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景軒把程檬檬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程檬檬緩和了一下，開始說起來她這些天發生的事情。
“其實那天我並沒有發現這枚‘乾封泉寶’有什麼異樣，我只是單純地想多研究一下，所以隨便扯了個謊讓你們把古幣留下來。你們走了之後，我繼續研究這枚古幣，我發現這古幣從質量尺寸上都與書中記載相差無幾，品相除了有個別凹凸點之外，也算完美，但是外界的價格一直都非常高，我覺得這其中除了歷史意義和價值之外，也許還有這和別的古幣不一樣的地方，也是我第二天就去找了古董商會的會長韓品言，想讓他來跟我一起研究這古幣。”
“但是讓我驚訝的是，韓品言從看到這枚古幣開始就異常激動，他先是問我這古幣是怎麼來的，我就說是一個朋友讓我鑑定的，他聽了之後陷入了良久的沉思，過後讓我趕緊把這個古幣還回去，然後別再插手這件事情了。我當時十分不解，在我的再三追問之下，韓品言纔跟我說，這‘乾封泉寶’是真的絕對沒錯，但是凡事沾上着個古幣的人，都會招來殺身之禍！”
“說了這個之後，我很是驚訝，但是無奈韓品言不願意再多說什麼，他只是讓我通知古董協會的成員開會，當天我們就召開了一個緊急的電話會議，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就是通知下去，讓所有開古玩店的人都知道這個事情，然後建議大家先關門一段時間看看情況再說。所以纔有了現在古董店都陸續關門閉戶的事發生。後來韓品言還特地再三告誡我不要插手關於‘乾封泉寶’的所有事情，還讓我近段日子先別開‘沉色古齋’，免得有麻煩。”
程檬檬全程都微微低着腦袋在說話，說到這裡的時候擡起頭看了看馮景軒和白穆，看到白穆凌厲的眼神時又低下了眉眼。
“然後呢，發生了這些事，你怎麼都沒和我哥說一聲？”白穆質問道。
“我……我只是想弄清楚所有事情之後再跟你們說的。”程檬檬面色有點難看地解釋道。
“沒事，你慢慢說。”馮景軒沒有理會白穆，而是擔心地看着程檬檬，試圖讓她安靜下來，保持清晰的思路和邏輯。
程檬檬有些愧疚地看了一眼馮景軒，然後繼續說道：“雖然知道這個古幣非常危險，但是作爲一個古玩愛好者，這古幣身上的秘密更加吸引我，爲了儘快找出它身上的秘密，我沒有聽韓品言的話，直接去找了我們當初的導師，溫濟良。”
“溫濟良？！”馮景軒聽到這個名字，有些驚訝道：“你是什麼時候去找他的，最近這些天，你都待在溫濟良那裡嗎？”
“就四天前，景軒，我知道你介懷他，但我真的只是想幫你們弄清楚這古幣的事情。”程檬檬突然有些着急，畢竟之前他們約定過不再提溫濟良的事情。
馮景軒搖了搖頭，儘量保持着微笑道：“沒事，我都明白，我就是想知道得清楚一些，你別亂想，我知道你是爲了幫我們研究這枚古幣。”
白穆理解馮景軒的激動，因爲前幾天，他們在蒼巖村遇到過溫濟良，如果這其中時間沒差錯，那時候程檬檬已經找了溫濟良，再細想就覺得十分可怕，按照他從馮景軒那瞭解到的溫濟良，他去蒼巖村，極有可能就是要去找九叔僞造乾封泉寶。
“那你在你導師那裡呆這麼多天，都發現了什麼沒有？”白穆趕緊問道。
“我在導師那裡的那幾天，倒也並不是什麼都沒有發現，我們把古幣扔到了地上，確實聽到了發出的聲音有點異樣，清脆婉轉之中又有些低沉。”
“什麼意思？”白穆瞬間被說懵了，因爲程檬檬說的這兩個形容詞明明是反義詞，怎麼能夠同時出現呢。
“質量好的銅幣發出的聲音確實要比劣質銅幣發出的要好，古代鑄造的銅幣一
般都用好材料，所以靠聲音也能辨別出銅幣的真僞。但其實通過聲音並不能很明確地辨別一枚古幣的真僞，因爲如果古幣上有裂漏，那聲音就不可能會清脆，而鑄造古幣的過程之中，也難免會因爲種種原因製作出有缺陷的古幣。而清脆婉轉之中帶着低沉，這說明了這古幣本身沒有裂漏，但卻有着裂漏的特徵。”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能說直白一點嗎？”白穆聽得一頭霧水，現在也沒有心思去分析，只求快點解開謎團。
“我和導師就是通過這個聲音，發現這枚‘乾封泉寶’是二次鑄成的，也就是第一次的時候是個小號，而第二次再在幣的上面加了一層新銅，這一定是有人刻意而爲之，所以這兩者之間，也許藏着什麼。”程檬檬說這話時神情認真，之後她又接着說：“可是這中間是什麼，我現在覺得並沒有那麼重要了，因爲導師最後跟我說了，這幣確實會招來殺身之禍，至於具體實情他也不願透露！”
“那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馮景軒接着問道。
“因爲這裡是古董行的百曉生鐵老七的古董店，既然導師不願意跟我說實情，那我就想着來找鐵老七幫個忙，誰知道……誰知道一來到這裡，就發現這裡變成了這樣。”程檬檬說到這裡，又憐惜地看了一眼地面的碎片，表情上帶着的哀傷不知道是因爲這些古玩都被毀掉了還是因爲同情鐵老七，亦或者二者皆有。
“其實我們大概半小時之前來過這裡，那時候這裡所有的東西還是完好無損的，只不過後來有人來找鐵老七，我們就走了，你來到這的時候，已經是這樣了嗎？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雖然程檬檬剛纔已經說過了一次，但是馮景軒擔心她剛纔緊張說漏說錯，所以又再問了一次。
程檬檬皺了皺眉點點頭道：“我來到的時候確實是已經這樣子的，至於不對勁的地方……”
程檬檬說道這裡停頓了一下，像是思索着剛纔的事，好一會兒之後才帶着些驚訝說道：“好像是有點不對勁，我走進這房間的時候，卻聽到外面有東西摔碎，然後有嘈雜聲，但是我出來的時候卻沒看到人，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跑走了……”
隨後，馮景軒三人來到了客廳，他們在那滿地的狼藉之下查看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接着他們查看了雲翔館內的所有房間，發現全都是一片凌亂，但是很多值錢的古玩都沒帶走，看樣子像是在有目的地在找某樣東西。
因爲事情發生的時機太過巧合，白穆很難不把這件事跟“乾封泉寶”聯繫在一起，他開始還想着是因爲鐵老七跟他們講了“乾封泉寶”的事情才惹禍上身的，但隨後想了一下覺得不太對，畢竟鐵老七是跟他們說那個歷史故事和被別人找上門來是前後腳的事情，不可能那麼快就被知道。
結合雲翔館現在的情況，難不成是因爲這雲翔館裡面也有“乾封泉寶”？想到這裡，白穆又突然想到了鐵老七最後跟他們說的那句話，心中不免有些戰慄。
“這古幣能招來殺身之禍，我們早就知道了。如果是當初，也許我會畏縮，不過現在比起真相來，也許殺身之禍也不算什麼。”白穆覺得，作爲一個男人，沒有什麼比保護自己家人更重要，事情到了這步，已經無法收手，如果這個真兇不揪出來，他、宋秀荷和馮景軒都會受到威脅，無法安心。
這次馮景軒沒有反對白穆的，他只是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負責程檬檬向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我們先送檬檬回家吧，後面的事再商議。”
送了程檬檬回家安頓好之後，白穆和馮景軒就回家去了，回到家後，馮景軒問白穆道：“今天的事情，你有什麼想法？現在打算怎麼做？”
白穆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我有點亂，本來鐵老七是一
條很好的線索，但現在卻消失了，只能等劉子循那邊查查原因看了。現在雖然線索看起來多，但是卻根本無法綁到一起，鬆鬆散散，有點無從下手。所以，我覺得，要不咱們先跟子循說一聲這個事情，畢竟這事跟他現在查的案子有關，退一萬步來說，雲翔館變成這樣，我們也得報警吧。”
得到了馮景軒的贊同之後，白穆便給劉子循打了電話說了雲翔館的事情，劉子循那邊聽了之後說是已經接到了別人的報案，現在正在處理中，如果有什麼跟之前的臉譜面具人相關的消息，他一定會告知白穆的。
掛了電話之後，白穆突然想起了程檬檬提到的溫濟良，於是對馮景軒說道：“我覺得，我們應該從程檬檬還回來的‘乾封泉寶’開始查起，經過了溫濟良的手，會不會被掉包。”
只見馮景軒點了點頭，拿出那個小布包，翻出裡面的“乾封泉寶”，兩眼一眯看着道：“我也這麼覺得，他不可能無端端跑去蒼巖村，肯定是心中打着什麼鬼主意。不過檬檬剛纔跟我說了，這古幣她一直都看着，溫濟良也沒有帶着它出門，所以我覺得，這應該是原來的那個。”
白穆突然想到了什麼，他讓馮景軒把那個“乾封泉寶”拿出來，道：“我有辦法證明是不是原來那個。”
馮景軒眉頭微皺，不知道白穆又想着搞什麼鬼，不過還是把古幣給了他。
白穆面色凝重地接過古幣，用手輕輕地沿着古幣的邊道慢慢撫摸，直到在上面摸到一個小小的凸點，他的表情才變得興奮起來，開心道：“沒錯，果然是原來那一個。”
自從上次被高揚騙了一次之後，白穆就留了一個心眼，他認真觀察了這枚“乾封泉寶”並且記住了這個微小的特徵，爲的就是免得被暗度陳倉。
“我在就跟你說過了，檬檬不會騙我的。”馮景軒在旁邊捧着電腦噼裡啪啦地打着字，臉上流露出幾分喜悅，興許是因爲程檬檬沒有令他白白信任吧。
白穆接着將那枚“乾封泉寶”往地上扔去，一開始發出了清脆悅耳的聲音，最後又緩緩變得低沉起來。
其實白穆根本就不會聽聲音，只是心中對程檬檬闡述的那些話有些疑惑還解不開，他轉過頭，問一旁的馮景軒道：“聽聲音跟程檬檬描述的差不多，你說這銅幣那麼小，真的會是先鑄好一個小的銅幣再在外頭多加一層嗎？”
馮景軒聽到這話停住了手，他擡起頭來，深邃的目光沒有焦點：“按理說，古人這樣子打造的技術還是有的，只是在外面再多覆蓋一層銅漿，這銅漿與古幣也會相接連，這古幣應該也留不下什麼縫隙，不過這一切都是猜測，但又不能貿然把銅幣切開，現階段還是寧可信其有吧。”
“那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白穆坐到了馮景軒身邊，回想起了剛纔給劉韜打電話的內容道：“剛剛我給小韜子打了個電話，本來想着通過他再從鍾志謙那裡得知鐵老七的事或者他的下落，但是那小子跟我說，鍾志謙的電話關機了。你覺得，這一串事情，是不是就跟設計好了一樣，哪有這麼巧。”
“如果是設計好倒還好，只要從鍾志謙這邊入手就可以，相信九叔那邊的贗品這兩天也會有消息，到時候找機會從鍾志謙那裡把叔叔的古董都換回來，說不定能從裡面找到更多線索。”馮景軒像是早已做好了一切打算，只等東風。
白穆點了點頭，他覺得有馮景軒在身邊真的是太幸運了，不然這亂糟糟的事情線索加上自己一竅不通的古董，恐怕讓他早就不知該怎麼辦。不過有一件事現在是很明朗化了的，就是藏在幕後的黑手肯定是爲了“乾封泉寶”而來，只要古幣在他們手上，無論幕後黑手的目的是什麼，都不會輕易得逞。
此時，劉子循的電話打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