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忙起來，時間就總是不夠用。
9月16號，原本是個平常的日子，但就在今天，17級金融系的最後一筆校園貸，被平臺拒絕下款。
“原因呢？”韓希夷皺眉問陳灝。
“跟之前的那筆一樣……我估計這平臺以後不會向咱們學校的任何人再發貸款。”
“哈哈，好事啊！”左哲聖哈哈大笑，“咱們算是保護了所有的同屆以及學弟學妹吧？”
保險一班班長啞然失笑：“就沒咱們，他們該慫也得慫啊……”
“教育部發文而已。”紅紅不屑撇嘴，“你信不信，以後它們照樣會挖空心思往校園裡擠？”
“那倒是，別指望它們會有什麼底線。”
“就是嘍，教育部又不是第一次發文說這事兒。”
“銀監還說過呢！”
主力們經過多天的並肩戰鬥，如今已經相當熟悉，正好工作所剩不多，大半時間都在閒聊。
前兩天，教育部舉辦新聞發佈會，明確“取締校園貸款業務，任何網絡貸款機構都不允許向在校大學生髮放貸款”。
從結果上來看，所有正規平臺基本上第一時間退出，但那些被“擼貸團”當做目標的小平臺，有一半還在偷偷摸摸的繼續。
左哲聖懶洋洋道：“昨天學易貸平臺有人聯繫我，叫我領學生去線下籤合同貸款，還說額度可以給高點……”
“呸！這些貨真要瘋啊？跟咱們雲大還玩這套？”
“就是，也不怕崩碎牙？”
韓希夷隨口問：“線下不是他們平臺的錢吧？民間高利貸？”
左哲聖點頭：“恩，有網點的無牌照小貸，借3000讓人籤1萬借條、帶人去銀行取現的那種，我一打聽就知道怎麼回事。”
瞟一眼韓希夷，繼續道：“如果不是大師兄不同意，我連他們一起收拾。”
金融工程二班班長插話：“沒必要惹本地線下的那些黑心貨，事情搞大了犯不上。”
“你以爲現在事情小？校報聯繫我好幾次了，要採訪。”
“採訪是應該的啊，咱們本來就是要宣傳危害、引發討論，校報是自己人，應該接受。”
“你四不四灑？！這種事能見報？怕大師兄不出歪名？”
“這是集體行爲……”
“對，法不責衆，所以板子肯定是打在帶頭大哥身上。”
“我也覺得不應該接受採訪……可是好可惜哦，咱們可是一小時十幾萬的大佬……”
“哈哈哈！沒錯，咱們也算是經手過大款子的人了！”
下款最密集的時候，一個小時批下來十幾萬，最高甚至有單筆給到5000的。
“彙總做得怎麼樣了？”
“327萬5千400塊。”
“喲！真不少……”
聽到具體數字，大家又有點興奮。
這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性質足夠獨特。
四大之一的頂級院校，學生們不務正業跑去擼貸，結果還真就憑藉着周密的策劃，擼到300萬，這新聞委實不小。
更巧妙的是，將近10家平臺，總共才擼下來這麼多，其實並不會讓它們感受到疼。
這些平臺雖然沒什麼風控可言，但是人家又不傻，同一學校同一系密集貸款，有幾家到後來乾脆就全PASS，根本不放款。
至於剩下那幾家，堪稱餓狼，有人貸就給放，除了控制單筆額度以外，什麼都不管。
也幸好如此，大家纔沒白忙活。
“成本多少來着？能算出來麼？”
“二手手機、電話卡、車票……雜七雜八都算上，不到17萬。”
“帳做得細緻點，準備好票據，咱們明天開始收社團費，每個人該交多少都要對上號。”
“先期成本都是大師兄和左少他們墊的，怎麼找由頭補？”
“按社團活動經費走唄！”
“反詐騙教育社團，校園貸危害論證與宣傳活動……誰搞出來的？真夠不要臉的！”
“嘻嘻，你是對咱們的大師兄有什麼誤會麼？”
“呃……絕對沒有！對了，大師兄在哪？”
“樓上某間辦公室。”
“我去！”紅紅突然叫起來，招招手，“你們看到網上的評論沒有？這些專家真尼瑪不要臉！”
“什麼啊？”
“就是教育部發文的事，一搜就能看到。”
“清理暴力催收、發放高利貸等問題平臺的同時，也要關注到大學生合理的消費信貸需求，不搞一刀切，培育更多穩健經營、風控技術完備的消費金融平臺，爲大學生提供小額、適度的消費金融產品。大學生自身也要培養理性的消費理念，增強金融素養和信用意識……哎我去！”
“這些專家喲，真尼瑪的……”
“我怎麼就不知道大學生有什麼‘合理的消費信貸需求’呢？”
“就說是啊！家裡給就花，沒錢就不花，吃不上飯去打工……一毛錢收入都沒有，貸款消費是什麼鬼？非得開這個口子麼？”
“你不看看鼓吹的都是什麼人，反正大學生背後有父母撐着，本身的自控力又差，最適合鼓動消費。”
“那些成年人的消費信貸市場已經過飽和，多少銀行在廝殺。他們不想辦法往校園裡擠，還能眼看着這麼大一塊市場空着？”
“呵呵，都是專家啊……發現在40歲中年羣體裡沒法刺激出信貸需求來，那就把目標對準他們的兒女……誰敢說他們不聰明？”
“陳獨秀同學你坐下！”
“本話題就此打住，別給大師兄惹麻煩，沒發現他一直都儘量避免說這些麼？”
“好咧！幹活幹活！”
大家不再談論那些力所不能及的東西，說說笑笑的進行收尾工作。
不大一會，左哲聖突然唱起高調：“哎我說大家夥兒，咱們是不是應該找個地方慶祝一下啊？我請客，晚上找個燒烤攤子，大家熱鬧熱鬧？”
“好主意啊……不過不能讓你自己請。”
“也別湊份子，有些同學家裡不寬裕，剛交完班費，咱們就從班費裡出？”
大家正熱火朝天的討論着，吳飛推開教室門，表情有點凝重。
“兄弟們，晚上恐怕聚不成了……系裡要開大會。”
同學們都有點懵。
不是說好的系裡不會追究麼？
病情反覆，和衣而睡，不知天光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