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衣服拿來了,就這一件吧!”孫小梅剛離開不久,管家就心急火燎的拿來衣服,看着夜離手上的血跡,好一陣心疼。
這位五十多歲的老管家是夜離在美國的時候救下的一箇中年華人。
八年前,因爲他在美國生意破產,導致他妻離子散,最後走投無路就想到了自殺。
沒想到陰差陽錯的遇到了當初年少的夜離,被他救了下來,也給了他第二次生命,從此他就跟隨了夜離,後來做了夜家的管家。
因爲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所以他讓所有人簡單的稱呼他爲管家,他只想隱姓埋名的度此殘生,報答他的恩人。
“衣服先放在沙發上,我先給少爺處理一下傷口,你去準備一些冰水端過來,這手上的血要清理一下才能上藥。”孫小梅很快趕回客廳,要管家幫忙,說完,蹲下身子,小心地解開夜離手上纏繞的衣袖。
由於血液凝固的關係,布料一層層黏到一起,揭到最後,布料和傷口貼合,孫小梅輕輕揭了一下,立刻又有鮮血從傷口裡涌出來。
她頓了頓手,沒有再揭,從藥箱裡拿出一把剪刀剪斷了衣袖,剩下的那一塊還黏在傷口上,如果硬揭下來的話,恐怕會加大傷口的破壞程度,還是等管家的冰水來了再說好了,起身先準備起了消毒藥水和要塗抹的藥物。
“小梅,冰水來了,你看這些夠不夠?不夠我再去冰箱裡去取一些過來。”管家端着一盆冰水,神色匆匆地跑過來,放到夜離跟前的茶几上,滿臉的擔憂的問。
孫小梅倒是也沒有太多表情,看也沒有看管家一眼,只是看了一下盆裡的水,剛剛好,很專業的回答:“好,夠了。”
回答完之後,拿起夜離的手放在冷水中浸泡,慢慢地洗去手上的血污,最後在試着揭開那塊布料。
管家見少爺還赤裸着上身,左手還放在冰水裡,雖然是夏天,可是客廳裡還是清爽的,立刻轉身拿起沙發上的襯衣,輕輕披在夜離的肩上,關切的說:“還是先披上吧!萬一再着涼了就不好了。”然後轉眸,關切的看着孫小梅手裡的動作。
在這期間,夜離一直掛着招牌式的微笑,看着一旁的管家,只見他微微彎着腰,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浸在盆裡的手和孫小梅手裡的動作,眼中的那一份關切很明顯。
他突然心裡一陣好笑,這管家簡直比他的親生父親還要關心他。
到底是父親對他不夠好?
還是管家過於對他好了呢?
“呵呵,管家,你先坐下歇會吧!以你這樣的姿勢,我看了都累了!這就是小傷而已,沒事。”夜離一臉好笑的看着管家,忍不住和他開起了玩笑。
畢竟也是多年的感情,他們之間沒有那麼拘謹。
“我說少爺啊!你就不能讓我們省點心嗎?你看看,你看看,昨天才剛到學校報道,今天就受傷回家,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啊?”管
家就像一個管家婆一樣,開始嘮叨起來。
夜離倒是無語的笑了一下,看着自己冷水中的手,幽暗迷離的眼睛不由得一暗,輕抿了一下脣瓣,隨口現編了一個情節,輕鬆的說道:“這只是個意外,我打碎了校長最愛的古瓷瓶,不小心被傷到,校長不和我計較就算他好脾氣了。”
“少爺,你手上的傷……”孫小梅知道少爺在說謊,他手上的傷口很深,切口整齊,而且沒有別的地方有碎屑擦傷的痕跡,這傷口明明就是被利器傷的,作爲一個專業的主治醫師,這些常識她還是知道的。
可是少爺爲什麼偏偏要說謊呢?
難道是遇到了什麼強勁的對手,不方便說嗎?
心中本是有疑問,可是話還沒有說完,就發現了夜離的變化,把沒有說完話嚥了回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而是微微低着頭,小心地包裹着傷口。
他那魅惑的容顏不變,邪魅的微笑不變,變得只是那一瞬間變冷的瞳眸,迷離盡失,幽暗盡顯。
那一瞬間,他的眼睛幽暗如同隧道,一望無垠,深邃如同漩渦,讓人淪陷,如果這樣的眼神她再不住嘴,接下來的就可想而知了。
管家看見夜離和孫小梅兩個人的互動,不由得也閉了嘴,大概是少爺嫌他們倆問的太多了。
一時間,大廳裡安靜異常,似乎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氣氛有些冷。
孫小梅仔細包紮好了傷口,默默地起身,沒有說話,生怕惹得少爺不高興,安靜地收拾茶几上的東西,但是心裡的疑慮還是沒有去除,只是不敢問而已。
“少爺,你餓了吧?我去叫人給你做些吃的吧?”管家首先打破了客廳裡度數有些低的氣氛,雖然說少爺平時都是保持着一副嘴角微揚的樣子,可要是厲害上來,那可是雷厲風行,勢不可擋的。
“不用了,我先去樓上休息一會兒,今天不去學校了,而且這幾天都不會去學校,剛回來這裡,好好歇幾天再說。”夜離說完,優雅的起身,輕輕扯了下披在身上的襯衣,披着往樓上走去,背影依舊是那麼高大灑脫。
樓上臥室裡,淡色暗花紋的墜地窗簾遮住了乾淨明亮的窗戶,就像一堵柔軟的結界,靜靜地垂掛在那裡。
外面的明媚陽光部分被阻擋在窗簾之外,而臥室裡卻是一種幽靜的迷離,讓人身在其中就有一種安逸祥和的心境,彷彿可以瞬間拋去煩惱,安心享受這裡的平靜。
清幽的臥室裡空間不算是太小,物件簡潔有序,擺設也不是很多,滿屋瀰漫着一種若有若無的清香,是茉莉花淡淡的香氣,更增加了臥室裡一份舒心的感覺。
與此同時,夜離卻沒有心情休息,腦中的思緒飛速旋轉,似乎一個不注意就會打成結。
他平躺在柔軟的大牀上,右手枕在腦後,睜着一雙狹長幽暗的眼睛,一眨不眨,看不清楚的瞳眸裡有一種迷離,似乎又有一些算計。
想着想
着,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睡着了。
夢裡是一棟美麗的別墅,院落寬敞,建造簡約。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小小的年紀就已經長了一張人見人愛的臉龐,可見長大之後一定是受人追捧的對象。
狹長的眉,幽黑深邃的雙眼,挺翹的小鼻子和一對線條精美的脣瓣,樣貌有些稚嫩還微微有些邪魅……
不過他貌似不太被喜歡,因爲他正在一個百花爭豔的花池邊跪着,小身板跪得筆直,白皙精緻的小臉上滿是不服輸的神情。
夏日的陽光很明媚,甚至明媚得有些過分,致使這小男孩臉上佈滿了細細密密的汗水,嘴脣微微有些蒼白,但眼中還是一種倔強的神情。
這時候,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穿着筆挺的黑色西裝,面沉似水的走過來,男人眉眼之間有着剛毅的神情,白皙的膚色,高挺的鼻子和一對性感的脣瓣,和小男孩有着五分的相似。
緩緩走到小男孩面前,沉聲說道:“你想好了沒有?”
“我是不會在你的公司浪費時間的,我也有我的夢想,爲什麼非要剝奪我自由的權利,還有我的母親,如果不是你,她就不會死,都是你,都是爲了你的破公司,我死也不會順你的心思!”男孩雙眼凝聚着一種怨恨,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幾乎冰冷的聲音裡滿是堅決。
“你……你這個……不爭氣的孩子!”中年男人顯然是被他的話氣到了,臉色大變。
修長筆直的雙腿往前邁了兩步,“啪!”的一巴掌,結結實實打在小男孩的臉上。
小男孩本就跪得幾乎虛脫,被這一巴掌大力的打下去,身子一歪,頭狠狠地撞在了花池邊上。
鮮血頓時從白皙的額頭涌出,疼痛讓他一陣暈眩,大熱天疼得冷汗都出來了,但卻沒有痛呼出聲,緊緊地抿着脣瓣,人也順勢倒在地上。
中年男人打完之後,眸中含着難以置信的神情,看着自己的手掌,很難相信,剛纔那一巴掌是出自他之手。
待看到地上的小男孩的時候,眼中的痛色已經是非常明顯,急忙跪在地上,抱起了地上的小男孩,抱着他一邊跑,一般低頭對着他焦急的喊着,搖着……
只可惜,頭頂這急切的呼喊,小男孩並沒有聽見一個字,他看着這個抱着自己的男人,熟悉而又陌生,幽深墨色的眸子開始迷離,視線漸漸模糊,直到再無知覺……
夜離猛地掙開眼睛,幽暗的眸子裡看不清是什麼神情,安靜的臥室裡只有他沉重的呼吸聲,甚至是有些急促,臥室裡的光線已經很暗了,可見外面已經是下午。
緩緩地扯開身上的被子,倚在牀頭坐着,臥室裡淡淡的茉莉香味使他的心情平和了一些,因爲這是他母親最愛的香味。
在臥室幽暗的環境裡,他沒有開燈,也沒有打開窗簾,只是靜靜地坐着,讓大腦放空,什麼都不去想,身影卻有着一些隱隱的憂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