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後大選聖旨一下那些有想法的開始摩拳擦掌,有女兒的各種門路狂塞銀子,被選定的三位主考家更是門庭若市。可奇怪的是本應與世隔絕的玉坤宮也沒被遺忘,各種夠得着夠不着的卯足了勁兒往裡頭塞。玲瓏的處事更絕禮品禮單登記造冊,都裝了箱子給慕容江寒擡了去。慕容江寒也不動聲色將那些東西都收羅一起,只是派了小祥子暗中看着。
第一、二天玲瓏還在宮裡應酬着,之後再去的就找不到人了。東西照收,名冊照留。由於玉坤宮的老人兒就只剩下了醉兒,所以玉坤宮做主的就只能是醉兒了。不過這丫頭很有分寸,該說的一分不少,不該說的一個字兒不漏。處理起宮務來也僅僅有條,似乎這些原本就是常乾的。
玲瓏呢,沒事兒就在各大酒肆、餐館兒、銀樓、集市逛遊,有時是文弱書生、有時是富家小姐,或者年邁婦孺、虯髯莽夫。既不多話,也不亂花,就是休息、打尖,然後繼續逛,戌時下鑰前回宮。可是殿選三天前的放榜時就去了三層備選女子。那些家裡曾經送過禮的不論品貌如何全部剔除。甚至換掉了才藝主考薄蘊,那原因就可想而知了。
才女會考當日,玲瓏在御花園設了場地,讓她們早到了一個時辰,還請來了皇室或名門望族的幾位青年才俊。那真是個個仙姿卓絕,可偏偏她自己又遲到了一個時辰。
主考官陌黎都快罵人了,景軒是五王爺的親孫子,被晾那麼久心裡也是有火兒的。替掉薄蘊的是最年輕文官永州刺史路謙。此人雖才華好,卻有個一條道跑到黑的執拗性子。所以首輪主考被刷了下去。如今那是覺得這什麼狗屁公主巨不是東西。辰時都已經過很久了,玲瓏才帶着小祥子、醉兒幾個過來。慕容江寒並沒有出現。也就是說這件事完完全全交給了這位連妃嬪都不是的陸南公主。可玲瓏還沒站定腳,就又叫新發到玉坤宮的暖兒點出了百來個叫內侍帶出去了。只要與那些個公子、世子有過接觸或遞過眉眼的全部出局。
這時候那些個自認爲勝券在握的世家小姐才知道這也是德行考評之一。還真是得步步謹慎了。才藝考評開始前各位小姐都申報了自己擅長的項目。其中有一位御史中丞的小姐站在那裡沒動,玲瓏便命人把她帶了過來。這女孩叫南宮妙珠十六歲,御史中丞南宮簡的小女兒。長得很美,舉手投足間流露出高潔不爭的氣韻。玲瓏淡淡地問:“你爲什麼不去報才藝項目?”
南宮妙珠微微福了福身道:“她們比的這些我都不會。”
“哦?那你會什麼?”玲瓏微微挑眉。
“我哥哥是懷化將軍,我從小受他薰陶,只會排兵佈陣,權謀束術。”她倒是不疾不徐,不卑不亢。
玲瓏來了興趣:“可會拳腳?”
“軍中百十人,近身不得。”南宮妙珠絲毫沒有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子與別人有什麼不同。
玲瓏嘟了嘟脣,放下手中茶點,起身解了外氅,讓醉兒幫忙拿着。露出了一身薑黃色短打衣衫。走到一片開闊地,向着南宮妙珠勾了勾手指:“咱倆比劃兩招。”
南宮妙珠這才注意到剛剛的她和自己想象中的高位者有何不同。她是此次的主考,陸南的公主按理說也該滿頭華貴,珠釵鳳袍的。可是她卻只是高高勒起了馬尾,一排雙簪還都是不甚名貴的鏤空黃龍玉。厚厚的掩眉流海,耳上連玉珠子都沒有。斜襟子小衣衫,腰中勒帶卻只是銀絲繡了翻騰雲海。同色同紋的褲腳紮緊了筒在黑靴子裡。整個人乾淨利落,還透着俠氣。臉上就更是簡單了。戴眉未描,眉尾稍稍有點兒翹,睫毛濃密纖長眼尾上揚。不過,那眼光可夠凌厲的,大哥鎮守邊疆多年,威震三軍都沒有這麼凌冽的氣勢。不過那樣貌……就很普通了。
一交上手,南宮妙珠腸子都悔青了。就不該和她說什麼百十來人近身不得。狗屁!自己擱她跟前兒就是個玩兒物。別說和她對陣了,連那個是虛影,哪個是實體都分不清。驀地對了一掌,感覺五臟六腑都移位了。但依然能清晰地感覺出人家根本就沒用力。不過還好,對了這一掌後,玲瓏收了架勢道:“去找陌黎將軍考謀略吧!”
黃昏時一共留下了五十六人。着內侍好生送回各府。並讓人把前段時間送來的禮品、並清單都從慕容江寒那邊擡來,送還各府。景軒和路謙遞上了四妃,九嬪,及各級低階夫人、采女、寶林……,其中善棋者六人、善書者十八人,善琴者九人,善歌、舞、音律者各四人。只有南宮妙珠一人內外功夫兼修,又懂韜略戰術。玲瓏看完名單後提硃筆將南宮妙珠的名字填在了首位。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陌黎小將見了忍不住一個勁兒的搖頭。這些日子陌黎看得明白什麼報復、什麼不服輸?根本就是看準了,想要她做皇后的。所缺的不過是玲瓏一個低頭,皇上走下來的臺階罷了。可這位,楞是渾然不覺。四妃之上是什麼?皇后!陛下若能看得上這些明豔俗女,還用她推薦?
“怎麼,陌將軍有不同看法?”玲瓏皺眉,這次已經夠細緻的了,難道還有遺漏?
陌黎小將耐着性子:“四妃之上是皇后,南宮姑娘不合適。”
“您不是說南宮姑娘堪稱帥才嗎?爲什麼不合適?”鳳玲瓏有些不解:“這統馭後宮可不就要那種能總覽全局運籌帷幄的女子嗎?”至於那些精通六藝的做平常欣賞、消遣的不就好了?這一句雖然玲瓏也不那麼認同,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啊!
陌黎小將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一副“我不和傻子說話。”的表情,告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