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初次試探（4.9k）
“龜老！”
甲十一高呼一聲，鬆了口氣，而後惡狠狠看向曹謹行，控訴道：“兄弟姐妹都是被他殺的！請龜老爲我們做主！”
龜老擡起頭。
曹謹行打量着他，這老龜白髮白眉，長鬚飄飄，別說，還真挺有隱士高人、仙風道骨的範兒。
“三百多年前，八魔之一，龜魔。”
曹謹行長劍斜指地面，冷冷地看着他們：“移植了異獸【旋龜】的龜甲……沒想到居然活到了現在。”
異獸之中，活幾百歲的很常見。
它們的繁殖能力十分低下，就靠着綿長的壽命纔不致滅絕。
但人畢竟不是異獸，移植的也只不過是異獸殘肢而已，不可能像真正的異獸一樣活上幾百年。
華山輕功《風送紫霞》施展，李玄身如紫煙，飄到二人身前，伸出兩指，疾如閃電夾向雪魄劍劍尖。
仔細看，這才發現，甲二的眉心正汨汨流出鮮血，他的腦袋上破了個小洞……微風吹過，龐大的身體倒地，轟的一聲，塵煙四起……
江湖中少有人修煉。
領頭的是個身穿黑色斗篷，髮色偏紅的中年人，四十多歲，右手持蛇杖，左手持陣盤。
……
曹謹行坐下，給自己倒了杯酒，說道：“除了羅烈，還有個通幽巔峰，是三百多年前的八魔之一，龜魔，李玄。”
到底是誰！
他之前攔過，失敗了，再出手也沒有把握，再說，這人走的也乾脆，一眨眼的功夫，已經沒影了……
李玄驚呆了。
七傷指喜、怒、思、憂、悲、恐、驚等情緒對內臟的傷害。
心思電轉間，曹謹行摸清了羅烈的底細，今夜獨自行動的目的已經達成。
甲一和甲三欲言又止，但很快想到什麼，不約而同地伸手摸了摸腦後——那裡多了一根金針！
二人眼中飛快閃過一抹刻骨銘心的恐懼，老老實實閉口不談。
身後先傳來甲十一的慘叫，就在那一瞬間，李玄也“夾”住長劍，卻毫無實感！
“他是誰？”
前七重都在避免五勞七傷，讓人下意識地運氣行功，祛除自身傷損，等到了第八重，則一改往常，教人駕馭這生出五勞七傷的十二種勁力攻敵！
整套拳法也由此轉變！
往日軟綿綿的拳招，威力暴增！
羅烈閉上眼，攥緊了拳頭！
他彷彿聽到敵人的嘲諷：來再多人又怎麼樣？我要殺他就一定能殺他！
甲一和甲三又驚又怒。
羅烈壓下怒火，儘量不去想地上的死屍，說道：“地宮深處除了許清微傳承，還有一眼靈泉，能修復內外傷。你看我，降服赤蚺、天鷹完好無損，就是靠泡泉水纔好的，你的內傷也一定能恢復！”
曹謹行冷笑一聲，《乾坤大挪移》第九層功力自行運轉，那股拳勁當即被吸收入體，遊走七經八脈，再從右手長劍發出！
此拳法共分八重境界。
曹謹行飛身躍起，雪魄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砍向甲二的脖子！
“住手！”
他跟羅烈一樣，外表看不出有什麼異常，但只要掀開他胸前的衣服，一定大吃一驚！
——羅烈給他換了一顆異獸的心，力大無窮的【通臂猿】的心，正在砰砰跳動。
原本這些人成長起來，都將是他麾下猛將，如今多年培養，付諸東流，羅烈氣的肺都要炸了！
再出拳時聲勢煊赫，一拳中有十二股不同的勁力，專攻內臟，拳力複雜，變化萬端，威力無窮。
“龜魔”李玄，原本是華山派真傳弟子，無心學武，一心修道。
李玄瞳孔微縮：“你破了地宮機關？得到了許清微的傳承？”那地方連他們八魔都嚴防死守，沒想到羅烈居然能破掉重重機關，進入最深處！
“你們退下，去找你們的主人吧。”
“赤蚺……明天移植……”
李玄搖搖頭：“他會《乾坤大挪移》，可能是明教中人。”
羅烈表情微變。
他飛快落地，消失無蹤。
突然，李玄一聲大吼。
“……”
他修煉的拳法也有養生之效，傳自北宋，名爲《八段錦》。
甲二疼的撕心裂肺，仰天大吼。
三人落地。
八魔也因此而幾乎全軍覆沒。
衆人感覺不妙。
甲二週身多了一道烈焰火牆，熊熊火焰將曹謹行阻隔在外。
三百多年，十萬多天，每日一餐。
八段錦拳力如山洪暴發，宣泄而出！
羅烈滿腔怒火，異能激發，雙眼變成豎瞳，隱隱有火光閃爍。
“不知道。”
沒想到彌留之際，生死之間，竟然生出明悟，進階到了《玄武定》第四境，真氣發生質變，療傷效果暴增！
噗嗤！
李玄是八魔最後一位。
他倒不覺得羅烈會害他，畢竟也是通幽巔峰境界，強敵剛來了一次下馬威，羅烈巴結還來不及。
“跟不上時代的老東西！就憑你？想擋我？”曹謹行一擊得手，毫不遲疑，抽劍再刺甲二！
李玄臉色陰沉，急忙出手，後發先至，以攻代守！
甲二和甲十一轉頭就跑。
羅烈漫不經心道：“反正總不會比現在更差……您老斷斷續續睡了三百多年，也睡夠了吧。正好，赤蚺也找到了，事不宜遲，我看明天就做移植，您老傷好了還能幫我護法，您說呢？”
陸繹想了想：“他發現你了？”
他修煉的是道家絕學《玄武定》，雖是內功，但此功法更偏重養精蓄銳、延年益壽，殺力不足。
不過，就憑這一道火牆，可攔不住老子殺人……曹謹行屈指一彈，一道指勁穿過火牆，沒入甲二頭顱。
另一頭體長超六丈，水桶粗細，鱗片火紅，正是羅烈心心念唸的【赤蚺】！
“該死！”
間不容髮之際，天地忽生異變！
周遭溫度飆升，一粒火星憑空出現，並在彈指間，點燃“火氣”，星星之火，化作燎原大火升騰而起！
一個通幽巔峰，兩個通幽後期，另外兩個則是兇禽猛獸，邪性十足！
“虎翼陣……龜魔，再加三個通幽，兩頭強力異獸……看來，這就是野鬼村的全部了……”
李玄的聲音十分沙啞，每一個字都顯得十分沉重。
“年輕人！下手太狠毒了吧！”
李玄抓住那一線生機，主動進入龜息狀態，利用玄武定真氣和旋龜天賦異能，一邊壓制劍氣，一邊修復受損經脈，這才得以苟延殘喘。
血花飛濺！
混元真氣催發，甲十一心臟立時四分五裂！
野鬼村村民有贈食之恩，大敵當前，李玄又恰好醒來，不可能眼睜睜看着曹謹行屠戮村民——即便是這些人殺傷人命在先。
這四個境界，只要修煉到了潛息，就能主動關閉六識，進入龜息狀態，而一旦達到真定境界，則能心如明鏡、萬邪不侵！
此功對心性修煉有着絕佳效果。
他一拳打向曹謹行！
曹謹行道：“《玄武定》延年益壽，《八段錦》強身健體，這倆都是養生功法，再加上旋龜龜甲，活到現在……也不足爲奇。”
不是他不想攔，實在是對方身法詭異莫測，分身真假難辨。
陸繹點點頭：“可他也是受害者吧，本該對被抓的人感同身受纔對，怎麼還和羅烈這個‘許清微第二’狼狽爲奸？”
李玄大驚失色，有心收拳，可爲時已晚，只聽噗嗤一聲，浩然劍氣摧枯拉朽，奔流而過！
他身後左手邊是甲一，三十出頭，面目普通，在十八人中年齡最大，境界最高，已經達到了通幽後期。
陸繹一驚：“他還活着？”
拳勁籠罩之處，罡風呼嘯，飛沙走石！
這三百多年，說來很長，實際上，他真正的“活”着的時間並不多。
李玄長嘆一聲，搖了搖頭。
“可以試試。”
“是！”
巨猿當即變了臉色！
“龜老！快攔住他！”羅烈大喊。
兩股勁力合而爲一。
曹謹行身處其中，就如同被兩座移動的大山碾壓！一個境界高深，內功深厚；一個身材高大，身懷巨力！
陸繹眉頭微皺：“這兩部武功，好像沒什麼威力……”
一片死寂。
前七重拳訣平平無奇，練了只能祛疾健體，調節氣血，可使自身寧心靜氣，遠離五勞七傷。
壞我的好事？！
曹謹行全力催動，幻化出十幾道分身虛影，如鬼魅，如虛雲，閃來到兩人身後，拔劍便刺！
甲二和甲十一齊齊一凜，彷彿能感受到身後刺來的冷冽劍氣！
“退！”
其他人都已回到房間，大堂裡只剩陸繹自斟自飲，看他回來，轉頭招呼夥計把鍋裡熱的飯菜送上來。
更何況，以人身發揮異獸的異能，嚴重虧損本元，過度使用，反而會有早衰之患！
龜魔的情況有點特殊。
野鬼村恩情深重，他不能視而不見。
霎時，寒氣瀰漫，空氣結冰，發出咔咔爆響，五丈之內全結成冰霜！
白猿怒吼，巨大的拳頭迎面砸來；身後是李玄全力催發的《八段錦》拳力！
兩大拳招前後夾攻而來。
五勞指心、肝、脾、肺、腎，因勞逸不當，活動失調而引起的五臟受損。
曹謹行：“再沒威力的武功，練個三百年，也足夠橫掃同階了。”
“不會是明教的人……這武功在北宋就已經失傳了，連如今的明教教主都不會。”
“難道……”
眼前這個人太強了，根本不是他們能對付的了的！
“想跑？”
“這倒是。”
等到了第八重，纔是《八段錦》的真正威力！
不好！
李玄無奈搖頭。
李玄心中一動，睡了三百多年，他確實早就睡夠了，想了想，說道：
“啊！！！”
羅烈五年沒出野鬼村，對外界變化了解的不多，但來之前的事還是如數家珍的：“估計是哪個僥倖得到傳承的新秀，來這除暴安良來了！等我過後找人問問，不論是誰，一定讓他死無全屍！”
在他所處的時代，明教勢大，《乾坤大挪移》大名鼎鼎！
但……
“怎麼樣？”
《萬劍歸宗》非同小可，劍宗宗主的劍氣更不是他能壓制的。
李玄暗暗嘆了口氣。
許清微本想試試看，能不能靠着李玄強大的《玄武定》修爲，中和異獸兇性，但沒來得及具體實驗，就被三大門派盯上，逼的火燒宗門。
甲二眼見十一死於非命，知道此人不可以常理推論，忙使出《無霜拳》之傲雪凌霜相對，
縱然有增幅，也不會太多。
羅烈笑意更深：“我這就帶你去……”
李玄雖然活了下來，但身體受創嚴重，每天只能活動一個時辰，其他時間都要龜息休眠，養護自身。
曹謹行沉吟道：“他好像有很嚴重的內傷，拳勁後繼乏力，估計跟這個有關……先不說這些了，羅烈一直在找的東西是異獸【赤蚺】，已經抓到，打算明天就移植，這是個機會，可以調大軍強攻，趁虛而入……但我總感覺，他說這話時的語氣不太對……”
曹謹行冷笑道：“通幽巔峰又怎樣？老王八！他們乾的事，你都知道吧，知法犯法，助紂爲虐！看來這三百多年都活到狗身上了！今天，我倒要看看，伱怎麼擋我！”
“嗯。”
“這就不清楚了……”
曹謹行看過資料。
曹謹行對身後李玄的拳勁視而不見，浩然劍氣與無霜拳勁硬碰硬，兩股力量在半空相撞，腳下大地崩裂，發出嗤嗤爆響！
《玄武定》，又名《玄武真定功》，內分四重境界：潛心、潛息、真定、出定。
再溫吞的真氣，練到如此境界，也早就脫胎換骨。
轟！
滔天烈焰驟然升空！
《分身魔影》第九重！
“這是……”
這些東西，羅烈之前可沒有。
“龜老。”
曹謹行躲在樹後，屏氣凝神，右手按在陣盤上，聽到了這些人的談話聲。
【八陣圖】！
【虎翼陣】！
曹謹行倒飛出去，臉色微變，沒想到這麼快就找到了遺失的陣法……可是，他們是怎麼找到的？居然還能用出來！
此外，另有五道身影飛快殺來。
羅烈胸中怒火如燃：“我要把他碎屍萬段！”
“……”
這怎麼可能？！
李玄滿臉不可思議，急忙回頭看去，只見劍光閃爍，曹謹行雪魄劍已經穿破甲十一防守，一劍捅進了他的心臟！
在這三人之後，還有兩頭兇禽猛獸。
其中一頭是通體漆黑，翼展過三丈的天空霸主【天鷹】。
李玄睜着渾濁的眼睛，看向半空中的天鷹和赤蚺，還有羅烈手中的陣盤。
又添新仇，野鬼村怕是很難安寧了……
“是……”
李玄身中劍宗宗主《萬劍歸宗》劍氣，原本必死無疑！
剎那間，銳利無匹的劍氣攻進巨猿右臂，粉碎骨骼筋脈，那隻手被輕而易舉地絞成了血沫！
“啊啊啊！！！”
“這不可能！就算是《乾坤大挪移》，也不可能硬接通幽巔峰一拳毫髮無傷……除非，他練到了最高境界——快躲開！”
——“蛇醫”羅烈。
曹謹行長劍疾刺，快如流星經天，用的正是《浩然劍》殺招，劍氣如大河浩蕩，勢不可擋！
曹謹行回憶羅烈說話時的語調，有些猶豫。
李玄看他一眼，有些遲疑。
李玄一聲低喝，三百多年的《玄武定》內功，早已練的爐火純青，體內真氣如水，渾然一體，充斥丹田。
甲二這才發現，這個看似瘦削的人竟然有如此巨力——他的全力一招居然沒有撼動分毫！
恰在此時，李玄拳勁打在曹謹行背後，砰的一聲，發出滾雷般的悶響。
緊趕慢趕，還是慢了一步！
“唉……”
仔細再看，這才發現自己剛纔夾住的居然只是幻影分身！
曹謹行眼珠轉動，收好陣盤，悄無聲息回到客棧大堂。
四百米外。
火焰消散，甲一急忙查看甲二的狀態，卻看他僵立當場，一動不動。
羅烈環顧四周，遍地都是死屍。
“果然有內傷……”
但他本能地感覺這什麼靈泉不太靠譜……
他本無心參與江湖爭鬥，可偏偏事情總是推到眼前，三百年前是這樣，三百年後還是這樣……
幾乎同時！
“殺了幾個，底細也摸的差不多了。”
李玄更是瞠目結舌！
“老二！老二！”
右手邊是甲三，二十七八的樣子，頭上有一根獨角，來自異獸【靈犀】。
“這是……《乾坤大挪移》？！”
許清微看前面七魔都有兇殘嗜殺的隱患，時常狂性大發，這才特意在年輕一代挑選心性卓絕之人，找到了李玄。
“靈泉在哪？”
“沒有。”
曹謹行搖頭道：“八陣圖之間並無感應，我有兩陣，相輔相成，範圍更遠，他沒理由知道，但是……他沒針對我，卻有可能針對李玄……總之，先試試吧！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先等駐軍趕到再說！”
“好！”
陸繹道：“我這就寫信給知府，讓他調衛所官兵！有黃姑娘在，毒瘴再無用處，甭管真假，先騷擾一頓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