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雲蕾懇求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二少爺,求你幫幫我……”
“葉夫人,這真的不是老奴能做決定的。”
“那……”雲蕾只好退而求其次:“你能幫我給二少爺打個電話嗎?”
黎叔沒回答,雲蕾見他沒立即拒絕,又哀求:“你幫我問問二少爺,看他願不願意見我好嗎?有些話……我真的非跟他說不可……”
她要說的到底是何等重要的事情,黎叔也困惑得很。但他認爲蔣世均是不可能見她的,他道:“你若是信得過老奴,可以告訴老奴,老奴再幫你轉達。”
“不行的……”雲蕾焦慮又謹慎地看了看四周,春桃慌忙躲起來,只聽她又道:“這件事……我只能親自跟他說,求求你……”
黎叔實在拗不過她,他嘆了嘆,向有電話的房間走去,雲蕾還站在原處等待。
拐彎處的春桃,心頭疑雲重重,他們口中的“二少爺”,難道是指蔣世均?她猜測,這位夫人認識蔣世均嗎?而且聽起來,她與蔣世均的關係好像並不一般。春桃心知自己聽到了一些不得了的話,此時更加不敢出去了。
須臾之後,黎叔回來了,他斬釘截鐵地告訴雲蕾:“葉夫人,抱歉,司令說他沒時間見您,他還講,您想說什麼就告知老奴,若是不願說,也不必勉強。”
雲蕾傷心欲絕,她不死心地問:“他真的這麼說了?他連見我一面都不願意嗎?我後天就要走了……”
“司令說不會見您的。”黎叔無情地摧毀她最後的一絲期盼。
淚水在雲蕾眼裡匯聚,她沉默了,黎叔知道她不會讓自己轉達的,於是向她微微鞠躬:“老奴失陪了。”
他說完後便匆匆離開,雲蕾黯然傷神,她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愁容滿面地走了。
他們都離開後,躲得心驚肉跳的春桃才大着膽子出來,她心情沉重地來到後花園。雲蕾已經坐回桌子旁,周圍還坐着三四名貴婦,卻不見姚子琳。
春桃四處張望,終於在池塘邊的涼亭裡發現了姚子琳的蹤影,她正與袁麗華、莊美玲等陪着幾名客人在看花。
春桃立在一邊等着,待姚子琳她們從亭子裡出來了,纔將披肩交給她。
“夫人,這是給您的。”
“謝謝。”姚子琳笑着接過去,隨意地往身上一搭。
要不要把方纔的事告訴她呢……春桃猶豫不決地看着她,姚子琳見她傻在原地,疑惑地問:
“怎麼了?”
春桃慌忙搖頭,心想要說也不是現在說啊……她默默地退到一邊去了。她不禁偷偷打量起那雲蕾來,對方也是用複雜的眼光在看着姚子琳。
雲蕾心底隱藏着與蔣世均有關的巨大秘密,若是說出來,是會造成巨大震撼的,說不定蔣世均知道後會否重新接受自己……可是,對方現在卻連跟她碰面都不願意。她實在是無計可施,黎叔不肯讓她見他,難道她要去找他的夫人嗎?
雲蕾失神地望着姚子琳,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她打消了。她不可以透過姚子琳見蔣世均,蔣世均而今這般喜愛姚子琳,若是被她知道自己與蔣世均的事,她必然會勃然大怒,搞不好還會跟蔣世均爭吵起來。到時候自己就會淪爲破壞他們夫妻感情的惡毒女人,這隻會讓蔣世均對自己更反感,更加不可能接受她了,這絕不是她所希冀的。
她越想越痛苦,只覺天意弄人,命途多舛。姚子琳走回桌旁,瞅見雲蕾獨自坐着,臉上愁眉不展,也不跟旁人交談。姚子琳作爲東家,加上與對方還算得上是妯娌關係,自是要多加關心的。
她坐到雲蕾旁邊,後者顯得有點訝異和無措。
“葉夫人,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姚子琳關切地問。
雲蕾輕輕搖頭:“謝謝蔣夫人關心……我沒事……”
此時,袁麗華和莊美玲也過來了,莊美玲也問:“葉夫人,難不成你也是水土不服嗎?”
“可能吧……”雲蕾面對她們的關懷,只有無奈苦笑。自己內心的痛苦,她們這些養尊處優的貴太太們又怎會明白?特別是那姚子琳……
莊美玲又順勢問道:“對了,葉老爺的身體好點了嗎?”
“謝謝您關心,老爺已經無礙了……”
她們正說着,姚子琳擔憂地問:“葉老爺有什麼事嗎?”
儘管蔣世均已經與葉家脫離關係,可那畢竟是他親爹,是姚子琳的家翁。聽說對方身體不好,姚子琳也是很緊張。
雲蕾道:“只是上京後水土不服,不是什麼大事……”
袁麗華插嘴道:“這水土不服,說是大事也不算大事,可還是挺難受的,吃不下睡不着的,可辛苦了。”
“謝謝您關心……”雲蕾感覺葉繼興其實並非真的水土不服,他是有心病。估計對方也是重遇了葉啓軒之後,才引起的。
是啊,父子倆當初那般決裂,而今卻以這樣的方式重逢,以葉繼興的立場而言,怎麼可能釋懷呢?別說葉繼興了,就是葉啓聖和她,也都因爲葉啓軒的事心神不寧。畢竟他們彼此的牽扯實在太多,太紛繁複雜了。
莊美玲以老長輩的立場,親切地囑咐她照顧好葉繼興,還客氣地提出讓她有什麼困難就要找自己,雲蕾都表示了感激。
姚子琳在旁聽着,心裡頗是焦急。只希望蔣世均的父親沒什麼事纔好……
晚上,蔣世均回來後,姚子琳把葉繼興身體不適的事跟他說了。蔣世均聽完後,臉上無甚表情。
姚子琳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上回他說過已經不恨葉繼興了,可是,念及他們過往的恩怨,要他像一般子女那樣孝順父親,感覺又不大可能。
“世均……”姚子琳小心翼翼地問:“我們要不要去看望一下?”
蔣世均抱着她在房間的沙發坐下,依舊沒吭聲。姚子琳窩在他懷中,擡頭看着他的神色,小手又不自覺地捏住他的鈕釦。
良久之後,他纔開口:“應該去看望一下嗎?”
姚子琳說出自己的意見:“畢竟也是你的親生父親啊……而且,他們不是後天就要走了嗎?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面了……”
蔣世均將她攬緊,一手握起她戴着鐲子的手腕。姚子琳知道他又想起自己的母親了,蔣世均母親去世時,父親的絕情,永遠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她正要開導他,對方卻緩聲道:
“是應該去跟他說清楚……”
他拉起她的手,讓她攀在自己脖子上,柔聲問道:“琳琳也跟我一起去嗎?”
姚子琳點頭:“我也想見見世均的父親……”
蔣世均與她額頭相抵,兩人像貓兒互相撒嬌一般,親暱地磨蹭着。姚子琳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好奇地問:
“你們長得像嗎?”
“不像……”蔣世均想也沒想便回答了。
“哼……我明天見了就知道了。”姚子琳感覺他帶有個人情緒說出來的話不客觀。
蜻蜓點水般的吻落在脣上,蔣世均有一下沒一下地親着她。
“要不要帶點見面禮?”姚子琳認真地問,說起來,這還是她頭一回見蔣世均的長輩呢。
“不用。”蔣世均輕笑,含住她柔軟的脣瓣輕輕吸吮起來。她這般重視自己與父親的關係,讓蔣世均頗是感動。
他肯帶着妻子去見葉繼興,已經是最大的退讓了,畢竟現在從名義上而言,他是個與葉家毫無瓜葛的外人。
“可素……空手去……不好吧……”姚子琳的聲音在他嘴裡含含糊糊地傳出。
“沒有什麼不好的……”
說完這句話後,房間內再也聽不到交談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