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那晚如朱筱筱所料，陳放沒有離開。沒有誰刻意要留下，也沒有誰刻意要將誰留下。一切水到渠成，自然地發生了。也許，這就是那所謂的乾柴遇上烈火。
可就當他們都睡下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是宿舍管理處的。原本醫務室職工宿舍不在查房範圍內，可是樓上的電路阻斷，要一一查明是哪裡出了問題。當時葉小草的宿舍是手忙腳亂。終於等管理處的人走後，陳放從牀底下爬出來，沒有被驚嚇到，反而一臉詭異。
葉小草吞吞吐吐，看着陳放手中的諾絲極其難堪，“這個……”她想了想硬着頭皮實話實說，“這個是朱筱筱送給我們倆的。她是爲我好。你不要想多了，我只領過你到我宿舍來。”
陳放一陣壞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其實外表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女生，她們骨子裡都是很壞的。我們男人不能被表象所迷惑了。”
“你說誰壞呢，誰呢？”
“行，行，你不壞，我壞。”
“陳放，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我們在一起就要一年了。”
難得今天陳放沒課，也沒有出去接活。葉小草一下了晚班就跑去他的宿舍，一直黏着他不肯回去睡覺。她拉着他出去逛了街，又去了菜市場。
“是啊，下個月六號就一年了。小草，一會兒吃好飯就回去休息吧。你晚上還要上晚班。”
腳底下是一片溼潤與骯髒，可葉小草早已習慣了這種環境，在菜市場轉得不亦樂乎，“沒事，我不困的。我們買一條魚吧，回去做水煮魚片，好久沒吃了。”
“你喜歡就買吧。”
“對了，你胃不好。還是不要，水煮魚片太辣了。”
陳放手裡緊握着葉小草的纖纖細指，拉着她走到魚攤前，“老闆，來一條草魚，切片。”
“那我不放那麼多辣椒。”
“其實，我也喜歡吃辣。”
魚攤的夥計提着一隻肥大的魚往地上一摔，頓時濺起一波又髒又臭的水花。陳放擋在葉小草身前，小心翼翼地護着她，“退後一點，小心弄髒了衣服。”
“呵呵……陳放，你說以後我們若是老了，也能這樣一起牽着手出來買菜，那多好呀。”
“你想得倒挺遠的，一下子就從青年轉到老年。”
“那當然要想遠一點，難不成你希望我們半路分手，勞燕紛飛啊。”
“胡說，整天瞎想。”
“我怎麼瞎想了嘛，只是幻想一下未來而已。我心裡面想什麼就說什麼，哪裡像你，在一起這麼久了，也不知道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有時候我覺得真的琢磨不透你。”
是的，很多時候她真的
琢磨不透陳放的心思。她在這頭緊緊握着手機，等待着他的迴音，可卻等到天亮也等不來一句安慰她的話，更別說她所想要的承諾。一涉及到情感問題的短信，他從來都不會回。更讓葉小草琢磨不透的是，到了第二天見面的時候，他仿若什麼事也沒發生，依舊關愛，依舊溫存。
“我其實沒你想的那麼複雜。小草，有時候我不說什麼，並不代表我心裡不想。不要瞎想了。”
她手指緊扣着他的右手，擡頭凝望着他，“陳放，答應我，我們不要吵架，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吵架。即使吵架了，也不要在氣頭上說傷人的話。”
陳放突然停下來側身俯視着她，“怎麼突然這麼傷感？”
“昨天筱筱哭着回來說，她要和柯柏分手。我問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又不說，大概是兩人吵架了吧。她哭得好傷心，哭了好久，我怎麼勸都無濟於事，反而好像是越勸越讓她傷心。反正，等我上了晚班再回宿舍的時候，她已經不在宿舍了，也沒有去上班，電話也關機。”
“這種事要怎麼勸呢。你不是當事人，沒有辦法感受到她的心情。”
“所以我才着急嘛。”
“傻瓜，不是每個人都像你想像的那麼脆弱。”
“可是我心疼。”
回到學校以後，葉小草忙活了一個小時，午餐終於端上了桌面。陳放的書桌上被她鋪滿了報紙，她生怕弄髒了，“電池爐的火力不夠大，不知道這魚好不好吃。”
水煮魚片是葉小草最喜歡吃的菜，尤其是那股伴着香蔥與香菜的辣味，一入口時，辣得好不爽快。她的味口正映襯了她火辣的性格，一日不見辣椒，她逼得慌。可自從知道陳放胃不好的時候，她做菜的時候都以清淡爲主，連這道有名的水煮肉片也變成了山寨版。雖然入口的時候，沒有她期待的辣味，可有陳放陪着她，她吃什麼都是美味的。
“陳放，山寨版的水煮魚片好吃嗎？”
“還是辣一點的好吃。下次，還是辣一點好。”
“啊，我以爲你喜歡吃清淡的。那下一次我做辣一點的。”
她哪裡知道，陳放這麼說，完全是因爲他知道她是辣妹子，喜歡吃辣。哪裡又是他自己喜歡。
“吃吧，魚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給你吃魚頭，魚頭補腦。”
正此時，謝偉從門外垂頭喪氣地回來，見了他們勉強微笑地打了招呼。
“怎麼了，不開心？”
葉下草輕輕將筷子擱下，滿眼都是謝偉的低落情緒。
“沒有，你快吃飯吧。”
“你吃了嗎，要不一塊兒吃。”
“我吃過了。
”
“那你怎麼了，這麼不開心？”
她總見不得別人傷心的樣子，若那人是自己的好朋友，她的情緒也會跟着低落下去。所以，她不把事情弄清楚，怎麼可能吃得下飯？
過了良久，謝偉才緩緩說起，他剛辦了退學手續。
聽聞如此消息，葉小草如五雷轟頂，驚鄂地張大嘴巴，“什麼？”
“手續辦好了，下午我就從學校搬走。”
一旁的陳放倒是沒什麼反應。如此消息對他來說，似乎早在意料之中，“那下午我去送你。”
“送什麼送啊，謝偉你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突然就退學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小草，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不要這麼難過。我永遠會記得你這個朋友，永遠會記得你煮的粥，你做的美味蛋糕。”也永遠記得在某個夜晚裡，她迎面而來的那個輕輕一吻。儘管，那一吻在葉小草那裡只代表友情，可那是謝偉整個青春裡最美的回憶。
“那你是真的要走？”
“下午就走，五點的飛機，飛往成都。我爸在那邊的公司出了問題。”
“那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也許會吧，一切隨緣。”
五點一刻，葉小草和陳放從機場出來。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久久不語，每走一步，心情便多一份沉重。終於忍受不住的時候，她仰望着天空大吼了一聲。
那聲音，似乎要衝破蒼穹，引來周圍的人那異樣的眼光。
“爲什麼非要離別呢？”
陳放是好氣又好笑，“都說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嘛，你怎麼還要問這麼天真的問題。”
“人家難過死了，你還笑我，你就不能說點安慰我的話嗎？”
“好，好，好，安慰你。說不準，謝偉是因爲太喜歡你才走的呢。”
“他要走，跟我有什麼關係啊。你胡說什麼呢，當初他向我表白是專程演戲給你看的。”
“人走都走了，你再難過又有什麼用。”
“你怎麼這麼不會安慰人呢？”
“那你想聽什麼？”
“說，說你永遠不會離開我。”
“這個……”
“如果我真的離開了，你會難過嗎？”
“那肯定了，那不得難過死了。”
“陳放，五一我們去三亞吧。聽說許多情侶都選擇去三亞渡假，那裡的風景可美了。”
“你喜歡就去吧。”
“真的？”
“嗯！”
“那多浪漫，我要去買個相機，一邊渡假一邊拍照。三亞可美了，好多明星都去那裡渡假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