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梓,你知不知道,呃……”曉曉看着她,欲言又止。
“知道什麼?”
“哎呀,就是你知不知道皇上就在今天也臨幸了顧清兒?”
“什麼!”此話一出,莫梓瑤手中的茶杯‘咚’的一聲從手中掉落在了桌上,裡面的茶水盡數灑落在了桌面上。茶杯在桌上滾了兩滾從桌沿上滑落,眼看就要掉在地板是摔碎了,還好曉曉眼疾手快連忙接住了杯子。
她將杯子握在手中,望着臉色難看的莫梓瑤道:“怎麼,難道你還不知道?”
莫梓瑤感覺腦袋‘嗡嗡’亂想,聯想到下午在福祿亭的那兩個身影,那句“皇上就在今天也臨幸了顧清兒,臨幸了顧清兒……”如魔音般在她腦海中一次又一次的迴響,敲擊着她那脆弱的神經。眼睛澀澀的,鼻頭是酸酸的,連心,也是堵堵的。
“我現在知道了。”是的,自己可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自己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這個曾經說要對自己好的男人,就是這麼對自己‘好’的。
莫梓瑤咬咬脣,轉身握住曉曉的雙臂吸了吸鼻子說道:“可是,與我又何干呢?人家可是九五之尊,寵幸誰,對誰好,那是他的權力,不是麼?與我何干?”
莫梓瑤一連說了兩個與她沒有關係,如果真的沒有關係,那,心爲何會那麼的痛呢?
曉曉一跳腳鼓着腮幫子說:“怎麼與你無關啦,你可是和皇上先認識的,她顧清兒算哪根蔥?依我看那,肯定是她看皇上對你那麼寵愛,心裡不平衡,也要橫插一腳,破壞你們的感情!對,就是這樣的,所以她故意掉水裡好讓皇上注意她。用這種低俗噁心的手段。哼!這種惡毒的女人!真讓人厭惡!”
莫梓瑤聽着曉曉爲自己打抱不平的話,挑起脣來勉強笑了笑,說道:“算了,這些都不是我們要操心的。如今那麼多人明裡暗裡的想要對付我們,我們在宮裡又人單力薄,必須小心應對着。一切只能靠自己。”
“嗯,”曉曉應了聲,卻是不禁想到了顧賢山莊的那次劫難,莫梓瑤三番此次不顧生命危險挺身而出,最後差點連命都搭上了,幸好被莫離師兄及時救了她,不然她恐怕都不可能再和她站在一起談話了。
山莊待莫梓瑤並不好,可是她卻拼盡全力的爲山莊,而顧清兒卻還不懂得知恩圖報。這也就罷了,卻還要聯合衆人來欺負她,真的很爲她感到不值。於是她說道:“我知道的。可是我爲你感到不值嘛,你爲顧賢山莊犧牲那麼多,她顧清兒憑什麼這麼對你?我知道你和莫離師兄的事,要不是因爲靜兒姐姐她……發生那樣的事,你是不必進宮受這個罪的,完全可以和莫離師兄遠走高飛,過幸福的生活。”
“曉曉,你不懂的。”莫梓瑤的腦海中也閃現出了那個曾經讓她心動的白妖異男子。可她只是輕輕搖搖頭,苦笑道:“算了,都已經過去了,不說了。你先回去吧,有什麼事,我會讓蘭姐過去找你的,還是那句話,一切多加小心。”
這回曉曉倒是再也沒有和莫梓瑤嬉鬧嫌她囉嗦了,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嗯,那我先走了。”
莫梓瑤看着曉曉背影漸漸遠去,直至消失在黑夜裡,這才轉目看着桌沿‘滴答滴答’緩緩跌落的茶水,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點一點往下滑落,沉入谷底。
那桌上殘留的水漬,此刻卻如一潭清澈的湖水般,莫梓瑤靜靜的看着,那潭湖水突然轉換成了幾個人的身影……
第一個,永遠都是一襲白衣,永遠都是冰冷淡漠的妖美少年!
“顧莫離。呵呵。”莫梓瑤望着那個男人的影像淡淡的笑了笑,這個男人,算是自己夭折的初戀吧?一開始就能牢牢吸引住自己注意力的男人,原來他對自己的好卻也不過是想掙脫命運的枷鎖罷了。既然已經掙脫了,那麼那毫無意義的所謂‘情感’就該結束,就不該再有交集。
“如果不是因爲受了那支奇異的噬魂鐲的影響,我想我和你之間定不會有所交集的。是的,不會有。”
或許,她和顧莫離之間的一切的確是受了這噬魂鐲的影響,可是撇去鐲子不談,難道她真的就從未將這個人放在心上過嗎?答案呼之欲出,可是莫梓瑤是不願去承認的,她寧願將一切都推諉於這隻鐲子,也不想去質問自己的內心。
“擎天。”莫梓瑤望着隨後又出現的男人輕輕的笑了,“謝謝你那麼用心的照顧了我兩年,在崇山之巔的兩年,有你的陪伴,我很開心。只是,你該找個真正愛你的人,而那個人卻不是我,對不起。”
畫面一閃,出現的是一個手拿摺扇的笑起來很溫柔的男子,不過瞬間,畫面又變了,變成了一個身穿金色龍袍,神情傲然的男人。
“阮凌政。呵呵。”莫梓瑤看着他也是悽然的笑了笑,這個男人,算是真正走進自己內心的一個人。
從第一次和他相遇在客棧,他對自己所展現的溫情柔意的確讓當時失落的自己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只是,如今他不再是自己之間所見的那個溫柔的元凌了,而是高高在上的,驕傲霸道的阮凌政。
就是這樣一個在自己面前展現出多重性格的男人,卻是讓她感到既心動又心疼。甚至都有想要替他分擔憂愁痛苦的想法。她知道,喜歡上一個人是沒有道理的,這個男人,在不知不覺中已然住進了她的心裡。
漸漸的,桌面上的水已經逐漸流盡,所有的身影皆幻滅。只有不知什麼時候悄悄升起的月光倒影在地上那灘水漬上,被烏雲遮蔽大半的月亮卻也是灼灼生着輝。莫梓瑤收回了所有心緒,挪步走到窗臺前朝外望去。
此刻已是子時三刻(午夜時分),外面格外寂靜,唯有偶爾吹起的微風讓窗邊的枝葉發輕微的響聲並伴隨着淡淡的花香飄入室內,而且時而還有幾片花瓣從窗前飛過。
這窗外是一個小小的花園,自從阮凌政不讓她將花草種在前院,她便叫人該種到了她寢室外面的那處空地上了。
她看到自己的身影映在了身前的銅鏡上,一身白色單薄的衣裳,面容有幾分憔悴之色,髮絲在隨着風輕輕擺動着。
這時屋內光線因此暗了暗,莫梓瑤轉頭看去,見是桌上的那盞油燈的燈火在風中輕輕搖曳。
低嘆一聲,她突然有感而發的輕聲念道:“鏡照花未眠,水印殘月無顏;風吹花枝擺,月走心卻留;鏡花哭,水月咽,月影悲愴,花落爲誰傷?”
苦笑一聲,她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像林黛玉了,看到殘月落花就傷感的想要落淚?搖搖頭,她知道,她這是在爲一個人而傷。
傾身上去看着金黃色跳動的火苗,她伸出食指在火星上穿梭。只是她心中想着太多事,所以一個不留神中竟然讓火給灼到了手指,那種灼熱的鑽心的疼痛讓她瞬間清醒。
“嘶!”她條件反射的連忙縮回手,並握住了手指放在脣邊吹了起來,剛吹了一下,她的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了五年前在悅福客棧的後山,自己摘花瓣兒時不小心讓刺給扎到,也是這番情形。
莫梓瑤想到這裡,不自覺的翹起脣角笑了。再度傾身‘噗’的一聲吹滅了燈火,轉身朝牀邊走去。而就在她走到牀頭時,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卻叫她陡然停住了身形。
“瑤兒,沒事吧!”一聲急切的,緊張的聲音在她身後不遠處響起,她不禁轉身望去,在黑暗中,一雙溫暖的大手並沒有經過摸索,就這樣握住了她的雙手。
“姑娘,沒事吧!”這兩個聲音竟然奇蹟般的在一瞬間重合了。莫梓瑤感覺他們彷彿又回到了五年前,那個被花海包圍的夜晚,還是元凌的他跑過來握着自己的手,也是這麼問。她的眼淚瞬間便流了出來,滴落在了阮凌政的手背上之。
就在這一刻,那還是溫熱的淚珠,一剎那間便灼痛了他的心。
“瑤兒,你爲誰傷?”阮凌政顫抖着聲音問。
你爲誰傷?莫梓瑤感覺在這一瞬間自己突然只記得這四個字了。是啊,我在爲誰而傷?難道你真的不知道麼?
擡頭,望那個和黑暗融爲一體的高大身影,莫梓瑤壓住心頭那股淡淡的奇異的波動,聲音嘶啞的喊道:“皇……上。”
那個身影緩緩朝莫梓瑤靠近、靠近,直至感受到她略微急促的喘息聲,他笑了。
伸手,將她擁入懷中。動情的輕輕喊:“瑤兒,瑤兒。”
莫梓瑤沒有掙扎,她發現自己也不想掙扎,於是輕輕的將臉頰靠在那個熟悉寬廣的肩膀上,聞着熟悉的淡淡的龍涎香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既痛心又甜蜜,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既幸福有彷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依靠的這個肩膀將會是自己一輩子的依靠。這一刻,她很想,想就讓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一句你的心爲誰傷,讓他明白了她的心。一個結實溫暖的擁抱,讓她看清了自己的情感。
“皇上……”莫梓瑤輕輕迴應着。
“叫我,政。”阮凌政用誘人的嗓音輕輕說道。
“呃,政……”
“瑤兒……謝謝你!”
阮凌政話剛說完,便發現肩頭一輕,緊接着他的臉便被一雙冰涼的小手捧住了。
“你說什麼?”莫梓瑤眼角含着淡淡的笑意,輕輕的捧着他的臉讓他的目光和自己對視。
這一刻,兩人都沒有自稱自己是皇上,臣妾。只有你,和我。
“沒聽見算了,好話只說一遍。”阮凌政嗡聲道。說着,他拉下她的手,低頭看着,然後放在手心中輕輕搓着,認真的搓着,“真涼啊!不過我會用我的心將它暖熱。呵呵。”說道後來,連阮凌政自己的笑了。
他將莫梓瑤的手拉過來貼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再一次緊緊的抱住了她。如同珍寶般的抱着。
【這章出現的詞改自李玉剛的《鏡花水月》,如有喜歡聽他歌的朋友不妨去聽一下。額,下一章那個啥,有些和諧,十八歲以下慎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