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意又拉過了琦官的手,那雙小手上還沾着些燒餅屑,剛剛給她擦臉的時候嘴角也有,應該是用這髒兮兮的手拿燒餅吃了。那小手髒的啊,都不能看,難怪她身子這麼弱,就是太不講衛生了。
掏出另外一條帕子,給琦官擦手,一邊擦一邊哄她。
“小琦官,瞧見那邊的檔口沒?那是姨姨家賣魔芋豆腐和榨菜的檔口,你要乖乖的吃飯洗澡洗手,把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的,明個開張,你最喜歡的姐姐也會來哦!咱給她看一個漂漂亮亮的琦官好不好?”
小琦官頓時高興的手舞足蹈,一個勁的拍手:“好啊好啊!俺娘要來看俺了!爹爹,俺要去把最漂亮的花裙子拿出來,俺回去洗澡了,回頭叫郝奶奶給俺扎小辮子,俺娘明天來了見琦官這麼漂亮,就不捨得走了!”
小孩子心性,笑着跑着就走了。江秋意站了起來,這孩子確實討人喜歡,至於這莫大牛嘛!還是少調教。
“食療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仔細想了想,四妹的事情上你確實吃虧,本來長兄爲父,你走謝大郎的道也不是沒有道理,橫豎是我們謝家收了你十兩銀子,這樣吧,這十兩銀子你也別往回要了,三姐四妹你哪個都別惦記了,我給你治好你閨女的病,就當抵了這十兩銀子,怎麼樣?”
莫屠戶這一聽,哪裡還有不情願的,激動的人都從肉檔後頭鑽了出來,眼巴巴的望着江秋意:“你說的可是真的?你真的能治好琦官的病?”
“也不算多嚴重的病,身子弱容易感染風寒而已,染上了又難好。也難爲你了,又當爹有當孃的一個人拉扯她。琦官好好調理一番就成了,小孩子恢復能力強,好的快,就從明天開始吧,每天方平來的時候我都託他送藥膳過來,你要叮囑琦官一定要吃,還有給她拾搗乾淨點,你瞧她身上髒的,越是不講衛生越是愛生病你知不知道!”
莫大牛一個勁的點頭,卻也爲難:“俺,俺也是抽不開身,幹這點個生意起早摸黑的,琦官有時候正經飯都吃不上,還是俺坑了這娃,多好的閨女啊,叫俺領的一身的病……”
“回頭你將就着娶一個誰回來給琦官當後孃不就好了?”江秋意是故意挖苦莫大牛的,當場就羞臊的莫大牛舉手投降,一個勁的道歉,說他當真不是那個意思,也沒有半點輕視三姐的心思。
因是在集市上,江秋意就順道去了趟匠人聚集的地方,想找兩個人回去幫楚苗苗搭一出小木屋先叫她住着。價錢都談好了,可一聽是在楚村後頭的小山坡上,木匠當場就問了:“聽說楚陶匠的閨女就住在那山坡上,該不是給她搭的吧?”
江秋意點點頭,也不覺得有什麼好隱瞞的,道了句是。結果人當場就將銀子還回來了,還說什麼那閨女晦氣,誰跟她沾邊誰晦氣,給多少錢都是不去的。
江秋意握着手中的銀錢,氣的發抖,恨不得將那一個個毫無憐憫之心的全都臭罵一頓,剛剛想發作,就聽見後頭有人說了句:“本官隨你去。”
石屏縣自稱“本官”的還有誰,不就是那糊塗縣令司徒律津嘛!江秋意回頭,這縣太爺還當真喜歡微服私訪啊!只是今日畢竟是在石屏街市上,總有一個兩人認識他的人,因此他帶了頂斗笠,還特意壓的低低的,瞧不清臉面。
不想讓人發現身份卻又自稱“本官”,這不是前後矛盾嗎?要不怎麼說他是糊塗縣令呢!還好市場上人聲鼎沸,除了離他比較近的江秋意,其他人也沒聽清他剛纔說啥,只隱約知道他是想接這活了。
匠人裡頭一個獐頭鼠腦的人站出來說:“大兄弟,你可知道是要給哪家做活嗎?是那個破爛貨!俺勸你還是不要去了,你可不知道她不乾淨,那種骯髒的女人活着也是禍害人,誰沾了她那都是要倒大黴的!”
“你纔不乾淨呢!你全家都不乾淨!你破爛貨!你特麼的你全家都是破爛貨!你可知道她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好不容易活下來了,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對她?”
江秋意暴跳如雷,眼瞅操着旁邊匠人們自己帶來小憩的小,就要朝嘴巴不乾淨的那個人砸去,卻給身後的人一陣狂拽,拉着她就跑,江秋意不甘心,被拖的遠遠的還狠狠的將小撂了過去,嘴巴里更是不饒人。
司徒律津拉着江秋意一頓狂跑,後頭他的從龍衛已經將那羣追打上來的匠人全都攔住了,可他還是拉着江秋意狂奔到沒有人的地方纔敢停下。
“你,你,你……兇……”本來就有些口吃,這麼一通狂奔,在加上情緒激動,司徒律津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兇悍我蠻橫我不像女人是不是啊?”江秋意喘了幾口氣就緩了回來,楚苗苗的遭遇太讓人氣憤,那些人居然連拿錢替她做活都不願意!
遇上這麼一遭事,江秋意想着,原本還計劃等楚苗苗的手藝嫺熟之後給她辦一個陶廠專門燒陶的,以人們現在對她的態度,這件事情還不一定能成呢!
那要怎麼辦才能讓大夥重新將楚苗苗當成正常人對待?而不是如瘟疫般避之猶恐不及。
江秋意眼珠子轉動了一圈,想到了一個可行的辦法,只是眼下還不是時候,還是先解決楚苗苗的生存問題吧!
“喂,你當真要去幫楚苗苗搭木屋嗎?你不怕真像他們說的一樣,晦氣?”
“晦氣什麼?她都在衙門裡住了多長時間也沒見本官有什麼倒黴事啊!要不是她自己不願意再住在衙門裡,非要回家,我是不會趕她走的。”
歇了一會,司徒律津的話也就說的利索些了。可江秋意對這位縣太爺的辦事能力還是不滿:“她回家回不去,你就把人攆到姑子廟,那是尼姑住的地方,你叫她去住算怎麼回事?”
難不成他也嫌棄楚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