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老王的臉上有種特別的火氣。
別看平常老王是個很沉穩的人,但那也分情況。杜飛看出來了,幽冥泉眼在他面前,就等於是一個脫光了的絕色美人在一個未經人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面前擺出種種誘惑的姿勢,這種吸引力是致命的。
杜飛聳聳肩:“你想泡一天泉水,還是泡一年泉水?你自己選。”
老王直接說:“泡一輩子。”
杜飛被噎了一下。他瞥了一眼宅子,說:“那就更要從長計議。這種大戶人家出身的,戒備心都強,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名醫,你最多也就是一江湖郎中,你說這種組合貿然去敲門,會有什麼好結果?”
這麼一說,老王才老不情願地把深情的目光給收回來,轉到了杜飛臉上:“那你說怎麼辦?來都來了,還能扭頭就走?”
“也不是,我覺得咱要是被別人介紹過來,反而容易成事兒。”
“可那姑娘就只有三天的命啦。人都死了,你再找個什麼理由進去?”老王也知道,杜飛說的在理。可是他就是急啊,三天的時間還是他估算出來的,萬一早兩天就歸西了,他去哪蹭泉水去?
杜飛瞪了他一眼,卻沒說什麼。
這傢伙滿心就惦記着泉水的事兒的,至於那大小姐的死活,看來他是一點都不在乎。
之所以沒說什麼,那是杜飛知道這傢伙就是個滿腦子都是修煉的人,要不是有幽冥泉這趟子事兒,他就活脫脫一個隱士。
不問民間疾苦的那種。
杜飛當然不是這種人,當然,這倒不是說他對那個重病又素未謀面的大小姐有什麼企圖,只是本着一顆醫者心,既然聽說了,那麼能救就盡力救。
這是杜飛自己的修行,修的是心。
深吸了一口氣,杜飛心裡也有點緊張。他的法子不一定能成,就算成了,他邁入這大門的機率也不高。
但還是值得一試的。
杜飛拉着老王走了出去,邊走還邊說:“對了,聽說修煉之人都有道號之類的,你道號是什麼?”
“問這個幹嘛?”
杜飛說:“我有個好道號,如果你沒有道號,我就打算給你用。”
老王來了興趣,暫時忘記了蹭泉水的事兒,問:“什麼道號,讓你如此推崇?”
“推崇?”杜飛愣愣,然後就笑了:“對,是推崇。這個道號就是‘戈壁’,戈壁沙漠的那個‘戈壁’。”
老王問:“是取死中求生的寓意麼?”
杜飛搖頭,說:“多子多福的寓意。”
然後補了一句:“這道號,就你合適。”
老王還想再問,杜飛詭笑着不肯說話了。十分鐘後,他和老王一起來到一家夜場。
保安站在門口,對這倆人有點警惕。杜飛穿的樸素,老王那歲數在那擺着,倆人往那一站,怎麼也不像是來夜場找樂子的。
別看這是京城,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誰知道這倆是幹啥的?想到這,保安的目光就離不開這倆人了。
杜飛也不過去,反正大馬路又不是保安的轄區,他也不怕。找了個馬路牙子,坐在那和那小保安對視。
老王坐在他跟前,說:“你來這幹什麼?”
“先找個飯票。”杜飛說。
這時候,一個頭發亂糟糟的超短褲美女走了出來。
這美女年紀絕不超過二十,臉上甚至還有點稚氣,兩個女孩把她送出來,杜飛遠遠地聽見這倆女孩說:“小菲,這才幾點,你就回去啊?”
那個叫小菲的美女笑了笑,甩了甩頭髮:“老爺子打電話催呢,我不回去,不回去明天就該關禁閉了!你們先玩,明天我們繼續。”
她說罷轉身,掏出車鑰匙一按。
不遠處,一輛淡粉色蘭博基尼的車燈亮了亮。然後小菲就朝那邊走了過去。
“就她吧。”杜飛突然說。
老王一愣,還沒鬧明白杜飛想幹啥,杜飛就已經走了過去。
小菲也注意到了杜飛,頓時戒備起來。那倆保安一直等着呢,看杜飛果然“不懷好意”,冷笑了一聲,掂着警棍就過去了。
杜飛看到了保安,卻沒在意,直走到小菲面前。
小菲這時候已經停下了腳步,居高臨下地看着杜飛,語氣也冷冷的:“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讓人打斷你一條腿。”
杜飛停了。
“我沒惡意,我只是個做生意的。”杜飛說。
“我沒興趣!”小菲的語氣一如既往,冷得要命。她看了一眼夜場門口,剛纔那兩個女孩又走過來了,明顯是想要幫忙。
她說:“我的生意,你做不起。”
杜飛說:“可你有錢啊。”
“搶劫?”小菲的眉頭皺了起來。
杜飛搖頭:“我是靠手藝吃飯的,我是個醫生——”他拿出自己的針袋,“你看……”
小菲怒了:“你纔有病呢!”
這時候,保安也走了過來,面色不善地看着杜飛:“哪來的野小子!快點離開,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別擋着我做生意!”杜飛對他就沒好臉了,表情簡直就是赤裸裸的蔑視。
保安臉上掛不住了,他揮起警棍就朝杜飛頭上掄了過去。
保安手上一點沒留情,就是找死了打。他聽出來了,杜飛不是京城口音。
這樣的小混混,打死了也沒事兒。
杜飛有點不高興了,但他卻沒表現出來。不過保安的表現,又讓他笑了起來。
按照本來的計劃,那自然是:小姐,你有病,只是你不知道,我是神醫我證明給你看——
這是拼人品。
但杜飛看了小菲的說話做事作風,又看了看保安不留情的動作,他就改主意了。
手指如同光電一般,從針袋中抽出三根銀針,瞬間甩出。
這時候,杜飛的側耳處已經能夠聽到電棍帶來的呼呼風聲了。
可他沒管、沒看、沒防備,反而扭過頭,對小菲微微一笑。
小菲愣了愣神,沒明白過來這傢伙到底抽什麼風。
然而下一刻,她發現她想象中頭破血流的那一幕並沒有發生。那保安的警棍距離杜飛的腦袋還有那麼幾釐米的時候,猛然定住了。
小菲的倆朋友見了這一幕,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大半夜的,突然來這麼一出,太詭異了啊。
小菲倒是沒害怕,反而用饒有興趣的目光,打量了一番杜飛,然後看了看在站在杜飛後面的老王。
“有點意思。”她走到自己的車子旁邊,靠在引擎蓋上,說:“看在你這表演還挺精彩的份上,說吧,你想做什麼生意?”
杜飛聳聳肩,說:“我就這手藝,能治病。美女,你身上可是——”
“不用說,我不想治。”小菲打斷了杜飛的話。
杜飛有點傻,他費了好大的勁才建立這麼點信任,結果居然遇到個諱疾忌醫的主兒!
“我說美女,你這個態度是不對的呀!”杜飛就想勸。
小菲樂呵呵地看着杜飛,說:“你缺多少錢?”
“嗯?”杜飛有點愣,雖說這是京城聞名遐邇的第一夜場不假,但也不至於隨便出來一個美女都財大氣粗吧?
然後杜飛就有點傻傻地接了一句:“你給多少錢。”說完他就後悔了。
這美女身上氣場太足,他這屬於陰溝裡翻船了。
本來建立的高人形象,讓他一句話就把逼格降到海拔以下了。
小菲撲哧一笑,她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傢伙挺有意思。看到杜飛的窘態,她說:“缺錢就缺錢,你這表演挺好玩,我很喜歡,不會虧待你。”
杜飛難得臉紅了。
他都自己張嘴要錢了,那不是表演是什麼?
小菲也就說那麼一句,後邊沒難爲杜飛,她揮揮手,讓自己那倆同伴回去,然後鑽進了自己的車,開到杜飛旁邊。
“上車說。”
杜飛覺得,自己遇到剋星了。
他真有點納悶,這美女就這麼虎?看到自己能把人給控制住,還敢讓自己上車?
可他不知道,人家就是這麼有恃無恐。
杜飛和老王鑽進後座。
小菲開了車,一路就把油門加到了最大!
車子轟的一聲就躥了出去,典型的女司機。老王坐車少,差點沒把魂兒嚇出來。
小菲在前面看了,咯咯直樂。笑完了,她透過後視鏡看着杜飛的臉,說:“你倆剛來北京吧?聽說午夜這裡比較出名,來淘金來了?”
杜飛能怎麼辦?他只能順着說下去:“學了一身手藝,打算來京城立個字號。”
“立字號?帥哥你挺自信嘛。”對杜飛的說法,小菲只是笑笑。然後她搖頭,說道:“也就是你遇到了我這種脾氣好的,要是遇到我那幾個朋友,你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杜飛無語,心說就你這一上來就揚言弄斷別人一條腿的還算脾氣好的?
“自信肯定有,就我剛纔那手,沒五十年火候不可能有人能做到。”杜飛說。
小菲聽了這話,點點頭,說:“那意思就是,要不然你已經五十多歲了,要不然你就不是人?”
杜飛頓時再也不想和這個死丫頭說話了!
可這時候,小菲說道:“得了,別擡價。我們這幫人出價只會比你想得多。我現在就想學你這個飛針定身法,教會我,你在京城就站穩了。”
小菲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有強大的自信。
杜飛不由自主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