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老爺回府後,又是介紹相認。晚上很快便到了,衆人用了晚膳。璇璣初來乍到,與妙如的境遇差不多,悄悄的照着衆人的禮數用過餐,先恭恭敬敬的向長輩們行過禮,正式入席,洗漱一番,飲了一杯茶漱口,待丫鬟婆子們伴與身側,菜已擺好,見長輩們動筷,按輩分依次動筷開始進膳,吃完後又是洗漱漱口,待丫鬟婆子們收拾完餐具後,衆人開始談心。妙如被安頓好後,府上便寧靜了,這晚上便過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也只是衆姐姐們相互作詩吟誦,琴棋書畫信手拈來,或繡繡女紅,蘇珺也時常與她們一處取樂,那蘇瑛真真的喜歡女兒家,整日不用心考取功名,而是與女兒家廝混。長兄與蘇珺經常切磋武藝,或一起博覽羣書。
後來璇璣與爹爹姨娘的兒子相遇,那人名叫蘇理,和璇璣較好精明幹練的蘇琪姐姐是一母同胞。琪姐姐雖是隨了其母的美貌,但因其母和胞弟從不安分守己而十分厭惡他們,故與璇璣的一衆兄弟姐妹相交好。
但見那蘇理見了她,不覺得大驚,便有些假意的笑道“珺兒病好了,連容貌也變的如此絕美,真是讓哥哥刮目相看啊。”璇璣素聞此人的蠻橫,便只是回笑,“珺兒確實病好了,至於容貌的變化,也不是我自己掌控得了的,三哥若沒什麼事我先走一步。”蘇理也只能假意笑笑,“去吧,可以好好保護自己身子,這麼好的一張臉可別白瞎了。”璇璣聽着充滿**味的怪話,也便漠然一笑走了。
這一日,到了九月九重陽日,平國府要與安國府一起賞菊,又因蘇家嫡長女晉封爲賢妃,所以要入宮謝恩。話說安國府,與平國府乃是一系,皆出自開國功臣蘇平安,因其戰死沙場,先皇垂憐,各封了其兩個兒子平國公和安國公爵位,尤其蘇珺的祖父,即蘇平安的長子也爲國捐軀。安國府的另一位祖父也在朝中任禮部尚書一職,頗得皇帝的寵信。如今蘇珺的父親因年長而才德兼備,也由御史大夫改任太子太傅,深得皇帝信任。總的來講,自安國府的另外一位祖父那一支,那一衆子侄甚是不如平國府這一支爭氣,都是紈絝子弟。
璇璣也聽了太夫人的話,心下道,這安國府子侄也是夠不爭氣的,我倒要看看如何的頑固。
先是入宮謝了恩,初次進宮,一步一景,處處彰顯豪華大氣,飛閣流丹,花紅柳綠。來到一處名爲留芳殿,平國府的一衆人在宦官的引導下入殿謝恩,皇帝居首,次爲蘇琰,見那蘇琰金鳳霞披,一臉淡淡的笑意,雍容華美。衆人行大禮謝恩,皇帝微笑着免了禮。璇璣聽聞,這皇帝是第三代皇帝,比長姐大上五歲,五年前被招入宮,娶了她長姐這樣才貌雙絕的年輕女子做寵妃。璇璣對凡間皇帝並不抱多大興趣,並未仔細看。
衆人與皇帝恭敬的攀談起來。忽然,皇帝的眼睛盯在了璇璣身上,璇璣恰巧也對上了他的眼睛,卻是一愣,又定睛一望,那正是師父的魂魄的氣息。皇帝眼裡閃過一絲驚豔接着卻是溫柔的神色,一如當年師父看她的寵溺。片刻,便指着她笑問道,“朕聽愛妃言過她的小妹妹,此女可是?”
衆人惶恐,蘇琰溫柔的笑笑,便道,“回陛下,此女正是臣妾的一母的妹妹,名喚蘇珺。珺兒,還不快向陛下行禮?”衆人都暗暗爲她的緊張,但見璇璣站起來走向中央,緩緩的行了大禮,“臣女蘇珺,拜見陛下。”她們的父親忙向皇帝請罪,“陛下恕罪,小女年紀小,且剛剛得過一場大病,忘了諸多禮數,還望請陛下恕罪。”衆人皆知這位皇帝的殺伐果斷,甚至可以說是冷酷,雖是明君,雄才大略,但對待臣子卻是以嚴格著稱,讓人以爲他是以爲冷血天子。
皇帝頷首笑着,“如此恐慌做甚?朕不會難爲她的。”衆人聽聞,氣氛漸漸輕鬆了些。皇帝卻是興致勃勃關心的問到,“朕喚你珺兒吧,朕聽聞你生過大病,連容貌都變了,甚至失憶了,現在可還好?”璇璣微微一笑,“回陛下,臣女確實因生過大病而變化許多。謝陛下關心。希望陛下與長姐永結百年之好,不要因他人讒言而誤會她。”此語一出,驚倒衆人,皆是震驚的看看璇璣又看看陛下,璇璣倒是無所謂的樣子,因爲她曉得凡間後宮與天帝后宮一樣的驚險。她不想讓在凡間的“姐姐”受他人陷害,她師父誤解了她。
皇帝聽聞,先是一驚,接着笑了,“真乃奇女子,朕會如你所說,好好待你長姐的,朕很是喜歡你這不同凡響的丫頭啊。蘇家真是生了好女兒。”衆人連着蘇琰皆是暗自鬆了口氣。
接着是一場家宴,在留芳殿後苑舉行,觥籌交錯間,言笑晏晏。喝到興致上,皇帝偏偏又是一眼看看蘇珺,笑道,“珺兒可會跳舞?你姐姐跳得極好,嫵媚動人。”蘇琰欲解釋,卻被皇帝的一個眼神止住。
璇璣悠然起身回道,“小女不才,那便獻醜了。”衆人暗中一愣,這丫頭原始最不擅長舞蹈的,這病好過一次,竟也會了舞蹈。“那來一曲吧,朕和你姐姐爲你鼓琴奏瑟。”皇帝興致盎然。無奈,蘇琰只能與陛下一人鼓琴一人奏瑟,生怕這丫頭惹得龍顏不悅,十分緊張。
只見一月華白衣挽着素紗長袖翩然而至,一頭秀麗長髮綰了一個簡單的髮髻,頭上的金步搖點點搖晃。隨着泠泠的古樂聲,翩翩旋舞,長袖若落紅一般飄逸唯美,恍若有驚鴻劍法英姿般的精妙,驚豔了衆人。
皇帝入情的鼓瑟,滿眼的柔情。蘇琰眼裡俱是驚訝,卻是很欣慰的,妹妹終究是大了。看着皇帝今日異常的舉動,現今對小妹的鐘情,蘇琰覺得日後珺兒很有可能入宮嫁給陛下,心裡有些驚恐,卻是離選秀女的時候不遠了。因爲她聽陛下親口說過,明年三月,便是官家女子入宮被層層篩選的時候,後宮畢竟是狼虎之地,自己不得已入宮,怎捨得自己的親妹妹入宮,她暗下決心,爭取不要珺兒入宮。
一曲畢,衆賓歡。衆人極是欣慰,璇璣微微行禮,便回坐席了,迎來的是皇帝的灼灼目光,璇璣只是淺笑,轉移了視線,繼續向衆人敬酒,皇帝若有所思,只是暗自溫柔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