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是淒涼的,亦不知過了多久一行人陷入了沉睡。幾個守夜的人杵在篝火旁警惕的看着四周,不敢有一絲鬆懈。
靠在樹幹上昏昏欲睡的復兒揉了揉眼睛,一副想睡卻又不敢睡的模樣。
夜已深,篝火也越來越暗,她抓起地上的落葉往火裡扔去,過了一會昏暗的四周有亮了幾分。
抿着脣復兒皺了皺眼睛然後打了個哈欠,實在困得不行。
耳邊傳來輕盈的腳步聲,復兒轉過身卻見一雙修長的腿立在自己身旁,高大的黑影如同泰山一般壓得復兒喘不過氣來。
俯身,北慕寒將復兒抱了起來,沒等復兒掙扎耳邊卻傳來冷漠的話語;“夜涼,本王需要你暖被。”
復兒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北慕寒已經徑直將她抱到馬車旁,輕柔的將她放在坐墊上爲她蓋上被子。
黑夜中,小小的手臂擡起,復兒想要抓住北慕寒的手,可玉手卻落了空。她皺着眉想要叫喚北慕寒的名字,可他已經離去。
北慕寒修長的偉岸帶着幾分狼狽,復兒也不知道爲什麼。她閉上了眼睛,不敢再呼喚北冥王的名字。
久久無法入眠,腦海中盡是北慕寒的影子,任復兒如何搖頭也揮之不去。
遠處那抹身影依舊坐在篝火旁,復兒看不清北慕寒的表情,卻能感受得到他的落寞與哀愁。
可北慕寒,你又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與往日不同的是復兒已經聽不到北慕寒那熟悉的心跳,靜謐的山嶺中除了暖風呼嘯而過以外別無其他。
想要沉睡卻久久無法入眠。
或許已經到了子時,皎潔的月光下散發着陣陣寒氣。復兒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一步步靠近北慕寒,因爲她發現北慕寒依舊閉上了眼睛。
山林中黑夜是淒冷無比的,北慕寒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裳,縱使他再強悍,經過日夜操勞心力交瘁也可能會病倒。
小心翼翼的走到北慕寒身邊看着他迷人的臉龐,復兒伸出手想要觸碰,可手卻還是僵在半空中。她暗自吐了一口氣後便將北慕寒披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蓋到他身上,轉身又回到了馬車內。
下半夜時復兒纔有了睡意,昏昏沉沉中的她閉上了眼睛。
時間流逝,天還灰濛濛的四周便響起野雞的敏叫聲,鳥兒張翅飛翔辛勤的在樹林中尋找着食物。半夢半醒的北慕寒睜開了眼睛,卻看到披在自己身上的被褥時怔了怔,轉身看向馬車內,復兒如以往一般蜷縮着。
抓着被子的手加深了力道,嘴角微微揚起,久違的笑意卻似有似無的。
快步走到馬車胖,北慕寒躍上了馬車走到復兒身旁想要將她從棉毯上抱起,伸出的手卻還未觸及到復兒身體時,北慕寒眉光一閃,右手卻在下一刻伸向復兒右手旁。
一聲低沉的悶哼聲,北慕寒冷峻的側臉沉了沉。
感覺到周圍的異樣,復兒惺忪了揉了揉雙眼卻沒想到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是北慕寒,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看到自己身旁立着一隻大手。
北慕寒冷漠的擰住蛇頭用力一按,只聽一聲清脆的骨骼斷裂聲,嗖的一下北慕寒站了起來,將手中的蛇扔到車外。
“王爺你?”復兒震驚得回不過神來,剛纔她看到了什麼?她居然看到北慕寒用手抓着正欲咬她的毒蛇。
視線定格在北慕寒的手上,復兒才發現他的扳指下有兩個不深不淺的牙印。復兒大驚連忙吼道:“袁術,袁術!”她慌亂的嘶吼着袁術的名字,然後抓着北慕寒掐住北慕寒的手指不讓毒素蔓延。
“王爺你怎麼能這樣?王爺你的手。”復兒不知所措,卻聽北慕寒冷漠的吐出兩個字:“沒事。”
“怎麼能沒事?”復兒發了瘋的吼道。遠處還未睡醒的袁術猛的驚醒,他迷茫的看向四周卻聽到復兒的叫喚,撒起腿就朝馬車衝了過去急道:“怎麼?怎麼回事?”
卻見覆兒緊緊的抓着北慕寒的手,袁術臉色一沉。“王爺你怎麼會被蛇咬?這可是毒蛇?”袁術震驚的說道,一眼就看出北慕寒中了蛇毒,卻還是喋喋不休的嚷着,廢話忒多。復兒怒,一腳踹開了袁術吼道:“是毒蛇還不給我找解藥。”
然而北慕寒卻不急不慢的從身側掏出一把匕首順着手指劃了一道傷口,然後將牙印周圍將血液擠出。深紅色的血液溢出染紅北慕寒的手心,復兒顫顫巍巍的後退了兩步。
“王、王爺。”他的手、他的手。
復兒張了張嘴,突然她撲上前抱住北慕寒的手,看着他血跡斑斑的手哭道:“王爺你怎麼能這樣?等袁術找解藥回來不行嗎?爲什麼要這麼傷害自己?”
看着北慕寒的手復兒心疼至極。
可耳邊卻傳來北慕寒不急不慢的話語:“只是一般的毒蛇罷了,放血之後便會沒事。”
“可你也不能這麼對待自己啊。”復兒憤怒的吼道,她推開了北慕寒強硬的搶過他的匕首扔到了車外。忽然,外邊傳來一聲足以驚天地泣鬼神的慘叫,袁術怒罵道:“誰幹的?”差點砸破他腦袋。
復兒苦着張臉,淚水卻不知何時溢滿了眼眶,她沒好氣的對着外邊的袁術吼道:“我乾的,你快給我找解藥。”
袁術身子僵了僵,臉色頗爲難看,他已經很努力在找解藥了沒必要這麼對他吧?
卻沒等復兒回過頭,一隻大手卻附上她的臉,“你是在擔心本王嗎?”北慕寒的聲音很輕很柔,似有似無的。復兒詫異的轉過身卻見北慕寒嘴角微微揚起,他本就長得英俊,這麼一笑更是魅惑衆生。
復兒身子僵了僵,她慌亂的擦拭掉眼中的淚花沒好氣的道:“誰在擔心你了?你白日做夢吧。”說着復兒推開北慕寒的手走了出去。
北慕寒沉眸,臉上閃過一絲無奈。
走出了馬車外的復兒觀賞了車簾,卻久久沒有離開。她只是這麼靜靜的看着僅有一簾之隔的北慕寒。清晨的露水滴落在她的臉上,可復兒卻不知那是淚水還是什麼。
袁術不知道在磨蹭着些什麼好一會才從外邊衝了過來,在就要與復兒擦身而過的時候袁術說:“王爺中了蛇毒的找人給他吸出來,否則毒素蔓延至血液流向五臟六腑,到時候就是神仙下凡也回天乏術”說着袁術便衝入了馬車內。
復兒怔了怔。
她對蛇毒一點都不瞭解,可袁術不會騙人。
想要離開的復兒忽然頓住了腳步,靜靜的聽着北慕寒與袁術的談話聲,她剛纔若是沒有看錯的話北慕寒時因爲自己才中了蛇毒。
低頭,雙手也不知何時染上了血跡,復兒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後咬了咬脣。雙手握成了拳頭,終究。
她還是踱步離開。
馬車內的北慕寒聽着越走越遠的腳步聲他沉默了,臉上閃過一絲苦澀。
袁術眯着眼睛一臉危險的氣息,將草藥敷在北慕寒的傷口上袁術說:“王爺你得先睡上一覺,不能做劇烈運動。”北慕寒點頭後袁術便悻悻然從馬車內走了出來。
召集了周圍的侍衛袁術扯開了嗓門道:“王爺身中劇毒此時不宜奔波,你們幾人去四周打些獵物,今日原地休息。”
“王爺中毒了?”
“怎麼回事?”
周圍的人擔憂的問道,而袁術卻一臉的沉重:“你們幾個去守着馬車,任何人不得靠近。”說着袁術憤憤不平的朝草叢中走去,臨走時還不忘瞪了復兒一眼。
遠處,悶着頭的某人忽然站了起來,咬着牙看着離去的袁術心裡不是一番滋味。
北慕寒中了劇毒?他會不會出什麼事?
復兒知道袁術醫術很好,可看到他沉重的表情時復兒便知道北慕寒的情況一定很不好。
可剛纔他不是已經放了血了嗎?
難道還解不了毒?那北慕寒會不會有事?
越想復兒越心慌,越想她就越不安。頓住了腳步,復兒糾結着要不要上前去看看北慕寒。
終究她還是拔起腿朝北慕寒跑去,然後沒過多久卻被護在馬車旁的侍衛們攔下。復兒怒道:“你們幹什麼?”
“對不起夫人,袁將軍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王爺。”其中一個侍衛很恭敬的說道。
復兒臉色很不好看,她是任何人嗎?
“給我讓開。”
“夫人請你不要爲難我們。”
“不想死的就給本郡主讓開。”復兒擺起了架子氣場瞬間飆漲,淒厲的吼聲傳遍每一個角落,嬌小的臉上寫滿了惶恐。
可侍衛卻視而不見的說:“對不起夫人,袁將軍說王爺中了劇毒,現在他正去外邊找藥,你還是在這等將軍回來再說吧。”
“夠了,你再敢多說一句我就砍了你的腦袋。”復兒憤怒的吼道,推開攔住她去路的侍衛,復兒也心慌了。
連袁術都沒有解藥,那蛇毒有多狠啊。
“夫人你不能進去,夫人。”侍衛急忙的呼喚道,可復兒依舊上了馬。
掀開車簾,印入眼中的是一灘黑紅相間的血液,北慕寒就這麼靜靜的躺在棉毯上,他長而微翹的睫毛下是緊閉着的眼睛,刀削般的俊臉上說不出的靜謐。
他只是這麼靜靜,呼吸輕柔得讓人難以聽清。
“王爺?”復兒張了張嘴呼喚着北慕寒的名字,朝前跨出了一步白皙的手指落在北慕寒的臉上,可她卻不敢觸碰。
“王爺你睡着了嗎?”試探性的呼喚着北慕寒,走到他的身邊坐了下來,卻看到他修長寬大的右手化爲深黑色。
復兒慌亂的後退了一步,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北慕寒你的手怎麼了?”復兒不可置信的抱住了北慕寒的手,剛纔還好好的怎麼現在變成了黑色,這到底怎麼了?
不停的搖晃着北慕寒的身體,可無論復兒如何呼喚北慕寒也爲睜開眼睛。
以往的他不是這樣的。
“來、來人快找袁術,快把袁術給我找來。”復兒泫然欲泣,右手不停的拍打着北慕寒的側臉呼喚道:“北慕寒你醒醒,你不能死你快點給我醒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