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立後②

一大早,一輛灰色的馬車便從官道之上行駛到了巍峨的皇宮門口,宮門口,已經停了一頂軟較在那兒,皇上身邊的貼身公公周慎已經在那兒等候許久,見那馬車來了,立刻迎上去道“夫人可算是來了。”

首先從車上跳下來兩個女子,皆是一身丫鬟的打扮,可即使是一身丫鬟的着裝,也難掩她們的美貌,較爲年輕的那一個手中拿着一個包袱,不知道裝了什麼,另外一個較爲年長的丫鬟低聲道“夫人,已經到皇宮了,夫人抱着少爺下來吧。”

車簾內伸出了一隻如羊脂玉般的玉手,這隻手很小,纖纖五指的指甲上隱約呈現五抹白色弧形的半月痕,很是柔弱,會讓人忍不住想要牽上去,想要保護着這雙手的主人,也不禁去想象,這手的主人,又是一個擁有何等容顏的美人;

“妘熙,幫我將車幔拉開。”

那聲音又引得衆人癡醉,妘熙立刻拉開了車幔,從車中走出來的夜未央,一身水綠色的長裙,懷中抱着還在熟睡的希澈,帶着一個白紗的斗笠,使世人看不清她的容貌,卻又能若隱若現的瞧見一點兒,但終究看不真切;

她下了馬車,周慎便將她請進了軟轎裡,擡着入了宮,妘熙和素雪二人跟在她的身旁亦步亦趨,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停了轎,妘熙將轎簾掀開,容夜未央抱着希澈下了轎子,周慎在前面引着路,將三人帶到一個名爲留春館的宮殿裡,畢恭畢敬道:“請夫人先在此休息,等會兒,奴才會帶夫人去朝堂之上。”

夜未央‘恩’了一聲,周慎便退下了,待周慎退下後,夜未央將希澈放在宮殿裡的軟靠上,任由他去睡了,轉過身對素雪吩咐道“給我更衣。”

月白色繡月牙暗紋的抹胸長裙,淡藍袍白襟繡藍色花紋的廣袖收腰長袍,高挽落仙髻,發上簪着三隻白玉簪子,耳上綴着一對細長的銀色耳環;不施脂粉,已然是朱脣不點而紅,白皙的面頰上透着一抹如三月桃花般的嫣紅,就像是擦了胭脂一般,眉心未央花,更是斂盡了一世的紅塵繁華;望着鏡中的人,真真是可以應了‘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傾國傾城貌,驚爲天上人。’

夜未央緩緩的揚起脣角,一抹絕美的笑顏在嘴角處綻放開來“我,美嗎?”

夜未央問着身旁的妘熙和素雪,素雪完全呆了,她不曾想,原來真正的夜未央是這樣的美,美得這般驚心動魄,敢問這天下,有何人能夠和她媲美這絕世的容顏;妘熙垂下眼簾,她似乎回到了昔日的雨澤,她又看到了昔年的皇后娘娘,當年她也是這般美豔出現在她的面前,那滿園的桃花,早已是黯然失色,那時候的雨澤後宮,又有何人能夠與她媲美,古今,又有多少人,擁有她這樣的絕世容顏?

“夫人,美極了。”

妘熙擡起頭,淡淡笑道,夜未央望着鏡中的容顏,多久,她沒有好好的看過自己的容貌了,她都快要忘記,自己擁有這麼一張堪當禍水的容顏,今日,她又要踏入後宮,這一次,一旦踏入,她的人生,從此和那個叫鳳逝顏的人,便再也沒有了瓜葛,即使再遇,也是蕭郎是路人;兩個人,會成爲最熟悉的陌生人,夜未央別過眼眸去,不在看鏡中的自己,她清楚的知道,皇宮雖然美,但是如同一個金色的牢籠一般,她一旦進入,那麼將

要付出的便是一生,不僅爲了她自己,還有她的孩子;

夜未央望向沉睡中的希澈,便讓那孩子最後在安安穩穩的睡一覺吧,皇宮之中,殺人不見血,誰知道今日閉上雙眸後,明日又是否能夠再醒來呢?

夜未央以手撐着頭靠在梳妝檯上,閉目養神,偌大的宮殿內,此時掉下一根針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每個人的呼吸聲,成了這大殿內的唯一聲音,青銅爐子裡的燃氣的青煙嫋嫋,迷了人的視線;

“夫人,夫人。”

周慎站在殿外,聞言夜未央睜開眼眸,那雙絕美的眼眸裡,帶着一絲清冷,她示意妘熙叫醒希澈,醒過來的希澈迷迷糊糊的望着四周,陌生的環境讓他有些不適宜,下意思的去尋找夜未央,當他看到夜未央時,微微愣了一下,平日裡的夜未央,從不曾這樣認認真真的爲自己裝扮一次,就連發髻也不願意梳過於複雜的,也總是用薄紗掩面,也難怪,這樣明顯的對比,即使是同一個人,同一張容顏,也會讓人吃驚;

夜未央牽起希澈,擡頭,這一刻,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她了,熟悉的感覺又回到身上,嘴角緩緩向上揚起,高貴中帶着一絲清冷的笑顏,望向每一個人裡,那種在骨子裡的高貴,是無法磨滅的貴族印記;

“走。”

牽着希澈踏出殿門,她掃過每一個人,也清楚看到那些偷看的人眼裡的驚訝,癡楞的神色;又一次坐進軟轎裡,這一次,一刻鐘的時間,便停了轎,妘熙爲她掀開轎簾,她牽着希澈,下了轎,那高大、輝煌、巍峨、莊嚴肅穆的天賜殿在九十九階梯之上,夜未央牽起希澈,一步一步的踏上階梯,她的背脊挺得筆直,高昂的頭顱,骨子裡的高貴,那是她與生俱來的驕傲;

朝堂之上,周慎率先回到夜睿林的耳邊一陣低語,夜睿林頗有些驚訝的站起身,大步走下皇位,朝着宮門口去了,文武百官尾隨其後,站在九十九級階梯之上,居高臨下望着夜未央與希澈二人,饒是他看到夜未央那一刻,也愣了一下,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容貌堪稱‘千秋絕色。’

挺直的脊樑,高昂的頭顱,從骨子裡透露出的高貴,那是任何一個人都不能比擬的驕傲;禮科司正司看着那每一步,都帶着優雅與高貴的絕色女子,他萬萬不曾想到,皇上的糟糠之妻,那個被他口口聲聲說是‘鄉野的女子’,竟然比他見過的每一個世家小姐都還要優雅,高傲,絕色;她就像是一個公主,一個骨子和血脈裡,都是高貴,優雅的公主;

夜寒季看着那個絕色的女子,初聽見她那宛如天籟的聲音之時,他便知道她是一個美人,她摘下面紗之時,低垂着頭,,將女子的嬌羞完全的展示出來,而今日的她,就像是一個驕傲的公主,帶着她與生俱來的驕傲,走向屬於她的寶座,所有人在她的面前,都只是螻蟻一般;

站在第九十九級階梯上,夜未央蹲身行禮,每一個動作,都完美到無可挑剔“參見皇上。”

夜睿林立刻將她扶了起來,她嘴角噙着那抹淡笑,帶着作爲一個上位者應有的淡漠,毫不膽怯的掃視着衆人,對上他人眼光之時的淡然;夜冥溪沒想到,那個本應該死的人居然再度活生生的站在他的眼前,只是,她早已不同於幾年前的那般活潑,她透露出的雍容華貴,

實在無法讓夜冥溪將她和五年前那個在十里紅蓮那個毫不吃一點虧的小丫頭聯繫在一起,當年,他不過說了一句‘聖靈長公主的女兒,紫殤彼月。’她便毫不示弱的還了一句‘夜冥溪,哦,就是北冥逝顏,雨澤祈棪,紫幽涵軒,夜闌冥溪的夜冥溪啊,聽說過,倒是沒見到過真人,今日還真巧,沒想到,夜闌冥溪是如此一個謫仙般的人物啊’;如今二人再見,一個是高貴華貴的夜未央,一個是從仙變凡的夜冥溪,五年的時間,真的可以改變很多無法想象的事情,無法想象的人。

六位王爺全部都驚訝的合不上下巴,原來他們的嫂子,就是‘夜未央’,夜洛然和夜逸梵相視對視一眼,都可以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訝,這就好像你買的是個鴨蛋,卻孵出了一隻小雞一樣,任誰都想不到啊!

夜睿林牽着夜未央走入天賜殿,夜睿林要將夜未央帶到龍座上,夜未央一句與禮不合便將夜睿林打發回了寶座上,她就這樣牽着希澈站在大殿之上,百官回了殿,視線時不時的向她掃來,她就那樣站着,目不斜視,高昂這頭顱;

“禮科司正司可在。”

夜睿林淡淡笑着,他倒是要看看,這一次,禮科司正司又要拿什麼理由來阻止他封夜未央爲後;禮科司正司苦笑一下,他就知道,皇帝肯定第一個那他開刀,誰讓他持反對的聲音最大呢,到了沒想到皇上的‘糟糠之妻’是如此一人,活該他被先開刀,站了出來,躬身道“臣在。”

“這一次,你可對朕封糟糠之妻爲後還有何意見?”他斜坐着手指輕輕的敲打着面前的御桌,嘴角帶着一抹得意洋洋的笑,怎麼看,都有點小人得志的感覺。“回陛下,臣沒有意見。”

夜未央斜睨着眼掃過禮科司正司,禮科司正司正好擡頭,對上夜未央雙眸的那一刻,他愣了一下,他看到了什麼,那是無盡的冰原,是無情人的冰冷,那雙眼睛,不應該屬於這樣一個女子,那應該屬於一個死了心的人;

“魏右相呢?”

夜睿林可記得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魏右相站了出來躬身道“臣也沒有意見。”

“那麼藍左相呢?”

夜睿林可記得藍左相的女兒還是先前皇后的熱門之選,藍左相剛開始看到夜未央那一眼,他便已經知道自己的女兒輸了,加之皇上更是鐵了心,沒有人能夠扭轉,此時他唯一能說的,便也只有那句‘臣沒有意見。’

得到左右相的肯定回答,夜睿林更爲得意的掃視堂下之人,最後將視線定在了他的七弟中惠王的身上,雖然他已經知道,昨夜夜洛然和夜逸梵與夜寒季徹夜談了一個晚上,可難保他的心中沒有一絲僥倖,此時,他便要把他這一絲的僥倖,都要斬殺的乾乾淨淨。

“中惠王呢,你怎麼看?”

夜寒季站了出來,看着夜未央的背影,躬身道“恭喜陛下,得此良後。”

只有夜寒季知道,此時,他的心,已經碎了,藏在袖下的手,已經鮮血淋漓。

“好。”

夜睿林走下皇位,牽起夜未央的手,抱起希澈站在百官面前道“三月初十,舉行封后大典,也將舉行,封太子大典。”

夜未央緩緩的閉上雙眸,這一刻,她已經再也沒有了退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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