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冷情被灰衣人一刀逼出之後,暫時救下金萬流,但是體內也是氣血上涌,還未等氣息順暢,灰衣人已經飄身而至,一刀劈了過來。
風冷情大驚之下,當即揮刀迎上,誰料想這灰衣人只是一刀虛劈。眼看風冷情揮刀迎來,當即身子滴溜溜一轉,已然鬼魅般轉到風冷情的背後,右手提起,掌心之中暗釦一枚五蠱斷魂釘。一掌拍下。這一掌拍下,釘尖立即刺破風冷情後心肌膚,被這一股渾厚至極的掌力拍入,深達體內。
風冷情出其不意,被灰衣人繞至身後,一掌拍中後心,頓時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灰衣人這一掌拍下,只是使了三成之力,這一掌本是不欲傷人,而是爲了將那一枚五蠱斷魂釘送入風冷情體內。但饒是如此,這風冷情中掌之後,也需靜養一月,方可痊癒大好。但那五蠱斷魂釘卻是天下間最兇的毒物。中了此釘之後,毒素入體,慢慢侵入周身血脈,三個月之後,全身潰爛,形容慘不忍睹,最後體內無力,想要自殺而不可得,到那時候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有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生機流逝,衰竭而死。
而且這五蠱斷魂釘乃是取自雲南苗疆的五種蠱毒和制而成。每種蠱毒分量不一,或三或四,調配而成,想要解此蠱毒必須是當年親自調配之人,而這配置五蠱斷魂釘的那個巫師,便在配出三根五蠱斷魂釘之後,當即被灰衣人殺死。而此五蠱斷魂釘也便沒了解藥。今日倘然不是這風冷情多次橫加阻攔,以致引動灰衣人怒氣勃發,灰衣人也不致使出如此惡毒的五蠱斷魂釘。
灰衣人看着風冷情躺倒在地,嘿嘿冷笑。
水靈大驚之下,急忙飛奔過來,一把抱住風冷情,顫聲道:“風哥哥,風哥哥。”
鐵中堅心中猶豫,此時只剩下自己和那龍捲風,自己倘然上前,勢必要和那灰衣人爲敵,可是這灰衣人武功如此之高,出手如電,一擊必中,自己貿然出手,也不是這灰衣人的對手——
鐵中堅在這片刻之間,心中已經轉了無數次,但最終還是一咬牙,走上前去。護在風冷情和金萬流跟前。那龍捲風目光閃動,也當即慢慢走了過去。那隻饕餮眼見主人受傷,向那灰衣人低吼一聲,奔到風冷情跟前,兩隻大眼望向風冷情。只盼風冷情早早醒來。
水靈眼見風冷情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心中一顫,眼淚直在眼圈裡打轉。口中連聲呼道:“風哥哥,風哥哥——”
灰衣人站在一邊嘿嘿冷笑。他知道自己這一掌的威力,一掌便將風冷情震得昏暈過去,好讓那五蠱斷魂釘的藥力儘早散開。
良久良久,風冷情這才悠悠醒轉,看見自己躺在水靈的懷裡,水靈的一張美麗的臉龐都是淚水。
風冷情吸了一口氣,只覺自己後心隱隱作痛。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水靈看到風冷情悠悠醒轉,這才略略寬心。眼見風冷情皺眉,急忙將風冷情扶了起來,查看他後背的傷口。只見風冷情的後背衣衫輕輕一碰,便即破碎,中間露出一個破洞。破洞裡面一個掌印印在風冷情的背心。掌印中間還有一個細細的針尖一般大的一個血點。
在那掌印下面赫然還有一條龍形印跡。
那龍形印跡細看之下,是一個龍字,被人用針刺等利物刻成龍形,遠遠望去,便似一條盤在風冷情背上的盤龍。
水靈一呆之下,不及細想這盤龍印記的來歷。此刻在這水靈的心中,便只關心這風冷情有沒有受了極重的內傷。
金萬流見風冷情爲了自己被灰衣人打了一掌,心中難過,忍不住慘然道:“姓龍的,冤有頭債有主,有什麼毒辣手段儘管用在金某人的身上,向一幫小輩弟子下手——你還要不要臉?”
那灰衣人冷冷笑道:“龍某的孩子被你拐去十八年,始終不得一見,是你讓我們父子不得相見,是你讓龍某難享天倫之樂,你說這個仇我是該不該報?”
金萬流慘然無語。昔年他的一念之差,換來今日之辱。
灰衣人湊到金萬流耳邊,低低笑道:“金老怪,這個少年是不是你小老婆生的?告訴你,我剛纔已經給他後心釘了一枚五蠱斷魂釘,你聽沒聽過這個五蠱斷魂釘的名字?”
金萬流一時之間面如土色。雙目之間射出一股悲憤的光芒,嘶聲道:“你——”
灰衣人低低笑道:“我怎麼?我這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說着慢慢站起身來,眼睛冷冷望向風冷情。此刻風冷情正被水靈扶了起來,正自檢查那背後的傷勢。那風冷情背心的那個掌印還有那個龍形印跡便清清楚楚的落入灰衣人的眼中。
灰衣人看到那掌印,先是微微一笑,視線下移,落到那龍形印跡之上,先是眉頭一皺,跟着瞳孔慢慢收縮。
灰衣人嚥了一口唾沫,雙手有些微微顫抖。看着那風冷情背上的龍形印跡,灰衣人的呼吸漸漸暗急促起來。
灰衣人慢慢走到風冷情背後,澀聲道:“篤那少年,我問你一件事情。”
風冷情側過頭,向着灰衣人冷冷道:“閣下將我金師伯打得重傷在地,此刻我也落入閣下手中。是殺是剮,悉聽尊便。”
水靈掏出分水峨嵋刺,護在風冷情身前,向着那灰衣人怒目而視。
灰衣人此刻一雙眼睛卻死死地盯在那風冷情的臉上,只見眼前的這個少年眉目之間竟然和自己少年時候一模一樣。而這一副神情卻也是和自己年少時候一模一樣。
灰衣人一時之間心痛如絞,自己還曾經見過這少年兩次,每一次都是感覺和這少年有些似曾相識。卻想不到第三次再次見面的時候,卻是自己親手在這個少年身上釘了一枚五蠱斷魂釘——
而灰衣人看到那個盤龍印記的時候,便已經認出這個少年正是自己尋找經年,被金萬流拐去的親生骨肉——因爲那個盤龍印記,天上地下獨一無二,那個盤龍印跡本就是他親手刻上去的——
灰衣人一時之間心頭一片混亂——衆人看他神色有異,舉止似乎有些癲狂起來,都是一呆,風冷情卻是依舊滿臉不屑的望着那灰衣人。——此刻他雖然被那灰衣人打敗,但卻從心裡沒有認輸,也許風冷情從不會認輸——因爲那是他與生俱來的傲骨——
灰衣人澀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水靈一呆,不明白這灰衣人爲何會突然神色和緩起來。而問話的語氣也變得沒有那麼充滿敵意,言語之中竟是有微微的苦澀——這是爲什麼?
水靈凝神一看,更是一驚,只見這個灰衣人眉目之間竟然和風冷情有幾分相似。除了面色黝黑,臉上有着一圈淡淡的胡茬之外,這灰衣人的眉眼五官竟是有七分和風冷情相似。
水靈大奇。心中疑惑:這是怎麼回事?
風冷情嘿了一聲,森然道:“我叫風冷情。閣下難道還想將我九族誅滅嗎?嘿嘿,可惜的是風某自幼父母雙亡,無依無靠,閣下就是想誅滅風某九族也是無從誅起,這卻讓閣下失望了。”說罷,嘿嘿冷笑。
那灰衣人眼中的痛苦之意更加濃了,灰衣人眼光望向金萬流,澀聲道:“金老怪,這個少年不是你的弟子們人麼?”
金萬流見灰衣人神色奇特,不知爲何,這一句話問的更是突兀,當即搖了搖頭,道:“這個少年也是在數天前來到這裡,以前和我從來不識。”
灰衣人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看着面前的這個冷傲的少年,心中自語道:“看來這個少年真的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孩兒,只不過被那金老怪所擄去,送給別人,而後一定是幾經輾轉,這才和這金老怪失去聯繫,否則的話,這金老怪也不至於和我這孩兒見面不識。”
灰衣人眼光凝望着風冷情,久久不動。
風冷情和水靈,鐵中堅都是頗爲奇怪。此時此刻,金萬流已經被這灰衣人所控制,風冷情也已受傷,這墓室之中灰衣人已然掌控全局,衆人也只有背水一戰,只不過贏面卻是微乎其微。而這灰衣人卻在一邊倒的情況之下,竟而遲疑不動,這其中難道還有什麼陰謀不成?
灰衣人眼望風冷情,心中似乎便欲發狂:自己這二十年來苦苦尋找的孩兒,此刻站在自己面前,卻是生生不能相認,只因爲便在片刻之前,自己親手給這個少年釘了一枚沒有解藥的五蠱斷魂釘,使得自己的這個孩兒剩下的生命只有三個月之久。
三個月,自己的孩兒只有三個月的性命,而造成這一切的竟然是自己。
這一刻,灰衣人幾欲瘋狂。
灰衣人忍不住仰天一聲長嘯,嘯聲在這墓室之中遠遠的傳了出去。
衆人只聽得嘯聲激盪,只震得這墓室四壁石屑簌簌而落。衆人都是臉上駭然,不明白這灰衣人緣何如此。鐵中堅看這灰衣人神色如狂,心道:“這人不是要瘋了吧?”跟着便見這灰衣人臉上熱淚滾滾而落。
金萬流也是心中奇怪。
灰衣人本是至情至性之人,只不過在這二十年之間,苦尋愛子不得,這才導致心性大變,有些偏激起來。
灰衣人眼望金萬流,心中恨意更濃,心道:“都是你這金老賊,讓我們父子生生分離,此刻又使得我親手將五蠱斷魂釘親手下在自己孩兒的身上,這一切都是緣你而起。說不得,便要你替我兒子一命抵一命。”說罷,身影一閃,閃電般撲到那金萬流的身前,一把抓住金萬流,轉身大步而去。只一瞬間便即消失在那墓道之中。
鐵中堅和水靈追出數步,但那灰衣人身形好快,頃刻之間影蹤不見。
鐵中堅和水靈急忙回到風冷情跟前。
風冷情吸了一口氣,只覺自己後背還是隱隱作痛,微微用力,但那內力卻是提不起來。心中知道這一定是受了那灰衣人掌傷之故。
風冷情向那鐵中堅道:“鐵大哥,你去看看那熊貓熊師兄,看看能不能將他救醒。”
鐵中堅答應一聲,快步走到那熊貓跟前,凝神望去,只見熊貓還是雙目緊閉,一動不動。臉色蒼白如紙。鐵中堅伸手一探熊貓的鼻息,只覺熊貓氣息雖微,但是卻甚是平緩,看來熊貓只是被點了穴道。一直昏睡而已。
鐵中堅試了試,這灰衣人的點穴手法自成一格,倒是解不開。只不過像這種被點中昏睡穴的人,時間一久,自然而然的就會醒了。倒不用特別擔心。
鐵中堅坐在熊貓身邊,靜靜等着熊貓醒來。
風冷情盤膝而坐,運氣療傷。他被灰衣人打中的那一掌並不是太重,是以一個時辰之後,傷勢漸去。只不過在他後心總有一個針般的物事留在那裡,稍一觸碰,便即疼痛要命。
水靈皺起眉頭,看着風冷情背心上的那個血點,心裡隱隱的感到有些不安起來。難道風哥哥被那個灰衣人種了什麼暗器不成?
風冷情經過一個時辰的休息,終於精神漸復,這才走到那熊貓跟前,凝神望去,只見熊貓也恰於此時慢慢睜開眼睛。
熊貓的眼睛裡露出茫然之色,在四人身上一一掃過之後,看到鐵中堅,水靈還有風冷情,臉上便即露出驚奇之色,道:“你們怎麼在這裡?”
風冷情點點頭,道:“熊師兄,你醒了。”
熊貓築起眉頭,四周看了看,對風冷情道:“風兄弟,現在是在哪裡?”
風冷情沉聲道:“是在突厥王白眉可汗的墓室裡。”熊貓摸了摸腦袋,詫異的道:“我怎麼在這裡?”
風冷情隨即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一一對他說了。聽到金萬流被那灰衣人擄掠而走,熊貓的臉色立時變了。掙扎着站起身,對風冷情和鐵中堅道:“風兄弟,鐵大哥,你們快跟我去找那灰衣人,遲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鐵中堅,風冷情都是大奇,道:“怎麼?”
熊貓着急道:“那個灰衣人出手極其狠毒,不知道爲什麼,好像跟咱們倒鬥摸金的有仇似的。”擡起頭,望着風冷情道:“你師父水天波水師伯就是被那灰衣人殺死的。”
水靈身子一顫,臉色立時變得慘白。
風冷情也是心頭巨震,一顆心怦怦直跳,心底喃喃道:“想不到竟然是這灰衣人殺了師傅,這是爲什麼?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