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今十七月,种師道率得勝之師凱旋,以古禮獻俘於宣德摟前??閱兵式。原本當朝廷上有人提出要舉行獻俘儀式時,頗有些大臣主張喜廷眼下既然並不打算一舉攻滅西夏,只是要穩固西北的戰線。那就不該進行獻俘式這類花頭,以免刺激了西夏,導致和議不成,戰事再起。

高強嗤之以鼻,越衆而出,當廷大聲駁斥,說道現在是咱們大宋打了勝仗,是和是戰,操之在我,說什麼怕和議不成?凡和議必以武威爲後盾,要是如今咱們打了敗仗,你看看西夏人會是什麼嘴臉,還會和你來談議和麼?正是要煊赫武威,震懾夏人。纔好談下對我大宋有利的條件來,保住西北十年太平。那纔是最大的勝利。

這位當今炙手可熱的年輕大臣發話,那些反對獻俘儀式者自然是鴉雀無聲,趙佶也是今年輕皇帝,時下不過三十出頭,正是好大喜功的時候。高強這發言憐對了他地胃口,於是金口一開,此事遂定,不但要舉行獻俘式。還要盛大其事,屆時邀請中外使節一起到場觀禮。以顯示中華上國的赫赫威風。

這一日。种師道率參與閱兵的人馬走上御街。此役雖然進行短暫,但出塞作戰的部隊多達八萬餘衆。自然不可能悉數進京。乃是每一軍揀選一百名士兵,共計三千人進京面聖。此次閱兵,种師道也參照了去年高強搞過的玩意,搞的花哨無比,衆官兵地隊列操練儘管還不純熟。不過操起來也已煞是好看了。加之這一仗又是對西夏地大勝仗,大長了民心士氣。因此閱兵隊伍在圍觀百姓中獲得的喝影聲竟比去年地閱兵還要響亮幾分。

待大軍操過。便是領兵將帥种師道等人,押着此役俘獲地重要俘虜行經御前。此役大宋是先圍城後破城,因此城中西夏守軍五千餘人。民一萬餘人悉數被殲,統軍樑多凌倒是硬氣,戰死殉國。那首起亂事樹李阿雅小大首領忒沒骨氣,居然又被捉了回來,部民也大多被宋軍俘獲,充作勞役。這批重要俘虜之中,便以李阿雅小爲首。餘外又有夏國將校若干。其中戴銀羽者就有十餘人之多。

趙佶見了這等威勢。志得意滿。身旁的大臣和各國使節地馬屁聲更是讓他有些飄飄然起來。美中不足地是西夏使節拒絕出席,顯得很不給面子。忽然之間,趙佶望見御街上隊列中一人白髮颯然,夾雜在宋軍的紅色軍服中,顯得格外耀眼,登即想起捷報上所說地此役先登武松來,招手喚過一旁侍立大臣中地高強。命他指認。

高強對武松自是熟悉不過。便即點頭稱是,趙佶心下大生好奇心。當即命於宮中設宴。犒勞此役有功將士,自統領官以上皆得出席。

大宴有功將士,自然少不得許多繁文縟節。不消——贅述。待行御酒至武松時,聽聞是此役先登,功爲最,趙佶大悅,便喚近前來,問了武松情事。知是去年閱兵曾賜過御酒的梁山招安頭領,當即笑道:“當日高卿家奏議招安,說道爾等俱是身在山澤,心懷忠義之士,今日卿家爲國立功。果應當日之言,且滿飲此杯。”武松並無二話,慨然一飲而盡,趙佶見了這等灑脫。更是喜歡,但見武松一頭長髮大半已轉成銀白,偏生面色又是紅潤如少年,不由得好奇:“卿家。你去年來此時。亦不見這一頭白髮。今日爲何這般?”爲因當初梁山招安諸將中,只有武松一個走出家人打扮。因此趙佶對他印象頗深。

一旁高強聽見問這問題。倒有些尷尬,不期然又想起前日和金蓮的糾纏來,心說賢弟啊,愚兄到現在和金蓮的關係也沒走上正軌,這算不算有負你地囑託?武松卻不望他,朗聲道:“誠底河城之役,我軍將士衝鋒冒刃,一往無前。蹈死不悔,臣之兒郎多有折損。以故憂愁,一夜白頭至此。”

趙佶聽了,嘆息非常。因降詔此役陣亡及被傷將士從優撫卹,於常例外加倍給予,以激勵士氣。一旁樞密使侯蒙和副使高強一同應了。高強因奏武松一軍遠戍陝西已經一年,氣西北息兵之後,誰許回戍原地,與其家人團聚,趙佶正在興頭上,一概照誰。趁着酒興,又或者是武乖這白髮僧袍地造型刺激了趙佶地創作欲,皇帝即席命人備紙筆,揮毫潑墨,速成一幅御筆畫。親題爲:“白髮頭陀先登圖”,御賜給武松作爲獎賞。

看着武松領賞時那不卑不亢地樣子。高強可是有點犯暈,心說這宋微宗的親筆畫,還是畫的你本人,擱現在就已經是傳家寶了,要擱後世,那得拍賣多少錢?

御宴之後,論功行賞。主帥种師道於此役建議其策,率軍一戰功成,其功爲最,着進爲武信軍承宣使,調回樞密院原職聽用;武松先登有功,着加三官,封爲中衛大失、果州團練使。乃是從五品的高官了,餘人以功各自封賞有差。其實這一戰集中了西北半數的精銳部隊,領乒大將有不少都是青之留名的大將,如歷史上第二次攻打燕雲的大軍都統制、劉光世之父劉延慶。東京保衛戰中劫金兵營失利逃走的驍將姚平仲,第一次攻打燕雲地西路軍主將楊惟忠,歷史上韓世忠地老上司王淵等等,今日都是濟濟一堂。不過這些人都是西軍系統,那是童貫的地盤,眼下高強也不想和童貫生了嫌隙,因此便不上前兜搭,只是公事公辦而已。

高強又留了武松下來,與他說了出兵遼東之事。武松聽說花榮已然先期前往,當即請纓要去,高強笑道:“花統領只是前部,往後幾年當中,咱們這裡派往彼處地大軍勢必與日俱增。多時數萬人也是有的。你還怕沒機會去麼?只是你部方經血戰。折損必重。還是先回獨龍崗大營休沐士馬,擇補新卒。等候我這裡將令便是。”武松見說地是。便也應了。至於金蓮之事,武松竟是提也不曾提,還是高強心裡過不去。和他略說了說金蓮地近況,無非是母子平安之類。

過了三日,童貫也回到京城←是奉了趙佶御旨,此次與西夏談判。便由他領銜。种師道和翰林學士知制誥葉夢得同參其事。由童貫領銜談判,也走出於高強地奏議←怕此次戰役童貫無功。削了他地權勢。難保這個野心勃勃地大太監不生猜忌。便奏稱童貫在西北多年,深知宋夏之間形勢,由他主持談判當可不辱使命,等如是將這筆功勞送與了童貫。

果然二人見面,童貫對高強的安排甚是滿意,當然面子上還是要強調一下他的戰略主張並非是畏戰怯弱。而是萬金之計,高強此計失之太險。”只是澆幸成功而已。高強反正已經得了功勞,自不來與他呈口頭上的便宜,一一應了。

由於此役宋軍表現出了較強地戰鬥力,加之西夏這些年來一直處於下風,國中頗有不堪承受之態,因此這次議和過程相對順利,只用了兩天時間,兩國便商定。以目前分界線爲界定下盟約,無故越界者皆爲背盟:此役所俘西夏官軍皆予以放回,李阿雅小所部則是大宋逃人,得以宋法治罪,不歸西夏管轄;量減歲幣十萬。以後每年大宋付與西夏的歲幣減爲銀十萬兩。絹八萬匹,茶兩萬擔。實際上,這十萬匹兩地歲幣對於大宋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只要宋夏的邊市一開,每年地官方榷場收益便足以支付有餘,但外交上的事自然不能用單純地金錢收入來衡量,這減少地十萬歲幣無疑標誌着北宋對於西夏的戰略優勢正式確立。

消息傳出。汴梁官民一片沸騰。自然又是一批馬屁文書飛向皇宮。按下不表。卻說高強因爲力主進取減底河城,在朝中地位又有所上升。因應形勢,便奏請將軍器監以及下轄廣備攻城作、東西兩作坊等劃入參議司,便於整備軍器。治裝部旅。趙佶欣然應允。當有尚書右壓張克公提出軍器監監官職雖然虛設不除人,熙寧時乃是以兩制官充任,誠爲優秩。若劃入參議司下管轄,恐亂臣僚之序。

這種官制上地事,高強雖然已經不算小白,但到現在還是弄不大清爽,更不要說這些人說起官制來動不動就扯到幾十上百年前的故事,他哪裡接地上來?只有瞪目以對。好在朝堂上他地同夥也算不少了,樑士傑便奏請參議司於盛底河城一役調度有功,應量添職權,可就命樞密副使兼領之,如此便不生阻隔。趙佶點頭稱是,便即照誰。

等到下朝,高強少不得要向樑士傑道謝,樑士傑自然不放在心上,卻向高強道:“賢侄拔升太驟,許多常務都不曾留心。往後還須多多留意纔是。你之前種種措置,都是在應奉局之下,算是御前私差,故而名處官署都不管轄,這軍機大事卻各有分數,造次不得,莫要落人口實才好。”

高強悚然而驚,連連拜謝。心知樑士傑點出他這一點漏洞來,乃是一個含蓄地警告,須知宋朝最重文武相制、內外相制等術,他要是由着性子亂改官制,被有心人抓着岔子上一本地話。縱然不吃罪責,亦是麻煩不小。當下暗自警惕,往後再有大小舉措,可得先找個通曉公務地汰商量商量。比如老爹高俅身邊地參謀聞渙章,便是這麼一個智囊了。

此事擱下,高強劃了這個軍器監到自己手下,自然不是純粹爲了抓權。乃是爲了貫徹他地一貫主張,要將宋軍地後勤供應體制給系統化,專門化。軍器監這麼一個要害口子自不能放過。

這一日,高強便帶了宗澤和种師道二人,並陳規等一干參議司屬員,來到軍器監視察自己的新地盤〉起來,在軍器監高強還有兩個熟人。一個是徐寧地表弟,善造兵器甲冑地金錢豹子湯隆。另一個則是轟天雷凌振,這人在大名府等各處指導了一下火藥爆破的技術之後。不久前才調回到軍器監來。

今日高強來到軍器監視察,本任少監喚作權邦。聽說新任上官來到,當即率手下監承、主簿等出迎。高強也不客氣,直入堂上,居中而坐,喚權邦彥來解說軍器監諸事,越聽越是皺眉。

原來這軍器監早在後周郭威武帝四年時就已經設立,但宋時一直虛員,武器製造歸南北二作坊(熙寧三年改爲東西作坊)、弓弩院,諸州作院等分管,自是雜亂不堪,管理混亂。熙寧時神宗有意富國強兵,區此設立軍器監,由知制誥呂惠卿掌內外軍器之政,沈話也曾任軍器監承。後來又將在京皮角場庫、作坊物料庫、斬馬刀局、廣備攻城作(後改爲東西廣備指揮)陸續併入,以一其事權。由於熙》變法,國庫充盈,神宗在軍備上又捨得投錢。使得軍器監事權大重於前,兵器造作亦是花樣翻新,數量大的驚人,例如呂惠卿作漉延經略時,向朝廷要求撥發短刀,朝廷一次就撥給五萬多把新造鋼刀,歷次下發弓箭時,動輒箭枝上百萬支之多。

但這樣地武備並沒有換來戰事的勝利,靈州一敗喪師十餘萬,神宗氣地吐血。後來黨爭愈烈,這軍器監又是個容易**的口子,越發遭咚攻擊,因此漸漸地便不如熙》時地氣象了。到了微宗年間,朝廷財政緊張。這些部門更是經費吃緊,日漸衰敗了,看帳冊上的兵器造作,只及得上熙》時的零頭而已。

高強翻了帳蕩,搖頭道:“朝廷用度不足,你等亦是無奈,今前事不論,我欲重振軍器監,爾等若知有所興利除弊者,可暢所欲言,言者無罪。若是有功者,本官重重有賞,超升拔擢也非不可。”

其實就算不說←也知道。象軍器監這種衙門,等於是後代地國營大工廠,要是沒有市場竟爭地刺激。這種地方除了**浪費低效率,什麼都產生不出來;而這些官員最盼的無非就是朝廷增加製造軍器的費用,他們好上下其手,從中漁利。大家都已經形成了利益共同體了,哪裡會跳出來說什麼利弊?

果然衆官員不是默默無語,就是在那裡大側苦水,說朝廷不撥給造作經費,軍器監年年虧本,採購大牛角的錢都不夠,只能買小牛角充數,造出來的弓力道不足,軟硬不一等等。高強支着腦袋聽了一會,忽見那少監權邦彥一言不發,看着屬下們的眼神卻頗爲不善,而細聽那些官員的言辭,倒有些像是在說這個少監辦事不力,心中不由得一動:“莫非這少監與下屬不睦?卻不知是何緣故,待我試上一試。”

便向權邦彥道:“權少監在此任官經年,當有以教我?”

權邦彥年紀剛過三十,看上去血氣方州地很,聞言向上一拱手,道:“相公聽了!這軍器監歷代相襲,官官相護,全憑剋扣朝廷採買費用和下管工匠請受致富,造出來地軍器偷工減料,一些兒不堪用!相公若是將國用空耗在此,倒不如去多招募些軍士,赤手上陣也差相彷彿!”

此言一出,自然是羣吏大驚,哭着鬧着向高強喊冤。有地又向權邦彥打拱作揖,求他莫要爲了自家意氣用事。壞了同僚的名聲。

高強卻精神一振,看樣子。這權邦彥還有些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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