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揚了一番庭棟,韓巧雲問宋成龍:“小宋,你做副區長也好幾年了吧?”
“可不是麼,韓市長,快四年整了,一直沒動窩,當年我也算是年輕的副處級,四年過去了,年齡優勢不存在了,說實話,您是我的老領導,官場熬人啊!”宋成龍不自覺的發起了牢騷。
韓巧雲笑了:“成龍啊,你這想法可有點不對頭,有什麼牢騷和我發發也就算了,可不能隨便到處發牢騷啊,傳到領導耳朵裡可是沒有半點好處,有機會也變成了沒機會,今年年末要動一批幹部,像我這樣的都差不多去政協人大了,怎麼樣,進常務沒有希望?”
“唉!我的老領導啊,你就別拿我開心了,還進常務呢,我的這個位置能不能保住還兩說呢,您再一退下去,估計我也快給人家騰地方了,說不定被趕到那裡去坐冷板凳了。”宋成龍苦笑着說。
韓巧雲搖搖頭說:“坐冷板凳還不至於,不過你們區裡進常委確實困難,到正處就更難,沒個十年八年也要五年七年,想沒想過換個地方?人挪活,樹挪死啊,經常流動纔會有發展進步,這可是我幾十年的經驗,別人我可不輕易告訴,哈哈!”
韓巧雲開了句玩笑。
宋成龍心裡一動,他感覺到韓巧雲的話裡有話,他畢竟也是老官場了,沒有急於說什麼,沉吟了一下才裝出一副很誠懇的樣子問道:“老領導,我也早有心思想動一動了,可是一直沒有合適的地方,您最瞭解我,你覺得我去那裡比較合適?”
韓巧雲沒有直接回答他,似乎不經意地說:“教委主任老樑也到點了,他比我好像還要早退,用不了年底,也就是八、九月份就差不多了,他已經打過報告了,身體也不行了,想早點休息。”
宋成龍呆住了,他萬萬沒想,也沒敢想教委主任這個肥缺。隨着國家對教育工作越來越重視,教委的地位也越來越高,雖然比不了區委書記,和區長的地位幾乎不相上下了。
在市裡除了公安局、財政局和工商局以外,其他局委辦幾乎沒有能比得上的了,如果論起提拔的快,甚至前面幾個局都不一定能趕得上教委,他的心情此刻不下於剛纔老哈的激動,剛纔他還在心裡暗暗鄙薄老哈不夠沉穩呢。
宋成龍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看着韓巧雲的眼睛說:“老領導,您真的認爲我有可能麼?”
韓巧雲也回看着宋成龍,緩緩的說:“雖然我馬上要退了,可是在我管的着一塊,我退之前還是有發言權的,我想李書記也應該會給我一個面子,這麼多年我鞍前馬後也沒少挨累,從來沒向組織上提過什麼要求。
“我自己的孩子都在外地,身邊就這麼一個孫女,以後就靠大家照顧了,所以,組織上也許會最後聽我老太婆一次吧?”
宋成龍聽出來了,韓巧雲這是在交代後事了,雖然她說的很委婉,可是不難聽出來她的自信,在江城市文教系統經營多年,很多人都是他提拔起來的,甚至省裡有個別領導當年都得到過她的恩惠,所以她的話絕對不是無的放矢。
另外一點就是她提到了自己的孫女,就是那個市醫院的小護士楚漓漓,和自己女兒一樣,都是周庭棟的小朋友,他有些納悶,就是這麼一個孩子,曾經他們還有過過節,怎麼一年不見就有了這麼大的變化,幾乎可以說是江城市的風雲人物了。
就看今天來的這些人吧,自己一個堂堂的副區長,在這個小店裡幾乎上不了什麼檯面。
這些念頭在他頭腦裡只是一閃而過,他知道,韓巧雲的話,前半部分是告訴他這件事沒什麼問題,後半部分是暗示他,要照顧自己好的孫女或者說,等到她也退下去的時候,身後的事情他要幫忙。
想通了這些,他知道,自己該表決心了。
吸取了老哈的教訓,他沒有站起來,只是表情嚴肅的說:“老領導,您瞭解我,雖然我宋成龍也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可是有一樣是大家都認可的,那就是說話算話。我現在想你表個態,無論您是否在位,只要您說句話,成龍一定照辦。
“至於漓漓那孩子,您還有啥不放心的,有庭棟那麼個彪悍的朋友,要文能文,要武能武,別人還敢欺負她,開句玩笑,要是得罪了庭棟,他要是真的動了怒,我都不知道我這副區長能不能當得下去,哈哈!”
宋成龍與哈斯文同時選定了庭棟作爲對韓巧雲承諾的監督人,雖然看起來宋成龍的話聽起來像是開玩笑,一個小小的初中生能奈堂堂的副區長何?在此之前,宋成龍也會覺得這是玩笑,可是,經過了今天他所瞭解到的情況,宋成龍和韓巧雲都知道,這不是一句玩笑。
剛纔,無意間,他聽到了相鄰那張桌子,站前公安分局局長郭文說起周庭棟在站前分局最初的表現,讓他不寒而慄,這樣一個爲了維護自己的尊嚴,連性命都可以不顧,直接將刑警隊副隊長作爲人質,要挾要見局長的舉動簡直是瘋狂的駭人聽聞。
這樣的人再加上那令人膽寒的武功,出其不意的智謀還有今天他所見識到的社會關係,如果說,他能直接威脅到市裡的某位領導,他都相信,何況他一個小小的副區長?
他暗暗下決心,今後再也不能阻止雯荔和他的交往了,如果不是因爲孩子還小,就是女兒提出要嫁給他,自己都不會反對,有這樣一位女婿,對自己有百利而無一害,即使是上司想不利於自己,也會考慮考慮所要承擔的後果吧。
韓巧雲對宋成龍的表現也很滿意,她喝了一口宋成龍剛剛給她續上的茶水,笑着說:“爲了保險起見,我們應該再和一個人打個招呼,估計此事也就萬無一失了。”說着話,她的眼睛瞟向了正和楊恩偉交談的白廣野。
宋成龍爲難的搖了搖頭,說:“我和白部長不大熟,聽說他爲人很正派,原則性很強。”
韓巧雲微微一笑說:“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我知道你和他不熟,可是有人和他女兒很熟,你女兒又和這個人是同桌,爲什麼不能利用一下這個渠道呢,可能他連女兒的話也不聽,可是那個孩子的話他卻一定能聽,不然,他今天也就不會出現了。
韓巧雲的臉上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容。
宋成龍恍然大悟,可不是麼,他怎麼把周庭棟給忘了,白廣野部長今天能出現在這裡,確實讓人很感意外,可是當大家發現他一直陪着楊家兄弟閒談的時候,有心人逐漸明白了。
到了白廣野這樣的級別,再要想往上走就很難了,除非有省裡的主要領導做靠山,或者直接在中央有人爲他說話,那麼楊家絕對是他最好的選擇,今天也是一個絕佳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