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讓顧南城啞然：“……”
“我肚子會一天天打起來，然後躲着我媽和所有的人嗎？好，就算躲過了，生下來怎麼辦？叫你是叫爸爸還是叫舅爺呢？你告訴我啊！”時小念衝着顧南城吼，“如果孩子有問題，我們怎麼面對他！”
“小念……”顧南城眼睛一片猩紅，手心攥着拳頭。
“沒事的話，請小舅讓一讓。”時小念推開了顧南城。
顧南城卻更快速的抓緊了時小念的手，猩紅着眼，就這麼看着她，隱忍着：“在悅榕莊呆着，就算要做什麼，也要我陪着你去。”
“小舅不怕盛小姐吃醋嗎？不怕被人發現嗎？畢竟沒有小舅舅陪外甥女去醫院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小念很淡的開口，一臉的嘲諷。
“時小念。”顧南城壓低的聲音，叫着她的名字。
小姑娘臉上的倔強卻絲毫沒減少過，那種要和這人撇清的情緒也越發的明顯起來。
顧南城有些不是滋味。
他無數次的想推開時小念，卻無數次的失敗。
結果，在時小念主動退出自己的世界後，他卻變得無所適從，甚至心理衍生了瘋狂的想法，想要時小念生下這個孩子。
就算是被全世界唾棄，他也不想放棄。
“並不是近親生下的後代都會有問題。”顧南城壓低生意，很淡卻很隱忍的說着。
“好。然後你娶我嗎？和顧家脫離關係，背棄所有的人，放棄你現在的財富地位，徹徹底底的隱匿起來，還要隨時隨地的擔心會不會被人發現，被揭穿嗎？”
時小念犀利的反問：“沒有人可以做到的。就像你說的，你不知道我多年以後會不會後悔，會不會恨你，我也不知道你多年以後會不會埋怨我毀了你的一切，還帶着一個沒辦法擺脫的拖油瓶，甚至你可能還想殺了他。”
顧南城很沉默。
“因爲他在別人的眼底就是怪物，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和她的小舅舅生下來的怪物！”
時小念說的很冷靜，但是也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心有多麼的痛。
看着站在眼前，痛苦萬分的男人，最終小姑娘閉了閉眼，不再開口。
偌大的公寓內，一片死寂。
就在這個時候，顧南城猩紅的眼眶，安靜的看着小姑娘：“你讓我想想。不管什麼結果，我絕對不允許你私自處理。我不放心這裡的任何一個醫生，真的需要，我會安排人。”
“小舅舅。”時小念叫的悲涼，“孩子九周多了，我等不了那麼久的。”
這樣的悲涼裡，小姑娘又帶了隱隱的希望，縱然她知道這樣的希望微乎其微的渺茫，縱然她知道，最終的結果仍然是一樣的。
“小念。”顧南城壓低的聲音，叫着時小念的名字。
忽然，薄脣就這麼吻了上去，小姑娘冰涼的脣瓣觸及到這片熟悉的溫熱感時，徹底的繃不住。
她一邊絕望的吻着，滾/燙的眼淚一滴滴的滴落在這人的肌/膚上，灼燒了顧南城的心。
脣齒相依的潤澤感，口腔中熟悉的菸草味，還有這人身上淡淡的海洋味的鬚後水的味道，一寸寸的植入了時小念的骨髓。
窮盡一生，也無法忘記。
顧南城幾乎是蠻橫的吻着，這樣的蠻橫裡，又帶着諸多的歉意和無法釋然的情緒。
時小念的口腔璧被吻的生疼，舌根彷彿要被人狠狠的拉拽出來。
下意識的掙扎，卻換來這人更爲堅持的態度，霸道的不如你任何的拒絕。
一直到胸腔的空氣被掏空，他才很沉很沉的開口：“給我一點時間。”
時小念大口的喘着氣，看着摟着自己的顧南城，最終卻一句話都沒說出口，她保持了沉默，沒有拒絕也沒有肯定。
“留在這裡。”顧南城說的直接，大手輕輕摩挲着她的臉頰，“剩下的事情，我出來處理。”
“不用了，裴瑞和蘇岑還在找我。”時小念拒絕了。
“你——”顧南城的眸色沉了沉，“媛媛說你和裴瑞複合了？”
“是。”時小念低斂下雙眼，點頭應聲。
見小姑娘承認，顧南城更不是滋味：“你沒和我說過。”
“我們分手了，我的事情沒必要向小舅舅一一彙報。”
“你……”顧南城的臉色變了變，“你只能在悅榕莊呆着，事情沒有處理以前，哪裡也不能去。我不管你之後要和誰在一起，起碼現在，你是我女人，我不會允許我女人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顧南城，你會不會太過分了！”時小念錯愕的看着顧南城。
顧南城沒應聲，徑自轉移了話題：“我一會會安排人過來，這幾天你學校暫時不要去，你媽媽那邊有問題的話，我來解釋，你只能在這裡呆着。”
“你……”
而後，顧南城很沉很沉的看了眼時小念，沒再多說一句，直接摔門就離開了悅榕莊公寓，徒留下時小念一人。
時小念也只是片刻的錯愕，最後頹然的坐在沙發上。
是，她哪裡也不能去。
學校不可能回，家裡也不能回。顧南晚的眼神，只要時小念回想起來都覺得害怕。自己是顧南晚生的，她不可能隱瞞顧南晚，只要她還想要這個孩子。
而蘇岑和裴瑞，時小念是根本不知道應該要怎麼對面他們。
最終，她鴕鳥的在悅榕莊公寓裡呆着，用筆記本電腦給兩人發了信息以後，就直接關機，甚至都不敢看兩人的回覆。
她的手機丟在了蘇岑的車上，她也沒了想拿回手機的想法。
似乎，悅榕莊公寓成了時小念唯一的庇護場所，在她看來，起碼現在最爲安全的地方。
這個事情，不僅僅是顧南城要冷靜，她也需要冷靜。
他們的未來，太過於沉重。
……
——
顧南城離開悅榕莊，哪裡也沒去，而是沉默的在車上抽着煙，一根接着一根，一直到整盒煙被抽空，車內遍佈了嗆人的菸草味，他才停了下來。
所有的車窗被打開，隨着冷空氣的進來，顧南城也跟着一點點的冷靜了下來。
許久，他拿出電話，撥打了熟悉的號碼，韓祁慎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略顯得驚訝：“你怎麼會給我電話？最近你不是很忙？”
“幫我找個可靠的產科醫生。”顧南城的口吻裡帶着壓抑。
韓祁慎頓了頓：“盛媛媛懷孕了？你小子手腳這麼快？”
“不是。”顧南城否認，“一個朋友，需要做流產手術，豐城的這些醫生我不放心。”
“我知道了，你什麼時候需要？”韓祁慎並沒再多問。
“儘快，她懷孕九周多，子宮壁太薄，豐城這邊的醫生說，容易造成大出血，就算沒大出血，刮宮的話，以後也會導致不容易懷孕。我要把這樣的風險降到最低。”顧南城把時小念的情況大致的說了。
“我讓溪桐明天過去，她是國內最好的婦產科權威之一，這些風險會降到最低，你大可放心。一會我讓溪桐聯繫你。”
“好，謝謝。”
顧南城的話裡，帶着疲憊，手臂就這麼倚靠在車門上，捏了捏生疼的太陽穴。手機已經被他隨意的丟在了儀表盤上，下意識的想再拿出根菸，這才發現自己的煙已經抽完了。
再冷靜後，先前的衝動已經徹底的消失不見。
時小念懷孕，徹底的超出了顧南城的掌控。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瞬間，那樣一頭腦熱的想法徹徹底底的冷靜了下來。時小念如果生下這個孩子，那後果根本不堪設想。
甚至，一點點的風險，顧南城都不願意讓她冒。
她和他的關係，能躲的一時，躲不過一世，他能無所顧忌的離開豐城，時小念卻不可能做得到。
這大概也是他這輩子第一次這麼手足無措。
就在這個時候，溪桐的電話打來，顧南城看了眼來電，立刻接了起來。
她很公式化的開口：“顧總，我下午就能抵達豐城，最快明天就可以開始手術。你下午可以安排病人和我見面，您有什麼問題嗎？”
“你確定萬無一失嗎？”顧南城沉了沉，有又問了一次。
溪桐並不惱怒：“我不會拿我的名譽開玩笑。如果只是顧總說的情況，那麼在我看來，只是最初級的情況。”
“好。我儘快安排她和你見面。”顧南城應聲。
“顧總準備好，隨時給我電話。韓醫生在瑞金有專門的手術間，不會引來任何的麻煩和非議。”這一點，溪桐也考慮的非常周到。
“謝謝你，辛苦了。”
“不客氣。”
說完，溪桐就掛了電話。顧南城在車上呆了一陣，正打算轉身回到公寓帶時小念去醫院的時候，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是顧佔銘的電話。
沉了沉，顧南城還是接了起來：“爸，找我有事？”
“你最近是越來越目中無人了？和山田先生開會開到一半也可以這麼無所顧忌的跑了？現在山田先生再震怒中，你到底在想什麼，顧南城！”顧佔銘直接吼了過去。
隱約中，他還能聽見瓷器破碎的聲音，但是顧南城卻意外的沒有開口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