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瑞蒼老了許多,兩鬢的白髮也多了很多,他拄着柺杖的手似乎在用很大的力氣,一步步走到了時慕冉的面前。
他歷經滄桑的臉上,那雙精明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慈愛,言語懇切,輕聲問道,“爲什麼不接受?這些都是你應得的,也是我作爲父親,必須要對你做的補償。”
時慕冉只是淡漠地扯了扯嘴角,“如果你真的對我心懷愧疚,那就給時辰,他天生就是商場的王者,天恆在他的手上,纔會發展的更好。”
“但你一樣啊。”
時瑞不願放棄,“你是我兒子,我知道你有多麼優秀,天恆交給你,不會比交給時辰差。”
“但我不需要,如果你想讓我以後還會原諒你,就別再勉強我。時辰也是你的兒子,希望你能做到一視同仁。”
時瑞所有的話都被堵了回來,他只能眼睜睜望着時慕冉丟下這句話離開,滿心的懊惱和悔恨,最終悉數吞回了肚子裡。
……
陌緩知曉是聶德蓉生病住院之後,心生感慨,這要是沒有時毅伯父這麼一個電話,把時慕冉叫過去,她可能一時衝動已經跟時慕冉說出所有心裡話了。
但現在想起來,時辰那裡還沒解決,若是被他知道,後果肯定很嚴重。
陌緩想到這件事一直不解決,她就沒辦法跟時慕冉在一起,就覺得心情鬱悶。
沒想到,晚上的時候,時辰約她在凌西河畔見面。
陌緩打了個車抵達凌西河畔,就見到時辰已經坐在河畔邊的長椅上了,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風衣,背影投在暖黃色的路燈下,有晚風掠起他的衣角,給他平添幾分孤獨和落寞感。
陌緩走到他旁邊坐下,微風拂面,耳邊的秀髮隨風揚起,她用手勾了勾別入耳後,扭頭輕聲問,“有什麼事麼?”
“知道我這二十多年來,一直都在堅持什麼嗎?
時辰的聲音明明近在耳邊,卻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有絲滄桑和空靈感。
“不是爲了對付時慕冉麼?”
陌緩淺淺的笑,“你一直堅持的,不就是打敗他麼?”
“嗯。”
時辰仰頭望了眼星空,今天夜色深沉,烏雲還在空中漂浮,並沒有月亮和星星的存在,他卻覺得這樣的夜晚格外美好。
好像今天積壓在心裡二十多年的種種情緒,都得以煙消雲散,只不過因爲時慕冉今天在醫院,還是那麼堅決地說不要股份。
他信了,終於信了。
“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他跟時雅是被領養的,所以我無法理解,我父親明知他不是時家的人,爲什麼還要對他那麼偏愛,甚至願意把這一生的心血交給他。”
陌緩就這樣看着時辰的側臉,似乎感覺到今天的時辰有點不一樣,他脆弱和迷茫的那一面,漸漸顯露了出來。
“我一直把他當成我的敵人,無論我們表面看似多麼手足情深,我一直對他心存警惕,因爲我深知,時慕冉是個多麼強勁的對手。”
時辰從錢夾裡抽出了那張照片,望着上面脣紅齒白,眉清目秀的少年,嘴角揚起淡淡的自嘲,“我一直把他當敵人,如今卻發現他纔是至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