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目中的宮默然幽幽的睜開了眼睛,好奇的看着風無邪手上的龍鐲,眸中閃過一絲驚訝。
又想到什麼似的,說道:“龍鬚草如果不夠,我再想辦法。”
他只給了風無邪一棵藥草的銀兩,但照這麼個泡法,一棵哪兒夠啊。
好在晉王府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銀兩。
風無邪專心的爲他施針,對於他的話,頭都沒擡:“有四棵就夠了,夠用一個月的,哦,對了,找回來的銀兩我已經放在了桌子上了。”
一棵龍鬚草的錢,竟然買回來了四棵,不僅如此,還找回了銀兩?
泡在浴桶裡的宮默然,臉上表情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
看着風無邪認真的小臉,並沒有看出她在開玩笑。
真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的本事還真不小。
風無邪忙活了半天,出了一身的汗,再加上這室內的溫度本就高,浴桶的熱氣薰的她臉上汗不停的流,都快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了。
看着自己身上寬大的衣袍,風無邪想都沒想便把外衣脫了下來,只留下了一層薄薄的褻衣。
身上的衣物一除,一股清涼襲來,她舒服的輕嘆一聲。
真不明白古人會什麼在大夏天的也要穿這麼厚,難道不怕長痱子嗎?
可是風無邪的這個動作,卻讓泡在浴桶裡的宮默然和房樑上的君夜離,都有種想把這個女人丟出去的衝動。
君夜離氣的咬牙切齒,冷眸一眯,像極了被惹怒的野獸。
如果說剛纔爲宮默然施針他就一直在忍耐的話,現在可真是要忍不了了。
那薄薄的褻衣根本就阻擋不了多少風光,女人身上若隱若現的曲線本就是對男人最大的誘惑。
更別提風無邪領口露出來的那一塊細白的肌膚了,就連她身上的肚兜都能看的清楚。
可是自己就這樣冒然下去,那個女人又會惱,於是滿腹怨念的君夜離將氣全部撒在了青瓦上。
稍一用力,那瓦片竟在他的手中化成了粉末。
這個女人,真是氣死他了。
相對於君夜離的惱怒,宮默然現在完全是無措了,他根本沒有想到風無邪會這麼大膽。
縱然他是個病患,可說到底他也是個男人吶。
風無邪竟然當着他的面將外衣脫了,讓從未碰過女子的宮默然,只看了一眼便將頭扭過去,緊緊的閉上眼眸,再也不敢睜開半分。
只盼望着趕緊結束,好從中解脫。
兩個男人各懷心思,風無邪卻沒有他們那麼多的想法。
手上不停的在施針,胳膊痠痛的都快要舉不起來了,直到最後一針扎完,她這才長出了口氣。
“要是有個人能幫我打打下手就好了。”風無邪累的一屁股癱倒在椅子上,口中的話雖說的無意。
但落在宮默然和房頂上君夜離的耳中,卻給他們當頭一棒,兩人分別生出了同樣的心思。
君夜離最後看了一眼風無邪,點了點頭,真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就喜歡她這股聰明勁兒。
可是要誰呢?他的腦海裡滑過一張面孔。
嘴角噙着一絲笑意的君夜離,悄然從房頂上離開,鬼魅一般的身手,很快就消失在了晉王府,似乎他都從來沒有來過。
宮默然想了一下,對風無邪說道:“不然,給你請個助手吧。”
這毒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了的。
自己再怎麼說也是個男人,深更半夜的跟一個姑娘獨處一室,自己的名聲不要緊,但不能害了人家呀。
癱軟在椅子裡的風無邪猛然睜開眼睛:“難道王爺不怕被人傳出去?”
宮默然輕笑了一下:“我這病如果能治好,早就治好了,哪一次不是大張旗鼓的請人,最後不了了之,就算有人知道,也無人會在意。”
風無邪點了點頭:“這倒也是。”
怪不得自己來的時候,宮默然都沒有避諱那些耳目,原來竟是如此。
“可是從哪裡找人呢?”
風無邪陷入了沉思,醫者可不好找,尤其還是給晉王爺看病的醫者。
這整個西楚國,誰不知道晉王爺的小命兒都快不保了,這個時間上趕着來給王爺看病。
那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
治的好當然是黃金萬兩,若要治不好,只怕就直接給晉王爺陪葬了。
“倒是可以貼個告示,只說招個藥師。”宮默然一針見血的指出,藥師和醫師可不一樣。
兩個人有本質上的區別,藥師只管藥材,就算是以後出了什麼事,也怪不到藥師的頭上去。
風無邪眸中一亮:“對啊,這倒是個可行之策。”
問題得到解決,不光是風無邪鬆了口氣,就連宮默然也輕鬆不少,要是天天的跟這個女人呆在一起,可真受不了。
待泡的桶中的水溫快要冷掉時,風無邪纔將銀針拔出,讓宮默然起身,知道他害羞,便抻了抻懶腰,站了起來:“剩下的事,我就不管了。”
說完,便打着哈欠回到了自己的客房裡。
丫鬟知道她的身份特殊,早就燒好了浴湯放在房中的屏風後面。
風無邪一進門,便聞到了一股花瓣的香味兒。
看着一滿桶的熱水,她開心的笑了,能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最好不過。
風無邪將身上被汗水浸溼的衣服除去,這纔將身體泡在了熱水裡,舒服的輕嘆一聲。
這幾天忙前忙後,根本沒有時間好好休息,就連皮膚都差了很多。
將帕子浸溼,敷在臉上,頭枕着浴桶的邊緣閉上了眼睛。
也許是太累了,她的眼睛一閉上,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完全忘了自己還泡在水裡。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從黑暗中走進來一個人影。
許是夜晚的風有些涼,泡在浴桶裡的風無邪微微動了一下,這讓正往裡走的君夜離,腳步頓了一下。
直到浴桶裡的小人兒安靜了下來,君夜離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燈光下,女人白皙的身子布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充滿了誘人的光澤,上面漂浮的玫瑰花瓣,有幾片沾在了風無邪白皙的皮膚上。
讓此刻的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嫵媚。
君夜離慢慢朝她走近,每一步都走的很輕,怕吵醒了睡夢中的風無邪。
長指探入浴桶,感到水溫已經有些微涼。
他的眉頭緊緊蹙起,漆黑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無可奈何。
隨即嘴角挑起一抹笑意:“這樣都能睡着,那剩下的只有我代勞了。”
柔軟的毛巾仔細的擦拭着女人身上的肌膚,睡夢中的風無邪收起了身上的刺,乖巧的像個小貓兒一般。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小巧的鼻樑下,是一雙粉色的紅脣,微微開啓,看得君夜離的內心一陣躁動,就連修長的手指把風無邪白皙的皮膚搓出一塊紅印,都毫無知覺。
這個女人,果真是個妖精。
“銀月,別鬧……”
風無邪在睡夢中咕噥一聲,小手一陣滑拉,就連嘴角都帶着一絲笑意。
可是她這一聲囈語,卻讓君夜離的雙手一滯,就連黑眸都染上了一層薄怒。
銀月?這又是哪個野男人?
難道說自己不在的這幾天,這個女人又被野男人給勾搭上了?
可是看着泡在冷水裡的小女人微皺起眉頭的樣子,最終君夜離心中滑過一絲不忍,將這個銀月暫時先放在了一邊。
“小東西,過後再跟你算賬。”
君夜離將風無邪從浴桶中撈出,替她擦拭乾了身子,這纔將她放到牀上,蓋上薄被。
望着風無邪那張熟睡的小臉兒,君夜離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再也沒有了往日逗弄她的興趣。
“銀月,銀月?”
他的口中喃喃自語,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己的心已經悄然的在發生變化。
在女人的脣上輕輕印上一吻,君夜離似在對着風無邪低喃,又似在自言自語:“小東西,你可真不讓人省心。”
從風無邪的房中退出去,君夜離如王者一般站在夜色裡,不多時身後飄來一道黑影,恭敬的跪在了他的身後。
“主上。”墨鴉的聲音有幾分沙啞,頭微垂着。
今天的主上好奇怪,從來不輕易暴露自己氣息的人,居然讓墨鴉感到了一絲寒意,那種慎人的壓迫感讓墨鴉感到了幾分心慌。
“去查一個叫銀月的人。”君夜離凝眉注視着遠方,單薄的脣緊抿,背在身後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他怎麼也想不透,自己的情報網一向很準確。
可是今夜如果不是自己前來,偶然聽到風無邪的囈語,他又怎麼會知道有銀月這麼一號人物存在。
看來以後得再仔細一些,省得叫那些阿貓阿狗鑽了空子。
原來是爲了那個女人,主上居然爲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女人動了心思,果真是紅顏禍水。
墨鴉的眸中滑過一絲厭惡,但礙於君夜離並不敢顯露自己的氣息,得到命令後,悄然的退了出去,很快就融入了夜色裡。
柔軟的大牀上,一團小小的身影蜷縮在那裡,睡夢中的風無邪微動了一下,隨即猛然的睜開了眼睛。
看着頭頂上的牀幔愣了一兩秒後,這才發現自己睡在了牀上。
她有一瞬間的失神,剛纔自己明明泡在浴桶裡,怎麼一轉眼,就跑到了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