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瀲灩的跳動着, 昏黃的房間裡卻安靜的異常。只聽到蠟燭偶爾一聲輕微的“叭”,像在提醒時間已經不早了。
“不是說有話……”我輕輕提醒那裡定着目光的魏絕。
“我知道你知道了”魏絕說這句話的時候閉上了眼睛。
我咬了咬脣,魏絕一向聰明, 那天又對着‘昏迷’的我說了許多。加之他把我從魏澈手裡弄出來想必也是知道一二分的。如今說這句話我並不意外。
“然後呢?”
“你不阻止你”魏絕這一聲似嘆息似痛心, 反正語氣裡有種幽幽的低嘆。
你當然不能阻止我, 我在心裡道着, 嘴上卻說“不阻止我什麼?”
“一切”魏絕說得輕鬆, 目光卻緊緊盯着桌腳,我知他有些傷心。畢竟他想要的我給不了他。“夜深了,早點睡吧”我對着他不自覺的言語。
“要我送你回去麼?”
“不用了, 我認識”
等我打開門,他又輕輕的幾不可聞的反覆念着“真的不用了麼?”
我甚至覺得那一刻我是殘忍的。前因後果都很明白, 魏絕他終究是真的愛上了我, 只是我的心恍恍惚惚的卻偏向了敖勝。雖然我至此都不明白我怎麼會對敖勝有着迷迷濛濛的感覺。唯今之計就是等着我身上的毒性隨着日復一日的食用那種花然後慢慢退去。
皇上退位的日子就要到了, 這天青來傳達我明日進宮的事宜,我轉頭問“需要麼?”
青一頭霧水, 我繼而轉回頭道“繼續吧”
於是她又開始講起了宮規,具體多少我沒聽進去,但是作爲魏絕唯一的‘夫人’來說,我必須參加這個儀式。
“青”我打斷了她的無休無止的宮規,第一次晉見第二次家宴, 哪裡來這麼多規矩?!“跟我講講戒指的事情吧, 我很好奇呢”
“這個, 奴婢也沒有見過……只是聽說”青猶豫的看着鏡子裡的我, 因我一直坐在銅鏡前。我點頭示意她繼續, 她便道“其實這個戒指的材料非常特殊,非金非銀, 非木非石……總之就是至今爲止還沒有人知道的材料做的,聽說只要兩個戒指都能套進對方的手指便能試出其真心了”
“這樣就行了?”那不就是尺寸大小的問題嘛!我不滿意這個回答,徹底敗壞了龍鳳戒的神秘感,與其說找一對真心相愛的,不如說找兩個適合戴這樣大小戒指的!
“是啊”青松了一口氣。道“夫人放心吧,就算套不進,絕爺也已經將此事看的淡了”
“是麼”我漫不經心的回答着。
青卻不知所以的答道“是的”
皇宮一如既往望過去很深很深,只是這次的地點放在了幽曠的御花園。一開始看進去人頭攢動,文武百官皆聚以此,但這裡並不是我們的目的地。我們還要往裡更走一層。
待又繞過幾個迂迴走廊。漸漸遠離那邊的喧鬧後,才見到肅穆的簡單儀仗擺在園內。皇上一身明黃正坐在龍椅上,表情是一種即將退位的滿足以及享受感。
待幾個人物到齊,皇上的表情開始鄭重起來。在衆人面前淨了手後,才接過一個太監手中的錦盒。錦盒樸實無華,莊重的花紋透出一些陳舊。好像幾百年纔會用一次卻仍纖塵不染。隨着打開盒子的輕輕地吱呀聲,衆人無不伸長了脖子瞻仰傳說中的龍鳳戒。
“澈兒,上前來”皇帝親切的呼喚着他兒子的名字。
魏澈便領着一名貌美端莊的女子上前,想來就是他的夫人。他盯着戒指,眼神有些激動。但是也難以掩飾些許心虛。他自若鎮定的從皇帝手裡雙手接過戒指。
那戒指果然閃爍着一種奇怪的光澤,顏色暗沉似鐵,卻又有玉石般光滑的細膩表面,在陽光下閃爍着炫目似寶石般的光芒,兩個戒指皆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套環。卻隱隱透着肅穆的感覺。果然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東西。
魏絕和他的夫人紛紛開始試戒,但是那戒指,無論套哪個手指都不是太大就是太小,而他的夫人也皺着眉只是套不上。皇帝露出一絲失望的表情。魏澈額頭微汗,最後只好作罷道“兒臣……”
皇帝擺擺手,又把戒指傳送到我和魏絕手上。
魏澈的一雙眼睛死死盯着我們,有着不甘心的衝動。我覺着魏絕的眼光倒不是停留在戒指上,而是停留在我的手上,目光頗爲柔和。
難道他心裡還是有一絲希望?
我又想起昨晚他反覆唸叨的句子“真的不用了麼?”。戒指在我手裡的觸感很好。竟然不是冰冷而是有些溫潤的感覺。我把玩了一會,然後套進了右手無名指上。
這只是一種下意識的套法而已。而且居然正正好好的套了進去,這讓魏澈紅了眼,眼神內斂着兇狠。可是魏絕還沒套,我只好無奈的看向魏絕,眼神裡透露着詢問“我怎麼就套進去了?”
當魏絕也學着我套無名指時,我卻感覺本來套的好好的戒指一鬆,瞬間就順着我的無名指滑了下去,我疑惑的又套回去,卻始終大那麼一些。總之十根手指個個又試了遍,沒有適合的。
奇了怪了,難道這戒指還能跟衛星似的看穿人的心思?!幸而早知此戒指有些神乎其神的功能,不然我一定是懷疑我的手指畸形有問題!
魏絕的眼神如流水般緩緩有些波動,但最終低下頭對着皇帝拜道“兒臣無此殊榮,請父皇另擇賢明”
在場的人都有些唏噓不已,看來今年傳皇位並不順利。
皇上的神情掩不住一絲失落,正欲開口不知說什麼,忽的傳來一聲小孩燦爛的笑聲。
在場的官員無不注目,只見魏允居然開心滿足的帶着一個怯怯的小女孩跑了進來,然後還一邊道“父皇,兒臣也好想看看,試試那個戒指!”
全場噤聲三秒,轉而看向皇上。
皇上本來已失望的表情帶起一絲欣慰的笑容“無妨,反正正好拿出來了”
皇上對魏允的寵溺真是衆所矚目啊,莫非皇上有了培養魏允這個小蘿蔔頭當皇上的想法?衆官暗暗搖頭。
魏允小心翼翼的拿過戒指,首先給小女孩戴上。這個動作有些出乎意料,因爲無論是魏絕,魏澈,以及我和魏澈的夫人,都是自顧自的戴上的,倒從沒想過爲對方戴上。
只見小傢伙猴急似的戴好了戒指,正正好好,大小適中,完全如定身打造。戒指完美的閃爍着溫暖的光芒把大家的眼睛都快閃花了。
明明沒有打雷,衆人都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我的嘴巴好不容易閉緊,天啊,魏允這小孩子才十來歲吧,居然早熟到這個地步,看不出啊看不出啊!那個是哪家的良家少女啊,居然就被魏允給勾了小心神去了?
魏允還不知大概,只是覺得很得意,拼命地欣賞戴着戒指的手指,還不停問旁邊臉蛋通紅的小姑娘“珏妹妹,你覺得好看嗎?”
小姑娘低下頭,似乎應了一聲。
“允兒……”皇帝喚了一聲,緩緩的開口“朕實在是沒有想到……不過按規矩……”
“皇上,小皇子尚且年幼,恐怕難以擔當此任啊”本就不多的官員裡忽然走出一個年老花甲的老官員。哇,居然這麼老了還不退休!
此聲一出,衆人皆回過神來,紛紛站出,理由一致,意見一致。
而魏澈眼裡噴着嫉妒的紅火,魏絕擰着眉若有所思。只有魏允笑容凝固着,不知所措的露出了小孩該有的茫然與無知的神態。
他做了什麼錯事嘛?怎麼那麼多人臉色慌張的跑出來說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