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楚楚進了殿內,不等行禮,便喚了出去,她如此不識禮數,可把小太監給嚇出了一身冷汗。
正準備請罪時,卻見慕容阡揮了揮手,讓他出去。
小太監會意,轉身步出了殿外,關上了門。
“如此大呼小叫,真是不成體統。”雖然慕容阡的面上露出一絲不滿,可是他的言語中,卻絲毫責怪的意思都沒有。
“是,孩兒剛纔太心急了,請父王贖罪。”慕容楚楚彎了一下膝,行了個禮,面上露出焦急之色。
“父王,兒臣深夜前來,是有要事要跟父王談。”
慕容阡的臉上一僵,見慕容楚楚如此着急,已經猜到了她此次前來的目地。
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女兒啊,你也看到了,不是父王不想護你,朝中的大臣對此事甚爲看重,咱們東澤百年來,可從未出過這種事情,依父王看,你還是慎重一些的好。”
“父王……”慕容楚楚嬌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您怎麼能聽從流言的話呢,那些不過是湊巧罷了,怎麼可能真的會有冤魂索命,百鬼夜行之說?這些都是無稽之談,怎麼會危害到東澤呢?”
其實,這些慕容阡心裡都明白,可是什麼叫人言可畏,說的就不是這個意思嗎?
再加上那個宮默然不僅毀了容,現在還斷了一隻手,這樣的人,怎麼配得上他的寶貝女兒?
“楚楚,雖然你的命是他救的,但這些年來,你呆在他的身邊,早已經還清了恩情,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慕容阡語重心長,勸慰道。
“除了宮默然,女兒誰也不嫁。”似是鐵了心一般,慕容楚楚跪在了地上,對着慕容阡道:“求父王成全。”
“你,你這個孩子,這又是何苦?”慕容阡的眉頭皺成了一團,好不容易得回來的寶貝女兒,他怎麼忍心看她嫁給一個殘廢。
就算他是西楚的皇子,又怎麼樣?眼下時局已定,他註定是翻不了身了,東澤沒有必要爲了一個敗了的皇子去拼命。
“父王,你不會懂的,女兒雖然只是王爺身邊的一個不起眼的人,但如果沒有他,女兒只怕早已經餓死了。”想起自己以前的遭遇,慕容楚楚就不由的落淚。
流失在民間以後,她被人販子從這個人的手中賣到另一個人的手中,就連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被賣了多少次。
後來,她被賣到了一個老男人的手裡,整天除了捱打就是打罵,後來她實在受不了,就偷偷的跑了出來。
可是一個只有八歲的孩子,又哪裡能夠在這個世界上生存,幾乎就快餓死的時候,宮默然把她撿回了王府。
從此,這一呆便是十年。
本以爲生在富貴人家的孩子,會過的比任何人都幸福,可是在看到宮默然的不幸後,她才明白,他其實跟她一樣,都是可憐人。
慕容阡的眼眸微動,救命之恩大於天,他雖然也想報答宮默然的恩情,可是一想到要拿女兒的終身幸福來報,他就心疼。
“如果父王不答應,女兒便削了發,去做姑子去。”見慕容阡的心思已經動搖,慕容楚楚趁熱打鐵,又道。
慕容阡閉上眼睛,嘆息一聲,正欲鬆口時。
卻聽到一陣巨大的爆炸聲,突然從外面傳了進來,震的整個祥和殿都顫抖了。
慕容楚楚心中隱隱劃過一絲不安,她衝到門邊打開門一看,只見城正中一團巨大的火光,照亮了整個天際。
象徵着東澤安泰祥和的神獸雕象白澤,突然被一團巨大的火光所包裹。
劇響驚醒了整個東澤的居民,百姓們睜開惺忪的眼睛,紛紛打開門出去觀看。
只見雕像白澤的頭被炸的四分五裂,伴隨着沖天的火光和滾滾的濃煙,這一景象讓所有的人都心生膽寒。
百年不倒的神獸,竟然突然倒塌了。
這是大大的不祥之兆啊,難道天要亡了東澤嗎?
楚楚的腳下一軟,整個人都癱倒在了地上,她的脣邊噙着一抹悲涼的笑意,竟然連老天都不站在她的這邊。
大臣蜂涌一般,進入了祥和殿,裡面亂哄哄的成了一團,千言萬語只有一個意思。
宮默然爲不祥之人,一定要把他驅逐出東澤。
站在高塔之上的君夜離,眸中帶着笑意,事情進展的如此順利,簡直出乎他的意料。
沒有想到他只是稍微動了一些小手腳,這些人便自己乖乖的走入了套中。
君夜離轉頭看向風無邪,眸中有一絲不解:“娘子怎麼知道炸掉雕像,便能讓人心動搖?”
隔着很遠的距離,就能聽到百姓的哭聲,他們紛紛跪伏在殘破雕像的腳下,失聲痛哭。
風無邪的眸光從這些人的身上收了回來,輕笑一聲:“這個很簡單,夫君你看。”
順着風無邪的手指,君夜離這纔看到,東澤的旗幟上畫的正是神獸白澤,還有他們的房檐上,也有白澤。
“東澤人如此看重白澤神獸,想必在他們的心目中,有着極其重要的位置,人一旦有了信仰,便便會民衆的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從而產生依賴性,在東澤人的眼中,神獸白澤定然會是神物一般的存在。”
風無邪細心的給君夜離解釋着,如果毀掉一座雕像,就能免去戰亂,這個惡人,她願意當。
看着東澤亂成了一團,風無邪唏噓一聲,摸了摸小腹的位置,輕聲軟語道:“寶寶呀,母親今天做了壞事。”
君夜離擁住她,寵溺的道:“要做壞人也是爲夫來做,娘子只管吃好睡好,即可。”
天際已經隱隱的露出了一絲魚肚白,君夜離在風無邪的耳邊低語道:“回吧。”
“好。”風無邪對着君夜離一笑,順手攬住了他的腰。
兩人又重新坐上了滑翔翼,如一隻碩大的蝴蝶一般飛出了東澤,任誰也想不到,這場鬼火竟是出自人手。
待風無邪和君夜離兩人飛回渝州城的時候,天色已經漸亮,趁着蒙朧的天際,滑翔翼又飛回到了倉庫門口。
杜淳躺在屋頂,睜開惺忪的眼睛,在看到頭頂滑過的巨大翅膀時,不由的嘴又張成了O型。
他伸肘捅了捅了睡在身側的白梟,激動的道:“快看,快看,那個大傢伙又飛回來了。”
其實,早在杜淳捅他的時候,白梟就已經睜開了眼睛,在看到頭頂上的東西時,他也吃了一驚。
可是隨後,就恢復了鎮定。
這個物件兒,他早就見識過了,當初還是他跟寒夜飛兩人,從長亭山裡運出來的呢。
“少見多怪。”淡淡的回了杜淳一句,白梟站起了身來,看着頭頂上方的滑翔翼越來越低。
直到低的能看到上面的人影時,他才瞭然。
原來,昨天杜淳看的東西,就是這個呀。
只不過,風無邪和君夜離兩人是不是太閒了一些?竟然跑去玩這些東西?
搖了搖頭,白梟實在弄不懂他倆現在到底在想什麼。
“我去睡個回籠覺,不要來煩我。”翻身跳下房頂,白梟一頭鑽進了屋子裡,補覺去了。
只剩下還在大張着嘴巴的杜淳,看着頭頂上的人從他的眼前飛過,不由的喃喃出聲:“我滴個乖乖,秀恩愛都秀到天上去了?”
“老大,無邪……”杜淳站在房頂上,使勁的朝着他們兩人揮手,朝着他們兩人大喊。
現在天色亮了,風無邪早就看到了杜淳,她朝他招了招手,嗖的一下從杜淳的頭頂上飛了過去。
風無邪和君夜離兩人剛落地,還沒來得及收好滑翔翼,杜淳便從後面追了過來。
看着眼前碩大的機械,他的兩眼都在放光:“好傢伙,無邪,這是你做出來的嗎?”
飛行了一夜,風無邪的胳膊都痠痛了,她伸展着腰肢對着杜淳說道:“這麼好的東西,我可做不出來。”
“哎,這個東西是什麼?怎麼能飛那麼高啊?簡直比輕功還要厲害。”杜淳摸着滑翔翼,激動的整個人都發抖了。
“能不能讓我也試試?”
那種飛在天上的感覺,一定很好。
風無邪剛想開口說可以,卻被君夜離拒絕了:“想的美,如果想要,也讓你的娘子給你做啊。”
杜淳的身子一僵,瞬間感覺有千萬只利箭從他的心中穿過,絲絲的疼:“不帶這麼打擊人的。”
君夜離不理會杜淳哭喪的臉,淡定的把滑翔翼一收,往倉庫裡一放,順便還把門給鎖上了。
“娘子累了一晚上,爲夫給你燒桶熱水,好好的泡一泡,去去乏。”
說完,不管還僵在原地的杜淳,摟着風無邪的細腰轉身就走。
風無邪丟給杜淳一個無能爲力的眼神,只得跟着君夜離往前走去。
回到屋內,風無邪揉着痠痛的肩膀,有些埋怨的看着君夜離道:“爲什麼不讓杜淳也玩一玩啊?不要這麼小氣嘛。”
“小氣?”君夜離的眉頭一挑,把風無邪的手拉下來,按在了她的肩上不輕不重的揉着。
“爲夫何時對自己的兄弟小氣過,我這麼做,是有用意的。”
兩人是打小一起長大的,風無邪也不相信君夜離是那種小氣之人,便問道:“哦?那你是什麼意思?”
看着風無邪一臉呆萌的樣了,君夜離伸手在她的額上輕彈了一下:“當然是想讓他快點兒找個娘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