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人待人走後,卻氣道:";都說這些大家子最重規矩地,怎麼他家女兒被我兒子摟抱了,也不氣軟呢,看來大家子還不如鄉下人知廉恥呢.";
金二公子此時正一身傷痛地躺在牀上哼唧.
身子躺在牀上動彈不得,整個心卻魂遊天外去了.
身體疼痛時,他就忍不住生氣,想把那日傷他的小娘子毒打一頓出氣,可轉眼又想到她一身紅衣,鳳眼狹長,轉盼多情的嬌俏模樣,又恨不得立時拜堂入了洞房.
此時他聽見說事情不成,眼看就要到手的美人兒就這麼飛了,心中不甘,便不管不顧地嚎叫起來!
金夫人見此,疼得心兒肝的叫着,又許他:必將那個姑娘給他弄到手.
倒是他家的小妾還算有幾分心機,知道自己此生也就只能靠着金家過活,廄的勳貴們,可不是金家這種小門戶的人能惹得起的.
她趁着伺候金員外郎用飯,小心把夫人公子乃想着沈家女的事情說了出來,又分析了一下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尚未勸呢,金員外郎就已經捧着愛妾的小手,大嘆難得她有這份見識,直道知己難求.
爾後他又怒氣衝衝地跑去正院,對着妻子一通訓斥,直言若是再鬧下去,你母子都回鄉下種田去吧!
金夫人當年也是彪悍過的,只是向來依順丈夫慣了,如今丈夫又是個高官,自然更是懼怕的厲害,只摟着兒子哭泣,再不敢提沈府之事,當然過後免不了對着他家的小妾一頓臭罵.
金家小妾在門上聽了,心下冷笑:一個鄉下婆子,一個沒見過鮮嫩女人的老土包子,以後這金家還不是自己的天下!
夜裡沈父與沈夫人相互交流了一下金家的事,只道是那家夫人沒見識.若是那金二公子是個上進有爲青年也就罷了,一個紈絝也敢意想天開,真是被狗屎糊了眼了!
看金員外郎的意思,也不敢存了高攀的心,此事又已回絕了的,便就此作罷了.
沈秋君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細思自己自重生以來.並沒有出格之事.前世也沒有出現過這事情,由此可見之前也沒有不妥,可能真是竟外的事.
此事既然已經回絕,想來便也算是過去了,不管以後會有何後續.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有家人做自己的後盾.且自己也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還怕他一個小官吏家的紈絝不成.
沈秋君便也丟開手去.
沒過幾日,東安伯府的賞菊會便到了,沈秋君自然是不會去的.
沈惜君只得自己前去與大姐會合,一同赴會,倒是玩得極爲盡興.
回來後,便又忍不住拐回孃家,給母親和妹妹細講賞菊樂事.
因爲此次東安伯夫人也是打着爲兒子尋媳婦的主意.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也有幾家親友想借這個機會出來走一圈:家裡有姑娘的,便可趁此機會帶着去露臉.有兒了的夫人則就着這次機會,瞪大眼睛瞅準未來兒媳.
沈惜君姐妹便不由爲二弟留了意,倒真看上幾位好姑娘.
沈夫人笑道:";你們不用瞎忙活.我心裡有數!";
沈惜君知道母親還在等她少年時的手帕交進京,好來個親上加親,不由撇嘴道:";母親只顧續姐妹情誼,做人情,也不管那家姑娘怎樣,是否適合二弟!";
沈夫人笑道:";就你明白!我的兒子我會不心疼!你程家姨母是個好的,她家女兒,早前也見過幾次,那時就是個美人坯子,自然差不了.況且你二弟暫且還沒這個心思,他們最遲明年就來廄,若是不妥,也晚不了!";
沈惜君聞言衝着妹妹,小聲道:";花木蘭代父從軍!";
沈秋君也意會地笑了起來.
沈惜君見母親臉上有了薄怒,忙又笑道:";倒是也不耽擱!若真能晚上兩年,我這裡倒還真有個年紀小些的好女子呢!";
沈夫人便道:";你倒說說看!";
沈惜君便贊起在菊會上見過的一個頗爲搶眼的女子╠╠隨同母親城安伯李夫人一起前去賞菊的李瑤琴.
沈夫人見女兒只反覆說,那城安伯府的李小姐是如何孝心,溫順,持重大方,因爲大多的大家閨秀皆是如此,也不十分放在心上.
沈惜君卻因覺得李瑤琴實在是不錯,可惜她偏又詞窮,總不完全表達其神韻,便道:";連大姐見她,都誇她貞靜而有靈性呢!";
沈秋君聞言不由怔住了.
前世李瑤琴有沒有去賞菊會,她是不清楚,可是她卻知道,前世裡李瑤琴與大姐並沒有見過面.
這也是她前世初聞冊後旨意時,不僅恨賢王對自己的侮辱,也爲大姐抱不平的原因:大姐怎會對不曾見一面的李瑤琴,說出那袖獎之詞,不過是欺負死人不會說話罷了.
只是李瑤琴此次去見大姐又是爲了什麼呢!莫非是她對賢王元配起了興趣!
沈秋君想着無論如何,已與自己不相干,隨她們元配側室鬧去吧.
李瑤琴當然對沈麗君很感興趣了!
前世在她還沒有與賢王傾心相許時,她便時常見賢王總是無比懷念元配沈麗君,如此重情之人,在最初很是讓她敬佩.
後來又得知賢王並不喜歡沈秋君,只是礙於亡妻遺願,爲了一雙兒女,不得不續娶了小姨子沈秋君.更是羨慕沈麗君能得一位親王如此深情相對.
便是後來,二人相愛,賢王的心裡仍是爲沈麗君留了一個角落,對於一雙子女也愛屋及烏,雖不給沈秋君好臉色看,卻極疼愛關心兩個孩子,她的心裡也時有吃味.
直到她懷胎後,她纔算是真正得到了賢王的整顆心!.
所以她很好奇,沈麗君到底是怎樣一個芳華絕代的女子!
可如今賢王妃避居在小莊子,輕易不出現在公衆面前,而她則是伯府千金,也不得了門,二人要想碰面,機會真是少得很.
幸好前幾日,安東伯夫人邀請母親前去賞菊.
李夫人如今只在家裡吃齋唸佛,祈求佛祖保佑兒子能平安歸來.
李夫人閉門謝客,李瑤琴也只能閒在家中,無所事事,便也陪着母親一起禮佛,爲哥哥祈福.
她這番作爲,讓李夫人很欣慰,母女二人的關係也更加親近了.
當帖子送來時,李夫人雖收下了,卻又怕出門沾了紅塵,被佛祖怪罪,滿心裡打着算盤,想着過兩日尋個藉口推了去.
李瑤琴卻知道,東安伯府的莊子既然與賢王的莊子緊挨着,必會請了賢王妃去的.
若是賢王妃也去湊這個熱鬧,卻是二人見面的好機會.
於是李瑤琴便一力攛掇母親,不要只在家裡,也該出去鬆散一下,若是隻在家裡熬壞了身體,大哥知道心裡也會難受的.
李夫人身邊的親信丫頭婆子們,一方面擔心李夫人總如此鬱郁,不利於身體,別一方面也想着在秋日大好天氣裡出去走走,也紛紛勸說.
李夫人被勸得心動,又見女兒花兒一般的年紀,整日陪着自己在小佛堂吃齋彷彿,瞧着都瘦了,也是可憐.
再者女兒眼看就到十四歲了,再過一年及笄就該說婆家,真該帶着她到處走走,於是便點頭同意了.
倒是李瑤琴因爲利用了母親,心下未免有些不安.
前世她爲避太子,早早就去了賢王府.因只是側妃的原因,並不能常回孃家.
後來又與賢王情同意合,做了真正的夫妻,便算是有了自己的小家,一來甜蜜幸福,孃家便想得少了些.
二來沈秋君又時時瞪大了眼要尋自己的錯處,就更少回孃家了,除了大哥外,與伯府的人更是生疏了.
此時雖重生回十三歲,但心裡年紀已然不少,不會真有十幾歲女孩子對母親的那種依賴.
況且又時常掛念賢王,難免在父母身上的心思就少了些.
她只能在心中暗自說道:";母親,女兒決不會辜負了您的養育之恩的,等我將來有朝一日成了皇后,按例必會給皇后孃家封賞的,到時一定能讓哥哥繼承父親的爵位,也算是遂了您與父親的心了.";
到了那日,果然就見到了貴爲賢王妃的沈麗君,李瑤琴只在遠處一看,便不由自慚形穢起來.
沈麗君的美豔雖差了沈秋君一籌,但是身上卻又比沈秋君多出了一種優雅從容的豐華氣質.
成年後的自己樣貌清秀,不敢與沈麗君的明豔相比,雖多了份溫婉,卻於雍容華貴上天差地別,也怨不得她能長久佔據賢王的心.
可憐紅顏多薄命,如今的她最多也只有半年的活頭了.
眼睜睜看着這樣的一位麗人,竟早早損了命,李瑤琴心裡也是惋惜的很.
她倒是極想提醒沈麗君,要防着她的親妹妹沈秋君,可自己這麼一個初次見面的人,交淺言深,實在是太突兀了.
況且就算自己真出言提醒了她,她姐妹二人情深,定然不信,反倒是自己的行事太過匪夷所思,倒顯得居心叵測,也不知又會出什麼變故,也罷,總是各人的命,天命不可違.
衆人來到花園子裡,相互寒暄問候,客套過後,夫人們便隨意坐在花廳裡,賞花說話兼暗自觀察看上眼的小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