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以後, 周亦航和莫子文獨處的時候總有莫名的尷尬。而且莫子文臉上笑容也變少了,周亦航有心要安慰他,也不知從何開口, 畢竟自己是導致他不開心的主要原因。
一開始, 鄧淑君見到周亦航的時候, 也是滿面愁容, 但是二狗子一直在旁逗樂, 慢慢的鄧淑君也走出了自己的心魔。
這天,鄧淑君正在窯廠檢查土陶瓷罐子的質量。雖然已經收購了生產線,但是工匠還是原來的工匠。鄧淑君放心不下, 每天都要來檢查。
二狗子見到鄧淑君的時候,她正拿着一個破碎的罐子在手上。二狗子怕她割到自己, 不禁大聲呵止:“趕緊放下!”
鄧淑君本來專心查看, 二狗子一吼, 反倒嚇了一跳,手就被割了一道口子。
“嘶!你幹嘛啊, 嚇死我了!”鄧淑君疼得齜牙咧嘴,責怪二狗子突然嚇到自己。
“怎麼樣?我看看!”二狗子一把奪走罐子丟掉,抓起鄧淑君的手查看傷勢。
“還不是因爲你把我嚇到了。”鄧淑君嗔怒。好在割開的口子不大,二狗子用清水沖洗了鄧淑君的傷口,又用鄧淑君自己的手帕把傷口包起來。
“都是我不好, 我也是看到你拿着那個罐子太危險了, 才慌了。疼不疼?”二狗子滿臉的歉意, 生怕鄧淑君生氣。
“好了好了, 沒事了。”鄧淑君看見二狗子都急出了汗, 加上他也不是故意的,也不忍心多加責怪。
二狗子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抓着鄧淑君的手, 臉上一紅,趕緊放開了。鄧淑君也是臉上一紅,低頭不說話了。
“你……你……你沒事拿着那個破罐子幹嘛?仔細自己的手。”二狗子紅着臉說。
“我在看次品呢,看看能不能減少次品的數量。”鄧淑君才記起自己的目的,繼續去查看次品罐子。
“你都受傷了,先回去上個藥吧。別看了,明天再看也不遲。”二狗子非常擔心地說道。
“這一點點小傷,不要緊。”
看到鄧淑君完全不在乎的樣子,二狗子急了,拉着她就往外走。
“誒誒誒!你幹嘛呀?”鄧淑君措不及防被拉了一路。
“帶你回家上藥。”二狗子很堅定。
“你放手!放手!我自己回去!”鄧淑君激動得臉更紅了。
“你說的自己回去?”
“對啊!你趕緊放手!讓別人看見我還怎麼活!”
“別人看見更好。”雖然二狗子乖乖地放開了手,但是卻趁機表了個白。
“你!臭不要臉!”鄧淑君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只能趕緊跑回家。
留下二狗子癡癡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肯離開。
二狗子思前想後,還是決定找周亦航談談。周亦航正在監工他的辦公室建設呢,一直瞄到二狗子的身影在院子裡晃來晃去。周亦航也不着急,等忙完了手上的活,纔好整以暇地問:“二狗子,你不去幹活在我這轉悠什麼?偷懶嗎?”
“大毛,我沒有偷懶,我手上的活都幹完了。”二狗子趕緊表明自己沒有偷懶。
“幹完了就到處晃盪?地裡的白菜照看了嗎?李嬸的藥熬了嗎?”周亦航知道二狗子有話對自己說,可是難得看到心直口快的二狗子吞吞吐吐的樣子,周亦航很想逗逗他。看到二狗子窘迫的樣子,周亦航莫名地覺得有些好笑。
“大毛,我沒有……哎呀,大毛,我有話想跟你說。”二狗子急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說呀,我聽着呢。”
“我……我……我……”二狗子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話,看得周亦航都着急了。
“你倒是說呀!”
“我喜歡鄧淑君!”二狗子終於下定很大的決心,喊了出來。
工匠們都停下手中的活,紛紛側目。周亦航愣了一秒鐘,馬上哈哈大笑,根本停不下來,笑了好久,眼淚都笑出來了。
“大毛!你別笑了!”二狗子本來喊完就覺得有點丟臉,看見周亦航一直狂笑不止,又羞又惱,氣得直跺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笑了。”周亦航努力把笑憋住,但是二狗子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你笑啥笑?是不是覺得我可笑?”二狗子突然變得有些傷感。
“我沒有覺得你可笑,我是覺得你太可愛了。”
“有啥可愛的,我都快鬱悶死了,你就知道笑笑笑。”
“兄弟,你這是咋了?有心上人了還不開心?”周亦航終於平復了心情,拍了拍二狗子的肩膀問道。
“心上人不喜歡我,她……”二狗子欲言又止地看了周亦航一眼,繼續說下去,“她喜歡的是你。”
“她只是覺得她喜歡我而已,再說了,這些天一直在寬慰她的可是你。”
“原來你都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你不止喜歡她,你還想娶她。”
“可是她不喜歡我啊。”二狗子越說越沮喪。
“如果你是真心的,那就去努力和付出。不管最後結果怎麼樣,你都不會後悔的。”
“可是我永遠都做不到你這樣啊。”
“你要一個人喜歡上你,是要喜歡上你原本的樣子,而不是你僞裝出來的樣子。你就是你,你有你的好,不必去學誰。”
二狗子若有所思的走了,周亦航不禁有點啞然,怎麼自己教別人教得頭頭是道,輪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卻什麼都不會了呢。
從此之後,鄧淑君每天從窯廠回家的時候,都會有人一路送她回家。要是鄧淑君不小心有點風吹腦熱,第二天家門口就會擺滿了藥。還會不時的收到各種小禮物,土特產,甚至還有新鮮的雞蛋。當然這些都出自二狗子。
正所謂“好女怕纏郎”,如是幾個月,鄧淑君真的動心了。姜氏就在長興村,要提親倒也方便。雖然姜氏對二狗子不太滿意,覺得他沒文化,人又粗俗,可她看到二狗子家新建的房子和二狗子掏心掏肺的對鄧淑君好之後,也答應了。畢竟她只是鄧淑君的養母,鄧淑君自己沒有意見,自己也就對得起鄧淑君逝去的父母了。
二狗子爲了表示對鄧淑君的重視,還請族中長輩、李響、周亦航一起到鄧淑君本家去提親,帶上了儘可能多的聘禮。這可給鄧淑君長臉了,這十里八鄉,這些的聘禮可算是數一數二的多了。
暈頭轉向準備了好久,二狗子和鄧淑君的婚禮終於舉辦了。行過大禮,拜過天地,二狗子和鄧淑君就算是結爲夫妻了。李響特別激動,比自己娶妻還激動,到處給客人敬酒,嘴裡直叨叨的是太高興了,說得激動了還抱着人家又哭又笑。周亦航生怕喝醉了說漏嘴,看他喝得差不多,就叫人一起把他弄進房間睡覺了。
周亦航好不容易搞定了李響,到宴席上,卻發現莫子文也在狂灌自己酒,喝酒跟喝水一樣。周亦航趕緊過去制止他,但是莫子文喝多了,根本不理會。還好莫子文喝多了,只是悶頭繼續喝,沒有大喊大叫。周亦航也就隨他而去。這樣一來,周亦航就不能喝太多了,他要確保這兩個人沒事才行,不然他們兩個喝多了,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那小命就不保了。別喜事變喪事纔好。
這個喜宴可謂是賓主盡歡,一直喝到公雞打鳴,人羣才慢慢散去。清醒的人已經不剩幾個,周亦航只好自己把莫子文扶回家,雖然醉漢很重,好在莫子文一直安安靜靜的靠在周亦航肩上。
饒是二狗子家離周亦航家不遠,周亦航還是費了老勁才把莫子文弄到牀上。卻不想莫子文一個翻身,牢牢地把周亦航壓在了身下。莫子文的呼吸就在周亦航的耳邊,一呼一吸,帶着酒氣,激起了周亦航層層的雞皮疙瘩。
周亦航用力推了推莫子文,想把他從身上推下去,但是莫子文卻越抱越緊,好像在害怕失去什麼。
“莫子文!莫子文!你下去!重死了。”周亦航被壓得都快吹不過氣來。
“我不要放開!我不要!”莫子文一整晚都沒說一句話,這句話倒是說得很清楚,讓周亦航懷疑他是不是在裝醉。
“你是不是裝醉?你這樣我生氣了。”周亦航又加大力度推了推,莫子文卻勒得更緊了,周亦航真的快窒息了。
“快放開,我快被你勒死了。咳咳”莫子文聽到這句話終於放開了一點,卻用舌頭舔了一下週亦航的耳朵,完了還砸吧嘴,特別滿足的樣子。
這一舔,周亦航心都緊了一下,心中涌起異樣的感覺,說不上來到底是討厭還是喜歡。莫子文就抱着周亦航,嘟囔着:“好香。”然後就徹底睡過去。
莫子文的呼吸就在周亦航的耳邊,沉着有力,還帶着些許的酒氣。此時的天空已經發出了微微的亮光,周亦航推不開莫子文,跟着這一呼一吸間,居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