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有人在放鞭炮，夏錚看見窗戶一閃一閃的，從椅上跳下來，跑過去。方朔跟着他，順勢把他抱起來，讓他看得清楚些。
“叔叔，我們什麼時候也放鞭炮啊。”
“一會兒吃完飯。”
“那我們快點吃！”
“好。”
夏錚吃飯像比賽似的，吃完，把小肚子挺起來，讓夏語末檢查。方朔領他去房間穿外衣，跟他一起下樓。
“外面冷，別玩兒太久。”夏語末叮嚀。
“不冷，纔不冷呢。”
夏語末不高興的瞅他一眼。“叔叔還沒吃完飯呢，玩一會兒回來，明天媽媽再陪你放。”
“媽媽膽小，天黑都不敢出門。”
“……”
方朔笑了笑，抱起小錚。“我們很快就回來。”
夏語末點點頭，末了，又瞪兒子一眼。
“方叔叔，媽媽瞪我。”
“嗯，媽媽很兇，我們要聽話。”
“那好吧，誰讓她是女人呢，我們男人大度，要讓着女人點。”這句話十成是和明宇教他的。
今天過年，夏語末也不催促孩子早睡了，三個人吃完飯，一起玩了會兒，十一點，夏語末去調肉餡，準備包餃子。她在廚房忙了一會兒，出來的時候，發現兩個人不見了，她奇怪的到夏錚房間去看，結果發現夏錚睡了。
方朔給他蓋好被子，輕輕走出來關上門。
“他怎麼同意睡覺的？”夏語末好笑，剛剛他還嚷嚷着要玩到天亮。
“我說大人都是在除夕的晚上偷偷給孩子送禮物，他要是不睡就收不到新年禮物。”
孩子就是孩子，一份禮物就被收買了。
夏錚睡了，家裡安靜了一大半。兩個人看着電視包餃子，雖然沒有太多交談，卻別有一種溫馨感覺。
“幼兒園哪天開學？”
“初七之後，不過我想讓他晚點兒去。”小錚上幼兒園之後，白天她無所事事，多少有些空虛。“孩子小的時候，生活重心都放在他身上，可是想想，他總有長大的一天，將來會有自己的生
活，每次想到這兒，我感覺就像被兒子拋棄了一樣，特別心酸。”
“小錚還不到四歲。”
夏語末輕笑。“是啊，可是在有了孩子之後，時間就會過得很快，不知不覺，我都快三十歲了。看着他上學，工作，結婚，也就是一轉眼的事吧。”
聽她說這些，方朔感覺胸口被沉重的力量堵住。
時間……
他想等待時間抹消過去的傷痕，但是忽略了，時間是有限的。虛耗的時間越多，可以用來幸福的時間就越少……一種心慌的感覺，倉促，匆忙，他迫不及待想要給她幸福。
“不過，現在想這些是太早了。”夏語末無奈的笑了笑。“說不定到時候，是我嫌他煩，把他趕出家門。”
“到時候，我會陪你。”
“……”
很久了，他一直小心，不對她說一句曖昧不明的話。夏語末愣住，看着他，一時間心亂如麻，不知該做何反應。
“有件事，我想了很久。”
他還沒有放棄嗎……
方朔認真的看着她說：“我想照顧你們，不止是像現在這樣照顧小錚……我也想照顧你。”
說了……而且不留餘地……
“你……對我們已經很好了。”夏語末加快動作，把剩下幾個餃子包完，抱起菜盆進廚房。“我去燒水下餃子。”
夏語末的心怦怦跳。
沒有原因，就是很緊張。
她以爲過去這麼久，他早就放棄了，而且……他們之間就是有感情，也早就結束了，他突然說這些，她一點準備都沒有……她以爲，他做這麼多事只是爲了小錚……
他說照顧她，是她想的那樣嗎？
餘光，發現身邊堵了一個人。
夏語末裝作沒有察覺，找出鍋接水，放到爐竈上面，然後打火……這時，她忽然感覺到他靠近，條件反射急轉過身，見他伸出手想要碰自己，沒仔細想，直接揮開了他的手。
啪的一聲脆響，兩個人都驚住。
“你頭髮上……”方朔的聲音逐漸消失，隨着聲音消失，他的神色
也黯淡下來。
夏語末捋下粘在頭髮上的韭菜，知道自己誤會他了。
“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方朔轉身，疾步走了出去。
“吃完餃子再走吧……”
“不了。”
夏語末看着他拿起搭在沙發上的外套，想說些什麼道歉，但是……除了看着他離開，什麼也說不出。
初三，方朔兩天沒有來過。
夏語末想，過年，方朔可能有很多事要忙，所以纔沒有來。但是，以前他有事來不了的時候都會提前告訴她……果然，還是因爲那天的事……
他說了奇怪的話，又一聲不響的接近她，她會害怕，也很正常吧……她承認，她的反應過激了，但是，是他先破壞規則，難道他就爲這件事發她脾氣？
“媽媽，方叔叔怎麼今天也不來？”夏錚抱着他最喜歡的玩具車，可憐兮兮的瞅着她。“我想方叔叔了。”
夏語末摸摸他的頭，柔聲說：“叔叔有事情，媽媽陪你玩。”
“我想要跟方叔叔玩。”
“小錚？”
“方叔叔答應我的！還有很多轉轉的煙花沒有陪我放！”
“過幾天叔叔忙完了就會來的。”
“不嘛！不嘛！我現在就要方叔叔！”
夏錚纏着她不停的鬧，夏語末無計可施，安撫住他，說給方朔打電話試試。夏錚乖乖坐在旁邊等，夏語末拿起電話，卻猶豫……
“媽媽快打呀，快打呀。”
要是他真生氣了，可能不會接她的電話吧。夏語末嘆了口氣，撥了方朔的手機號碼。
“我要跟方叔叔說話，我要跟方叔叔說話。”夏錚着急跟她搶話筒，夏語末擺擺手，示意讓他安靜。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起。
夏語末不禁鬆了一口氣，正打算用若無其事的語氣拿孩子當藉口，卻聽到電話那頭一個女人說話。
“你找的人在睡覺，你等等，我叫他起來。”
夏語末愣住了。
“喂，你的電話。”女人推了推身邊的男人。“電話啊，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