,兒不是因爲這個原因,只是水奴聰明。她若要做的。別人怕也攔不住。”
殷暖說的這點謝氏並不反對,很多時候她都有這樣的感覺,就好像元氏那一次的事情一邊,就好像時態的發展。都在水奴的掌控裡。更何況很多時候。都能看出來她爲了殷暖盡心盡力不顧一起。這也是謝氏後來漸漸的在不知覺中改變了態度的原因。
離開既然已經決定。便得坐好離開的準備。因田在屋子裡收拾東西,回頭見水奴手托腮倚在案几上,似是在看書。但其實眼裡已經沒有了焦距,顯然是在發呆。
“公主。”因田喚了一聲,這已經不知道是這一天裡水奴第幾次發呆了。
“嗯?”水奴回過神來,擡起來問道,“怎麼了,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沒有。”因田搖頭,看着面前小小的幾個包袱,輕聲嘆道,“公主,還有什麼要收拾的嗎?”
“不過幾件衣物罷了。”水奴道,“還能有什麼?”
好像不管住多久,都是隨時就能走的樣子。或許也是這段時間儘管不願意提出離開,可是心裡還是下意識的做好了這個準備。
“那……”因田頓了頓又問道,“確定是三日之後走嗎?”
“嗯。”水奴道,“怎麼了?”
“沒什麼?”因田搖搖頭,阿元之前來找她時哭哭啼啼的模樣又浮上腦海,忽然便有幾分懊惱,這種不捨的感覺太過陌生也太讓人不安,不是她應該能擁有的。
翌日辰時剛過,殷蘿去給殷頌問安,之後又支支吾吾的不願意離開。
“怎麼了?”殷頌問道,“阿蘿可是有什麼要說的?”
“阿父。”殷蘿撅起嘴嘟噥道,“兒有一件事想要問問你的意見?”
“哦?”殷頌道,“難得阿蘿你還有虛心求教的時候,有什麼問題?”
“阿父盡取笑兒。”殷蘿道:“若是咱們家裡進了那種倚門賣笑之人,可該罰?”
殷頌聞言有些生氣的道,“阿蘿你是大家娘子,如何會知道這些?”
“我聽人說起之後,就去問了阿母意思。”殷蘿道,“不過阿母訓了兒一頓之後,就把兒趕出來了。然後兒多方打聽,方纔知道倚門賣笑人原來是如此不堪的意思。”
殷頌又道:“既是如此,這種事原就不該是你關心的。”
“可是……”殷蘿有些凝重的道,“因爲事關重大,兒不敢隱瞞,若是到時候爲外人知曉,損了咱們家名聲,那時兒的罪過不是更嚴重嗎?”
殷頌聞言也不由有幾分凝重,問道:“具體何事?”
殷蘿道:“兒聽說,咱們家裡有人召了那倚門賣笑人進府來做婢女。”
“胡鬧。”殷頌道,“如此不端的行爲,豈能發生?”
“可是……”殷蘿被殷頌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道,“可是兒並沒有撒謊。”
殷頌見嚇着她,便緩了緩態度,問道:“我兒所指何人?”
殷蘿小心翼翼的覷了殷頌一眼,小聲道:“是五阿弟。”
“五郎豈能如此胡鬧!”殷頌聞言怒起,又想起殷暖平日行爲端正,便又問道,“我兒可有弄錯?”
“阿父。”殷蘿見他不信,忙說道,“此事千真萬確,阿父平素繁忙,兒若非確定,又怎敢用這種莫須有的事來叨擾阿父?”
殷頌方纔相信,怒對左右道:“去把五郎叫來。”
“阿父。”殷蘿忙又在一旁補充道,“那個婢女名喚水奴。”
“水奴?”
“嗯。”殷蘿道,“就是之前上過幾次審訊堂,被五阿弟極力護住的那個婢女。”
殷頌腦海裡這才模模糊糊出現一個人影。畢竟水奴不過一個婢女而已,他的注意力基本上就沒落在對方身上過,故而一時也想不起來。
於是又吩咐前去的人把那個婢女一同帶來,也好當面對質。
殷昕正在書房看書,馬思琪在一旁給他磨墨。梅詩忽然走了進來,低聲稟道:“三娘,四娘子忽然遣了婢女前來,說是有事稟報。”
“夫婿。”馬思琪聞言對殷昕道,“妾身去去就來。”
“嗯。”殷昕不甚在意的點點頭,道,“去吧!”
馬思琪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又進來道:“夫婿,且身想要出舒玉樓一趟。”
殷昕擡頭見她似乎有些喜色,便問道:
“去何處?”
馬思琪道:“去往大人公處。”
“嗯?”殷昕有些驚訝,“今日已經前去問安過的吧?現在又去做什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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