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果果驚呆了,猛的收住邁出去的腿,甚至忘記落下那已經擡起來的右腳。
回頭看向鋒芒那張蒼白而又痛苦的臉,他的眼神中血紅已經消散,取代的是那黯淡的沒有一絲生機的空洞,但又是那樣濃烈的渴望着被人救贖。
秋果果不可置信。
“鋒芒,你………你會說話了?再說一句讓我聽聽!”
鋒芒點頭,並帶着無限痛苦的望着秋果果。
“是的主人,我又可以開口說話了!”
忽略掉對自己的稱呼,秋果果驚喜的上前一把抱住鋒芒。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你終於又可以開口說話了,聲音還蠻好聽的,我一直以爲你是失憶,原來你什麼都記得!”
鋒芒低頭看了看胳膊上的傷痕。
“從不曾忘記,又怎麼可能會失憶!”
秋果果拿出手帕包紮上鋒芒的傷口,沒有說話,她明白了,原來鋒芒只是一直壓抑着自己,是他自己不想開口說話。 每個人在受到沉重打擊的時候都會有不正常的表現,何況當時的他還只是個那麼小的孩子。
伸出雙臂輕輕擁住鋒芒,秋果果輕柔的搖晃着。
“鋒芒,剛剛看到你那個樣子我真的很心痛,你的冷漠、你的痛苦、你的掙扎、你的寂寞,都像是一把刀子會狠狠戳痛我的心。我這樣擁抱着你,是想讓你感覺到溫暖,讓你感覺到幸福!鋒芒,相信我,我願意爲你做一切事情,只要你能真正開心起來!以後不準那樣對自己了,這是命令!以後你的快樂、你的憂傷,都可以告訴我………”
鋒芒隨着秋果果一起回到篝火旁, 篝火的餘燼冒着縷縷青煙,仍有星星明火在燃燒着,時而發出細碎噼頗之聲。
背靠背坐在地上,兩個人誰
也沒有再說話。
秋果果不想再問鋒芒關於以前的事情,不想再讓他勾起痛苦的回憶, 雖然那些痛苦從孩童時起就一直跟隨他到現在。
就這樣默默無聲背靠背的坐着,一起享受夜的寧靜,一起感受對方後背傳遞的溫暖,一夜無話………
直到天快亮時,秋果果與鋒芒並肩站在了城牆上。
清晨的秋風迎面吹來,吹去了疲乏的塵埃,吹去了昨日的傷痛,天色由朦朧漸至澄明,東方的晨暉中,一輪紅彤彤的太陽慢慢跳出雲層,閃耀出萬丈光芒。
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鋒芒,除了昨晚送給你們的護腕,我還有一份特殊的禮物要單獨送給你。”
秋果果低頭自衣兜裡拿出那把隕石短刃。
“送給你,鋒芒,希望有朝一日你可以大仇得報,就用這把短刃來了結冤仇。此刃鋒利無比,我們就叫它鋒刃吧!”
接過鋒刃,鋒芒忽然面向秋果果單膝跪倒。
“主人,我鋒芒的命從此永遠掌握在你手中,鋒芒定誓死效忠!”
秋果果急忙拉起鋒芒,嚴肅地看着他的眼睛。
“鋒芒,你要記住,我救你幫你都不是爲了你的什麼效忠,我只要你重新做回你自己,變回真正的你,變成一個強大的鋒芒,只有這樣你才能對得起泉下有知的爹孃和姐姐!還有,你和我都是一樣的人,不存在高低貴賤,主人這兩個字不要再讓我聽到!我們是朋友,可以知心,可以患難與共的朋友!以後叫我果果吧!”
鋒芒的記憶
我是鋒芒,但是在二十歲之前,我是狗剩兒。
小時候我生活得很幸福,因爲我出生在東藩美麗的喜來小村莊裡。那個小村子不但美麗漂亮,村子裡的人們也都是純樸
善良。
爹孃疼我,姐姐寵我,那時的我天真的以爲會一直那麼的幸福生活下去,當我還做着會永久幸福的美夢時,噩夢卻突然而至。
噩夢………
在那一天,我親眼看到了爹爹的腹部被扎進一把大刀,鮮血從爹爹的腹部涌出來,從他的嘴裡噴出來,那一片鮮紅,佔滿了我的眼。
在那一天,我親眼看見了孃親哭嚎着撲向爹爹,那一瞬間,孃親被一箭刺穿了喉嚨………
血像噴泉一樣從孃的喉嚨涌出來,無盡無止的狂涌,鮮血染紅了孃的衣裳,濺下來,也染紅了地面。
疼我寵我,天天都會把最好吃的菜留給我的姐姐,竟是被人扯碎了衣服,在陣陣的淫笑聲中被幾個人輪番的欺凌。
我就那麼躲着,眼睜睜的看着姐姐的絕望,聽着她哀嚎的聲音一點點減弱直至結束。
年僅六歲,被娘慌亂中藏進草堆裡的我,只能是狠狠的咬着手指,看着眼前一幕幕慘劇的發生。眼睜睜的看着那個爲首的,別人稱爲太子的人下令製造的血腥。
我恨我自己,恨自己的年幼,恨自己沒有能力去保護爹孃和姐姐,恨自己不能用同樣殘忍的方法去殺死那些兇手,那些畜生。
我真的是很沒用,我只知道我當時好害怕好害怕,我的世界彷彿只剩下了害怕。
恐懼在無時無刻地啃噬着我,黑暗在無時無刻地折磨着我,痛苦在無時無刻地壓迫着我,悲傷在無時無刻地緊緊追着我。
我被同村的劉大爺給救了,整個村莊就只剩下他和我兩個人。
我們一路過着乞討的生活,最後終於在寧域的軍營中有了個棲身之所,不再飢餓街頭。
可是我的生活並未因此而得到平靜,惡夢也並未因此而結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