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做個人吧（4.8k）
李玉州的嘴很硬，曹謹行三人也不急於一時，《化骨綿掌》無藥可救，只能以六品“楓眠草”延緩發作。
李玉州的骨頭會越來越軟，直到最後化成一灘血水。
整個過程很痛苦，正適合他這種罪大惡極之人。
李玉州已經不足爲慮。
他現在還活着的唯一作用，就是在告示發出後，當着江湖同道的面，明正典刑！
——敢殺人養魔，殘害百姓，就算是九門掌門，一樣得死！
而且是身敗名裂，不得好死！
慕容嫣勾結魔教明宗，暗殺十三太保，她也是一樣的下場，只不過需要查明，慕容家需不需要也來這麼個下場……
如果真的早就逐出門戶，那依江湖規矩，還真不能輕動，可如果不是，等待他們的就是錦衣衛屠莊滅門！
即便運氣好成了漏網之魚，也還有發佈懸賞，全國通緝！
總之，討不了好。
王鷹揚就在地牢裡寫好文書，命人遞交到總督府和織造局，趙業霆另寫了一封短信傳回京師鎮撫司，說明情況。
曹謹行伸個懶腰，道：“上午離開千島湖的時候，明顯感覺多了幾道視線，估計他們快忍不住了，我再去添把火，早點把這幫人解決了。”
就算殺不了，也可以困在秘境裡。
秦璇璣尷尬地笑笑，心說我知道阿依夏木還藏在暗處，這不是跟着你嗎？
曹謹行就當沒看見，大步往前，錯身的時候，看了眼她懷裡的吃的，隨手拿出兩個蔥包燴放嘴裡，吃着走了。
……
翌日。
他那麼光風霽月的人，怎麼可能幹出這種事？會不會是官府蓄謀對付棋劍樂府？
趙業霆爽快說道：“聖上不會白拿你的，他一高興，肯定再來幾顆【無極丹】。”
王鷹揚：“……”
那也是個狼子野心的玩意兒，算是臭味相投了。
如今棋劍樂府人去樓空，攬月樓大火蔓延，整座千島湖透着一股蕭瑟荒涼的味道，人流很少，知道藥園位置的更少！
曹謹行手上有裴勝、張衝臨走前畫的內部草圖，雖然幾年不進去，肯定會有變化，但應該不至於全然無用。
“這倒不至於。”
他就是在刺激李玉州，偏偏李玉州重傷瀕危，行動不便，沒法通知別人，哪怕明知曹謹行要利用他的佈置爲他自己除害，也只能眼睜睜看着。
藥園藏在書院假山之中，入口隱秘，曹謹行就在假山羣裡，假裝尋找入口機關。
趙業霆都傻眼了，沉默半晌，輕輕拍了拍曹謹行的肩膀。
“真沒用啊。”
“三位大人。”
有人心下唏噓，不敢相信，還有人後悔沒早點認清他的本來面目。
當天下午。
“……”
慕容柏言辭誠懇，情真意切，遞上族譜，那族譜歷經世代傳承，以高品絹帛配合秘術保文字不失。
“……”
“……”
多……謝……
王鷹揚揮手：“慕容家主可以離開了。”
“可惜沒能把那夥魔教妖人的藏身地找出來，你外出要小心點。”
……
慕容柏連連搖頭。
姑蘇慕容世家也傳回消息，當代家主，慕容嫣之兄慕容柏，親自攜族譜至衛所營盤，求見十三太保。
那可是義薄雲天的李玉州啊！
等他離開，趙業霆冷笑一聲：“他說的是真的嗎？聽着倒是像那麼回事。”
八百年大派，至此而終！
趙業霆挑眉道：“又去演戲啊。”
這是一座人文景觀與自然景觀交相輝映的島嶼。
趙業霆饒有興趣道：“別說，這計劃還真可以……那萬一他們不上當呢？”
兩隻血紅的眼睛瞪着曹謹行，嘴裡發出低吼，拼命掙脫身上的鎖鏈，要殺曹謹行。
秦璇璣明顯不樂意。
“是。”
“真沒想到啊，李玉州竟然是這樣人面獸心的傢伙。”
曹謹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從明天開始，我天天去棋劍樂府藥園門口轉悠，明宗人多勢衆，而我孤家寡人，他們要是這都不敢下手，以後更不敢，還有什麼好怕的？
慕容嫣革除宗族之日，其父慕容樺帶其離府，此後從未回返，慕容樺也再沒有取府中一金一銀。
只要他們敢動手，我就先溜進去，以我的輕功和斂息術，躲‘門’後他們也發現不了，等他們都進去了我再出來，多簡單的事兒。”
慕容柏苦笑：“昔日她曾與李玉州有過一段情，我們都以爲，李玉州謙謙君子，或許能導她迴歸正途，卻不想……”
可棋劍樂府已經分家。
十二年間，不知有多少無辜生命因他慘死，消息一經傳出，舉世譁然！
李家三兄弟全數落網，這消息一爆出來，他們的妻子兒女根本不敢留在府中。
趙業霆嗯了一聲，又道：“那伱怎麼知道李玉州做了佈置？萬一裡面啥也沒有呢？”
江南魁首！
“爲了魔功，殺人養魔，他比上官晟更狠、更毒、更不是人！”
“啊。”
“確實，想必是耳濡目染……”
秦璇璣也看到了他，眼前一亮，抱着大包小包顛顛跑過來，嗓音清脆道：“你要去哪？我也去！”
“……”
“西湖底已經有人發現剛填不久的洞窟，還發掘出了上官晟屍體，慘不忍睹，也算惡有惡報了。”
自從上次被阿依夏木打的重傷之後，秦璇璣對旅遊的興趣有了明顯減弱，這兩天都在衛所附近遊玩，參觀這參觀那，反正堅決不去荒山野嶺。
“非是我慕容氏敢做不敢當，實是慕容嫣自幼就有反心。家祖在她六歲時曾以奇門數術爲她批命，算定她會爲慕容氏帶來滅頂之災，當日就已革除宗族！”
那兩個字就像兩把劍，一下子捅穿了李玉州的心臟！他面色漲紅，一口老血噴出來，昏死了過去。
偷雞不成蝕把米……
十三一貫說一不二，勸也勸不住，王鷹揚和趙業霆知道他的脾氣，加上計劃確實淺顯易懂，也比較容易操作，就不多說了。
慕容柏道：“慕容氏乃鮮卑燕國後裔，此事人所共知，但邦國顛覆千百餘年，慕容氏人丁單薄，早已沒了野心，只圖偏安一隅，得享太平。
眼下他們引而不發，躲在暗處虎視眈眈，這個隱患一天不除，曹謹行就有一天危險。
“不必如此。”
慕容柏今年三十八歲，身形修長，儀表不俗，更有一身高深武功，他一來，姿態放的很低。
王鷹揚沉吟道：“這個慕容家藏着事啊，難道這麼多年過去，他們還準備顛覆朝廷？”
曹謹行反問，隨後道：“就算裡面什麼都沒有也沒關係，別忘了，玉佩是把鑰匙，藥園大門能開，也能關！就算只是把那夥人鎖裡面，一樣能爲民除害！”
曹謹行出了衛所。
曹謹行搖頭：“你們一到，他們就不敢出來了，我自己去。”
慕容嫣天資聰穎，於奇功異術進境極快，尤其擅長其父《六神御刀術》和鳥語奇術，本是一代俊傑，但其不甘平凡，自懂事起就以皇室後裔自居，隨着年齡漸長，狼子野心日熾，終於走上邪路，就是沒想到，她會勾結魔教，圖謀造反……”
“十三。”
王鷹揚道：“既是如此，慕容家修書一封解釋清楚即可，相信江湖同道亦不會爲難你們。”
曹謹行懷疑這傢伙被嚇到了。
這簡直是精神折磨！
“嗯？”
以十三的輕功，確實值得一試。
隨着夕陽西下。
趙業霆：“……”
李玉州憋屈啊！
“嗯。”
曹謹行道：“元末動亂成那樣，也沒見他們出來，應該是真絕了復燕的心思，就怕起了別的心思。”
大火升騰。
……
“不會的。”
“噗！”
曹謹行隨口道：“他話中確實沒什麼感情，估計是真不在乎慕容嫣死活，但……如果真的沒有野心，爲什麼慕容嫣小小年紀就知道自己是皇室後裔？”
等過往受害者親友殺上千島湖，棋劍樂府已是人去樓空，名存實亡。
曹謹行點點頭，又拿出那塊玉佩，當着地牢裡李玉州的面，把楓葉玉佩的作用說了。
“……”
這下所有人都確信官府並非有意迫害，實在是李玉州惡貫滿盈，逼的裴、張兩家都不得不棄了世代傳承寶地，背井離鄉。
秦璇璣的資質很不錯，悟性其實也算高級，就是過去沒怎麼練，加上《金鯉行波》過於注重變化，不怎麼契合她的路數，施展出來不倫不類。
曹謹行要真這麼幹，不但深仇大恨報不了，藥園裡的佈置反而還幫了他！
這！
李玉州心臟抽搐，感覺身體更疼了，筋骨血肉像是要融化一般？
王鷹揚和趙業霆回過味來，聽出這是十三故意跟李玉州說的。
這些人的親友一聽此事，當天齊上棋劍樂府討要說法。
“上官晟是他十二年前帶隊剿滅的，像這樣明面處決，背地裡藏起來的還有多少？”
“這玩意對我來說就是個雞肋。”
謝……
“你去什麼去！”
王鷹揚道：“勾結魔道是取死之道，望慕容家主日後嚴加管束後人，以免再發生今日之事。”
王鷹揚深知，魔教明宗不遠千里從西域光明頂來到杭州，多半是爲了聖火令，也順便替姜綠夏報仇。
曹謹行翻個白眼：“他們能忍這麼多年，而且看樣子還想繼續忍下去，估計是看不上權勢富貴，但具體圖謀什麼我就不知道了……算了，懶得深究。”
私匿魔頭、圖謀魔功、殺人養魔等等等等，條理清晰，證據確鑿。
從他們的描述看，藥園幾乎覆蓋一半島嶼，開拓出來的面積還是很大的，以往的藥師都是住在裡面，算是與世隔絕。
島上建有“南山書院”，原本是棋劍樂府弟子讀書習字的地方。
“半真半假吧。”
“那好吧。”
她跟他一樣，適合直來直往、爆發力強的，《分身魔影》一上手就有明顯進步，但是還不夠。
王鷹揚道：“真不用幫忙？”
衆人滿心憤恨而來，卻得不到該有的說法，面對空蕩蕩的府邸，一怒之下，一把火燒了攬月樓、天音閣！
比肉體的鞭打更讓他痛苦！
王鷹揚看李玉州那副歇斯底里地模樣，搖了搖頭，十三是真狠啊！看把人都禍害成啥樣了。
“做個人吧！”
有曹謹行在身邊，她能明顯感覺自己的膽氣壯不少，很踏實，曹謹行不會害她，還能保護她，雖然他的境界比她還低一層，但就是有這種感覺。
嘩啦嘩啦！
過去十二年，在杭州城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江湖人不在少數。
牢房裡，李玉州的臉已經黑的跟鍋底似的，他惡狠狠瞪向曹謹行，眼冒兇光，像是要生吃了他！
他的身體因情緒激動忍不住顫抖，帶動鐵鏈發出叮噹脆響……
曹謹行毫不客氣道：“好了傷疤忘了疼！你手上的傷好利索了嗎？剛想說你長記性了，你就整出這麼一句……”
趙業霆奇道：“什麼心思？”
裴家、張家顧念舊情，願意幫襯，但也僅僅只剩幫襯，在裴勝、張衝帶領下，連夜帶着家族傳承寶物離開。
曹謹行三人面面相覷。
這告示要是在昨天之前發出來，整個江南沒人會信！
藥園藏在千島湖中心湖區一座名爲“龍山島”的大島上。
總督府並杭州知府衙門張貼告示，明文發往江南各地，把李玉州乾的那些污糟事一樁樁、一件件全抖落了出來！
慕容柏躬身道：“在下必當嚴加管教，請三位大人放心，請朝廷放心！”
王鷹揚也道：“李玉州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很可能在裡面搞什麼歪門邪道，謹慎點也好。”
曹謹行還有點意猶未盡，心說老子還有猛料沒說呢，悠悠道：“不過，他這種反應倒也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我的計劃確實可行。本來還有點猶豫，看到他這幅模樣，頓時放心了。”
“沒問題啊。”
秦璇璣的輕功實在不算高明，曹謹行看在她屢次幫忙的份上，把《分身魔影》教給了她。
王鷹揚和趙業霆還沒表態，曹謹行敏銳地發現李玉州神色微微一僵。
慕容柏躬身後退。
“啊……”
曹謹行微微一笑，對他說道：“李府主，放心去死吧，等我借你的秘境殺了明宗叛逆，找到你的寶物，一定到你的墳前，跟你說一聲：多謝。”
“我上哪知道去？”
曹謹行掃一眼李玉州，似笑非笑道：“我可沒那個閒心種下幾棵人蔘，再等幾年過來拿可能的百年、千年人蔘，有那功夫我早突破了，這種秘境只適合常駐一方的大派，或者軍隊……不如獻給聖上，兩位兄長意下如何？”
“他連裴勝、張衝都不讓進，那裡面能是見得了人的東西嗎？”
上自五胡燕國開國君主慕容垂，下至慕容柏小兒慕容凝，子孫繁衍，已經過了一千三百多年！
其上慕容嫣的名字上有一道黑色劃痕，年深日久，絕非新近才抹除。
“我知道。”
“對平民百姓下手，簡直喪心病狂！”
慕容柏誠懇抱拳道：“多謝大人，慕容家感念厚恩，日後若有差遣，慕容家無不遵從！”
曹謹行笑了笑，眼睛看着李玉州，緩慢說道：“或者，也可以用計把明宗那夥人引進去，借地利一併解決！裡面的機關埋伏越狠，那幫人越危險！萬一還藏着什麼極品靈藥，有他們探路，也能一併笑納……李府主，你覺得我這個計劃如何？”
李玉州聽不下去了！
可昨天眼睜睜看着他在衆目睽睽之下演戲，如此表裡不一，那他暗地裡會幹出什麼亂七八糟的事，也就不意外了。
王鷹揚張了張嘴，半天沒回過神，搞了半天還不只是刺激，原來是拿他的反應，看計劃的可行性……
本來因爲名琴盛會，就有很多高手齊聚杭州，昨天的戰鬥也有不少人瞧見，又是錦衣衛，又是織造局，都猜出有大事發生，但萬萬沒想到，居然事關九門掌門！
不過，大傢伙倒也沒太激動。
他站了起來。
“什麼時候練到第三層，什麼時候再出去吧。”
迎面看到秦璇璣買了大包小包的小吃帶回來吃。
秦璇璣先是不滿地嘟着嘴瞪他，而後噗嗤一笑，如百花盛開。
島上多了幾道陌生氣息。
曹謹行脣角勾起冷笑。
這也是他敢一個人來的底氣之一——天人合一境界，真氣內外共鳴，對水的操控無與倫比，而千島湖最不缺的就是水！
曹謹行開始不動聲色朝機關方向慢慢移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