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結束，收假的當天，蘇阮意外的起遲了。
她緊趕慢趕，終於在早讀鈴響前進入教室。
還好趕到了，蘇阮一陣心悸。
“蘇阮，你說今天會不會出成績啊？”坐在後排的習清用筆捅了捅她的後背，有氣無力地說道，他昨晚玩遊戲玩通宵了，現在還不怎麼清醒，好像一閉上眼睛就會昏睡過去。
“應該……會吧，”蘇阮也不確定。
“你英語肯定又拿第一了。”習清露出羨慕的眼神。
“我擔心的是數學。”蘇阮一聽到成績，整個人緊張到手腳僵硬。
這段時間，時楚花費了很長時間給她補數學，如果她數學考砸了，就挺對不起他的。
“你們別說了，我對了一下數學試卷的答案，選擇題至少錯了五題。完了完了，我要被閻王罵死了。”坐在第三組第二排的司暖聽到他們的對話，雙手捂住耳朵。
……看來擔心的不止有她嘛。
蘇阮瞬間被安慰道。
早讀鈴響，蘇阮收齊了英語作業，拿起英語課本走向講臺
英語老師陳若男走了進來，看向講臺上的蘇阮，一臉欣慰。
這次蘇阮英語考了年級第一，不僅聽力得了滿分，作文還用了很多高級短語和詞彙。英語老師們都來恭喜她，和她交流起教學經驗。
第一節是數學課，章閻拿着成績單走了進來。
教室驟然安靜，蘇阮還能聽到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聲。
“這次考試，你們給了我很多驚喜啊。”章閻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老師，我們應該考得不錯吧。”陸知聲嚥了一口口水，一點也不覺得閻王在誇他們。
“你們可太讓我省心了，不會寫的全給我留空了。有些同學只塗了選擇題，真給老師省時間。”章閻一點都不感覺到欣慰。
“老師，你趕緊公佈成績吧，別嚇我們了。”張子悅實在受不了陰陽怪氣的章閻。
“既然張子悅同學那麼着急，我們現在就來公佈成績。”章閻拿起成績單，開始念名字。
“第一名，張子悅，各科都考得不錯，尤其是數學，考了146分，年級第一，不錯不錯……”
“第二名，司暖，這次數學沒考出正常水平，不過整體都很平均……”
“第三名，陸知聲，這次語文作文得了滿分，到時候你們可以借她的作文看看……”
“第四名……”
“第五名……”
章閻慢慢報出班上成績好的同學，遲遲沒有聽到自己名字的蘇阮心臟都要被揪緊了。
終於，章閻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第十二名，蘇阮，英語146分，作文滿分，單科成績年級第一，數學進步很大，92 分……”
章閻念出這個分數，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還記得第一次數學小考，蘇阮考了34分。沒想到不到一個月，竟然進步那麼大。
他特意把她的數學試卷抽出來看，寫的大題都很有自己的思路。
蘇阮聽到這個分數，半天沒反應過來。直到數學試卷發了下來，她看着試卷上的分數，才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真的考了92分。
說實話，這個月以來，她的狀態一直很不對勁。上課的時候經常走神，回過神後根本聽不懂老師在說什麼。
她能得到這個分數，可以說都是時楚的功勞。
想到重逢後相處的種種，她好像真的沒有辦法恨他了。
時楚離開後，初中三年，好像又恢復了任人欺負的日子。
甚至，變本加厲。
“試卷都拿到了嗎？我要開始講評了，我們先看第一題……”章閻轉過身，在黑板寫上數字一。
蘇阮聽到章閻的聲音，定了定神，不願淪陷在不好的回憶裡。
蘇阮聽得很認真，在不懂的地方都做了筆記。
第二節是英語課，陳若男在講評試卷前表揚了蘇阮一番，甚至把她寫得作文當做範文，投到了投影儀上。
蘇阮看着投影儀上的文章，有些害羞。那些高級的單詞和短語，其實都是時楚要求背的。
她心裡清楚得很，這些都是時楚的功勞。
“蘇阮，你英語作文寫得真好啊。”
“能不能把英語作文借給我抄一下。”
下課後，班上的同學走到她身邊，露出羨慕的眼神。
好像同學間的相處，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難。
回到時楚家，她發現蘇蘇好像已經適應了新環境，已經不再躲在沙發裡。
看到蘇阮進門，它還竄到她的腳邊，想要和她打招呼。
蘇阮把蘇蘇抱在掌心裡，蘇蘇很鬧騰，一直想往她身上爬。
她只能把蘇蘇放下來，讓它自己玩。
“成績出來了嗎？”在廚房忙碌的時楚聽到動靜。
“出來了，今天吃什麼呀？”蘇阮聞到香味，走進廚房。
“油燜大蝦，炒時蔬，蘑菇湯。”時楚勾起薄脣。
“我英語考得可好了，單科年級第一，148分。數學也沒丟你的臉，92分。”蘇阮對自己的成績特別滿意。
“我高中的時候數學可沒下過140。”時楚把煮好的大蝦裝盤，問道，“這次進班級前十了嗎？”
“沒有，十二名。”蘇阮故作鎮定。
“年級呢？”時楚的表情陰晴不定。
“147 。”蘇阮的好心情瞬間消失不見。
“爲什麼？”時楚把鍋扔進洗碗池裡，打開水龍頭。
爲什麼？蘇阮聽着水聲，咬緊下脣，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時楚應該對這個排名不滿意吧，蘇阮這樣想着。
有什麼不滿意的，她的成績一直都是中游水平，能考出這個成績已經不錯了。
他總不能按學霸的要求要求她吧。
“物理生物化學……全考砸了。”蘇阮心生惱怒，卻也不好發作，只能乖乖說出原因。
她已經下定決心學文科了，所以對這些理科科目不怎麼上心。有些科目還不到及格線，把總分拉了下來。
“明白就好，吃完飯我再和你覆盤試卷……”時楚把鍋洗乾淨了，準備再煮個蘑菇湯。
“你今晚不直播了嗎？”蘇阮記得，時楚的直播時間是晚上七點到十點。
“直播延後，你先出去吧。”時楚讓她不用擔心直播的事。
蘇阮戰戰兢兢的回到客廳，她發現時楚對她越來越嚴厲了。
好像一直在逼她進步。
一頓飯吃下來，蘇阮汗都出了一身。
收拾完桌子，蘇阮把所有科目的試卷都拿出來。時楚把手乾淨，把語文試卷抽了出來。
118分，還不錯，時楚的表情舒緩了一些。
“語文考得不錯，詩歌默寫題得了滿分，詩歌鑑賞和閱讀都按照模板答了，作文寫得也還不錯。”時楚頓了頓，“就是文言文翻譯和選擇題錯得比較多，這樣吧，你先把這篇文言文翻譯一遍。”
蘇阮臉色一白，文言文翻譯一直是她的弱項。沒辦法，蘇阮只能憑着記憶，磕磕絆絆的翻譯出來。
時楚圈了幾個實詞和虛詞，重新翻譯了一遍，甚至把幾個虛詞在文言文中的其他用法都寫了出來，告訴她在其他語境裡該怎麼用。
時楚真的好適合當老師，蘇阮默默地想。
“今天先到這裡，你先寫作業吧。”時楚把語數英三科覆盤完，兩個小時過去了。
時楚不單單是給她講解數學題那麼簡單，他還會現場出和錯題相似的題目。如果不會舉一反三，根本解不出來。
“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太嚴厲了。”時楚看着蘇阮的眼睛，擡了擡下巴，平靜地問道。
“嗯。”蘇阮虛虛地點了點頭，時楚現在已經很少會開玩笑逗她了，一直都是一副嚴厲的樣子。
大概是搬家那天，蘇阮說出那一句話開始的。
“蘇阮，我已經回到你身邊了。”時楚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只是不想你每次想起我都帶着恨意，所以我想補償你。”
至少現在，請讓我盡我所能地幫你。
”所以你做的這些都是爲了……”
補償我？
蘇阮的喉嚨有些發疼。
“你是我最重要的妹妹。”時楚想起曾經那個差點湊到他臉上的小蘿蔔頭，心裡泛起暖意。
只是妹妹嗎？
蘇阮手指輕輕一顫，水性筆應聲滑落。
“你先做作業吧，做完我要檢查。”時楚想要摸摸蘇阮的頭，但還是忍住了。
蘇阮把拳頭握緊，緩了一會兒，重新提起筆。
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夢到時楚離開的那個下午。
他一聲不吭，被時天涯拽上那輛麪包車。
時天涯拽得很用力，蘇阮能看到時楚胳膊上被拽出的紅痕。
“你真的要走嗎？”蘇阮看着搬家公司的員工把傢俱一件又一件地搬進貨車車廂，內心絕望至極。
“能不能爲我留下來？”蘇阮滿臉淚水，她不想再回到孤身一人的日子。
時楚把一張紙條遞給了她，和她說了一聲再見。
車窗升了上去，直到再也看不到時楚的臉。
在麪包車開走的瞬間，蘇阮猛地驚醒。
她突然記起，那天她跟着麪包車跑了很久，一遍一遍在心裡懇求車能夠爲她停下。
直到車越開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恨意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蘇阮吃力地睜開眼睛，發現整個身體已經被汗水淋溼了，眼角還流出了淚。
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
直到徹底鎮定下來。
還是再洗個澡吧，她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