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俗的好
葉蘭的這個架勢卻將顧林嚇哭了，畢竟才五歲，論生日甚至還不滿五歲，看見孃親忽然提着刀的樣子，自然是嚇到了。
顧泉自然也不會願意孃親去砍人，急忙跑過去拉住了葉蘭的手，心裡很是愧疚。
“泉他娘啊，看把孩子嚇得……”顧大娘又急忙過去將小孫子攬進了懷裡。
顧大也過去抱住了自己的妻子：“你不能做傻事啊，你劈了他你還能活啊？你沒了，讓……讓我怎麼辦？”孤獨了這麼多年，終於有家有孩子了，他可不想再回到以前的樣子啊。
葉蘭此時的衝動勁也過了，舉着的砍刀也垂了下來。
“就是啊二姨。”馬奇瑞過去將砍刀從葉蘭的手裡拿了過來，“你怎麼也要爲兩位表弟考慮一下啊……沒孃的孩子很可憐的……”
葉蘭此時也是徹底的放鬆了，伸手抱住了顧泉，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小雨心裡喟嘆了一聲，那個葉寶還真是個老鼠屎啊，不由得也走過去拉拉葉蘭的手：“二姑不難過，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犯不着爲了小叔叔那樣的將自己的命搭進去的……”別說葉蘭去劈了葉寶了，就是打他兩下，那董氏就能從葉家村一路罵到縣城來，葉蘭的安穩日子也就不用過了，更何況，就算鬧到縣衙，明知道老的不是東西，但是佔了個父母的理，也只能追究小的的罪責。
葉蘭豈能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剛纔氣急了罷了。
“小雨，你有辦法？”馬奇瑞卻忽然扭頭看着小雨。
“明着不行，咱們可以來暗的啊……”小雨眨眨眼，這個瑞表哥還是挺了解她的嘛。
“也是啊……”馬奇瑞頓時心領神會。
顧大看着兩個小孩子之間的互動卻一臉的擔心：“那怎麼說也是你們小叔和小舅，你們可別……”連累這兩個孩子再出事，那就麻煩了。
“二姨夫，你就放心吧，我們又不傻。”小雨卻忍不住笑笑，“這事你們就別管了……”然後看着顧泉，“以後見了那樣的人，打不過就趕緊跑，別吃眼前虧……”
顧泉撇撇嘴，他又不傻，可是好幾個人圍着他呢，根本就沒辦法跑，不過看在小雨是關心他的份上，他也就不計較了。
“瑞表哥。”小雨纔不管顧泉什麼想法呢，而是衝着馬奇瑞招招手，然後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好的，我這就差人去辦。”馬奇瑞說着就大步的跑出去了。
“小雨，你讓瑞哥去做什麼了？可別……”
“二姑，你放心，教訓葉寶那樣的根本就不需要咱們自己動手，你就等着聽消息吧。”小雨自信滿滿，倒不是她對自己自信，而是她瞭解葉寶這樣的人，就是個好吃懶做遊手好閒的小流氓，而白雲鎮又怎麼能和縣城比？這樣的花花世界，他怎麼可能不玩的盡興呢？起碼不將董氏給他的錢禍禍光了是不會回去。
顧大和顧大娘聽了卻也是一臉的擔憂。
顧泉卻是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小雨，卻換來小雨的微微一笑，不由得有些窘迫的別開了目光。
“娘，我餓了……”顧林看見孃親似乎不生氣了，隨即從顧大娘的懷裡鑽了出來，過去拉了拉葉蘭的手，“林兒肚子癟癟的了……”
“好了趕緊吃飯拉。”顧大急忙招呼大家，“那瑞哥啥時能回來？”
“我這不回來了嗎？”馬奇瑞此時已經出去吩咐完夥計回來了，“二姨的燉肉我不吃了哪裡捨得走啊……”
葉蘭此時也急忙摸了一把臉，然後招呼大家吃飯。
吃過飯之後，小雨沒忘了她這次來的目的。
“二姑，二姑丈我這次來其實是想問問，你麼殺豬之後的豬下水都怎麼處理啊？還有那些豬血……”小雨知道古代的人是不怎麼會吃豬下水的，關鍵是不會處理腥臭的味道，而那些貴族們則覺得裝屎裝尿的東西怎麼能入口啊？所以只有那些買不起豬肉的老百姓或許會買點回去。
“你說的那些東西都不值錢。”葉蘭卻忍不住擺擺手，“一般都是買不起肉的會要，很便宜，一般幾文錢就一盆……有時候也白送，有些大戶人家會買了回去煮了喂狗什麼的……至於豬血，一般也都扔了的……”然後很奇怪的看着小雨，“你問這些幹嘛啊？”
“那二姑啊，以後你家的下水還有那豬血能不能都留給我？”
“你要那東西幹嘛啊？”顧大卻忍不住笑了起來，“那東西平時也是扔的，如果你要儘管來拿就是了……”
“小雨啊，那東西臭烘烘的呢……”葉蘭說起來還忍不住皺皺眉頭，似乎聞到了那股子味道似的。
“我琢磨着用那些東西做點吃食。”小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不過也僅僅只是琢磨了一下，還沒實驗過，所以，需要大量的原材料……”
“那東西怎麼吃啊？”馬奇瑞看着小雨的目光卻有些深邃。
“暫時還不知道，總要讓我做出來試試纔好啊……”小雨撇撇嘴。
“鋪子裡還有兩幅下水呢，一會我給你去取來……”顧大豪邁的擺擺手。
“那謝謝姑丈了。”小雨頓時笑了起來，她現在不能將話說的太死，因爲她也具體沒有做過，更何況這個時代很多佐料都不齊全，但是在這裡實在沒別的事情做啊，果酒的銷售已經上了套路了，藥材也不是一年四季都有的，所以，空閒時間多了，就顯得無聊了，沒手機沒電腦的，她就只能研究點吃的了，而且，已經到了下半年了，很快就要過年了，說不定這些吃食還能爲她再賺一筆呢。
“客氣啥啊？”顧大擺擺手，“不過如果小雨真的做出了什麼吃食，別忘了讓姑丈嚐嚐啊……”
“沒問題，如果我的做法成功了，我就教給二姑，以後這些東西可就都能變成錢了……”當年奶奶家的隔壁鄰居徐奶奶的兒子和兒媳婦就是賣熟食的，每天都會去買了下水還有豬頭牛羊肉什麼的回家醬了，然後再去村口賣，那味道可香了，全村人都吃她家的豬頭肉滷豬肝什麼的，有時候時間晚了收攤了，還會有人直接上門買呢，而她去徐奶奶家玩的時候見過他們如何處理那些生的下水的，後來長大了會做飯了，有些菜譜上也都有介紹如何處理某些生的原料什麼的，她穿來這好幾個月了，鎮上縣城裡也轉過，都沒發現有賣的。
“那感情好。”葉蘭一聽頓時高興了，在她心裡，小雨雖然說試試，但她覺得那是客氣，那天她可是吃過小雨做的飯菜，看着新奇吃着也好吃呢，都是她沒見過的做法呢。
吃了午飯，小雨帶着兩盆下水由縣城回到了葉家村，至於葉寶的事情，她相信馬奇瑞會處理好的。
小鳳幾個卻被嚇了一跳，豬下水那臭烘烘的味道差點讓他們吐出來。
“小雨啊，你去二姑家就是拿這個啊？”小鳳捏着鼻子看着小雨。
“是啊。”小雨直接用一塊絲巾綁在了鼻子上，這樣就不需要用手捏着鼻子了。
“小雨啊，你不會是要將這些東西做來吃吧？”小雷負責將兩大盆下水端進了廚房裡，則有些擔憂的看着小雨。
“大哥，你說對了……”小雨將需要的鹽醋麪粉什麼的都拿了出來，擼袖子準備收拾了。
“這些東西好像不好吃吧？”小鳳有些不敢相信。
“這些可是超級美味的呢。”小雨卻得意的挑挑眉，“不好吃是因爲沒收拾乾淨，不信一會你們嚐嚐我做的……”邊說着邊將一個豬肚翻了過來，將上面的油脂掛掉，“小電呢？趕緊燒火。”
小電一聽急忙跑了過來，開始燒火。
小雷小鳳聽小雨這麼說，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小雨說好吃那就一定好吃的，心裡甚至開始期待了起來，甚至都不覺得臭了。
“那我們幫你做什麼啊？”
“你將這個使勁的搓。”小雨將反轉洗淨的大腸放進了一個盆裡，裡面放了鹽和麪粉，然後又加了一點醋，就交給了小鳳，“然後這些東西要剪下來……”說着指了指大腸壁上的那些淋巴。
小鳳開始低頭揉搓了起來。
“大哥，你來洗這個豬肝，記住一定要輕輕的抓，將裡面的血水擠壓出來，然後換水，洗個兩三次之後就放清水裡浸泡兩刻鐘就好了……”
四個人就這麼分頭忙活了起來，等到小電將鍋裡的水燒沸了，大腸豬肚什麼的也就處理好了，然後開始下鍋煮熟。
這時小雨才發現好像她回來就沒見到郭氏，不由得問了一句：“娘呢？”
“娘在繡房，今天下午，安嬸子家的長生忽然發熱了，今天下午來不了幫忙了，所以娘就過去幫忙了……”小鳳在水裡洗了好幾次手才覺得手上沒有怪味了。
小雨點點頭，安氏的孩子才三歲，生個病什麼的也正常，隨即也就不再說什麼了，轉身開始琢磨今晚要做什麼樣的菜。
其實將生的處理好了，要做成吃食就很簡單了，只是可惜了這個時代沒有辣椒，讓很多菜的口感就會大打折扣。
很快，十個菜兩個湯就出爐了。
“二姐，聞着好香的樣子啊……”小電看着那些菜忍不住吞吞口水。
“趕緊去叫娘和大伯一家回來吃飯，如果竇家叔叔願意，順便也將竇家爺爺奶奶一起請來吧……”
小電一聽撒丫子就跑出去了，大黃以爲是什麼好事，也跟着撒丫子追了出去。
這邊小雨和小雷小鳳將之前她訂做的大圓桌拖開了，也將轉盤放上了，然後開始擺放碗筷。
很快，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然後竇德軒率先跑了進來：“姐姐，我要吃肉肉……”
“小雨丫頭啊，聽說你做了新菜樣，老頭子也就跟着來沾沾光了。”竇天賜捋着鬍子率先走了進來。
“竇爺爺，您這就見外了，您老想吃什麼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只要小雨會做的絕對沒問題……”
竇天賜頓時笑的見牙不見眼的。
“小雨姐，今天做的是什麼啊？”小滿看着一桌子的菜幾乎都不認識。
“做的什麼先不說，大家嚐了之後先說好不好吃。”小雨詭異的一笑，然後招呼大家坐下，“這裡沒有賓主之分，也不分席，竇爺爺……”這個時候一般都是男女不同席的，但是她覺得家宴分開就沒意思了，人多才熱鬧。
“沒有那麼多講究……”竇天賜也不是老頑固，雖然覺得有些不合禮法，但是這畢竟是小雨的家，小雨說了算，只要無傷大雅，那他何況拘泥於禮法呢？
於是大家都坐了下來，只是竇德軒卻興奮的很，因爲小雨按照現在的嬰兒椅的樣子做了好幾個椅子，小電和竇德軒都坐了，小電的興奮勁都過了，而竇德軒卻是第一次坐這樣的椅子。
“爺，奶，以後我們都在小雨姐姐家吃飯好不好？”竇德軒將心裡的想法直接喊了出來。
“只要軒哥喜歡，以後天天過來就是了。”郭氏忍不住笑着說到。
“奶，好不好？”竇德軒急忙拉拉身邊胡氏的手。
“小饞鬼……”胡氏忍不住點了一下孫子的鼻子，“難道奶做飯不好吃嗎？”
“好吃。”竇德軒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但是沒有小雨姐姐做飯好吃……”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雨啊，你這椅子還有桌子可真新奇啊……”竇文昌則小心翼翼的將桌子的轉盤轉了一圈，然後忍不住嘖嘖稱奇，饒是他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了，但是現在看見這些東西還是忍不住驚訝。
竇天賜雖然沒說什麼，但是看小雨的眼神就更加的深邃了。
“是，這些東西恐怕宮裡都沒有呢……”胡氏出自名門，自然也是見過不少的珍奇物件，但是也沒見過這麼有意思的桌子和椅子。
“竇奶奶，竇叔，小雨也不過是瞎琢磨而已，覺得怎麼方便就怎麼來。”小雨笑笑，“而且，一家人一起吃飯多熱鬧啊……這樣就不需要起身加菜，喜歡吃什麼轉過來就好了……”這種桌子在現代是超級普遍的啊。
“琢磨的妙啊……”竇文昌也忍不住頻頻點頭。
葉奎一家因爲早就見過了，所以現在只是笑笑，當初他們第一次見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驚訝呢。
“大家趕緊吃飯吧。”郭氏急忙起身招呼大家，“時間不早了，大家估計早就餓了。”
“是啊，涼了就不好吃了。”小雨也趕緊招呼。
竇天賜率先拿起了筷子，先是夾了一片豬肺，然後按照小雨說的蘸了蒜泥，然後放進了嘴巴里。
小雨瞬間瞪大了眼睛看着，心裡多少有些緊張。
竇天賜嚼了兩口之後忽然也瞪大了眼睛，用筷子一點那盤涼菜：“這是什麼啊？”
“竇爺爺，你先說好不好吃？”小雨卻來了個反問，其餘的人也都看着他。
“好吃。”竇天賜急忙點頭，然後又開始夾別的菜，幾乎將所有的菜都嚐了個遍，卻似乎是越吃越興奮，最後幾乎都來不及點頭了。
“娘，嫂子，咱們趕緊吃吧，要不然這桌子菜都要讓我爹吃光了……”竇文昌一看自家老爹的那個狀態，就知道味道不錯，然後也趕緊拿起了筷子。
最後，大家幾乎是用搶的，將一桌子菜全部吃光了，甚至都忘了問小雨這到底是做的什麼了，最後都靠在椅子上直哼哼。
“丫頭啊，這會該告訴爺爺你這做的什麼了吧？”竇天賜終於還是忍不住再問了一句。
“不滿爺爺奶奶，小雨做的這些是豬下水……”
“什麼？下水？”竇文昌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那些臭烘烘的豬下水？”
“竇叔，你剛纔吃的時候，覺得臭了嗎？”小雨微微的挑眉。
竇文昌似乎覺得自己有些失言，低頭：“竇某失言了。”他剛纔吃那些東西只覺得香，哪裡有半點臭味啊？
“沒想到丫頭你真的是好本事啊。”竇天賜忍不住點點頭。
“這些東西其實營養很高的，甚至有些比藥物都管用，就比如那些豬肝，是補血的上品，還可以明目呢……”小雨頓了一下，“只要處理好了，這些東西都是珍饈佳餚呢……”
“好好。”竇天賜直點頭，“老夫原本以爲自己博學，但是小雨丫頭卻讓老夫真的大開了眼界啊，以後再也不敢自誇了……”
小雨忍不住汗了一個，急忙擺擺手：“竇爺爺被折煞小雨了，小雨連字都寫不好，何來博學？也不過就是閒暇時間琢磨一下這些俗物罷了……”
“哈哈，俗的好，俗的妙啊……”竇天賜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竇爺爺，其實我還有點事有些不好意思的跟您說……”
“竇爺爺都吃了你這麼多好東西了，嘴短了，有什麼儘管說好了……”胡氏卻忍不住調笑了一句。
“知我者，夫人也。”竇天賜也忍不住笑着點點頭。
“是這樣，吳掌櫃的幾個孫兒聽說您在授課，也想來跟讀……”
“這些根本就不是事。”竇天賜卻擺擺手，“只要好學，竇爺爺教幾個都沒問題的……”頓了一下，“但是入了我的門，那就要守我的規矩，偷奸耍滑，投機取巧都不適合做學問……”說着掃了一眼小雷小電。
“謹遵老師教誨。”小雷小電急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衝着竇天賜行了一禮，鐵蛋因爲明天是休沐日，所以下學後就回去了杏花村了。
竇天賜滿意的點點頭。
“那謝謝竇爺爺了……”小雨也急忙起身一躬到底，心裡的這點事總算是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