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嘆,對,是她”
聲音依然粗澀,但是卻較之剛纔好了不少。
狄白定定地看着手中的劍意,將其按在了自己的眉心之處。
“轟”
幾乎是一瞬間,一股莫名的氣息便是瀰漫了開來。
浩大,決絕,帶着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與殺伐之氣不同,那是一種無敵的意志。
前有高山,吾一劍碎之;前有大河,吾一劍斷之;若前有天道阻隔,我便一劍開天,了斷此道。
吾之劍,天道亦不及,劍出仍需嘆。
這,就是道嘆劍意,屬於塵玄劍仙的絕頂劍意,亦是曾經鎮壓了整個時代的絕世劍意。
而此刻,她也同樣因爲狄白而從歷史長河內甦醒,綻放了新的生機。
眉心銀藍劍意熠熠生輝,狄白盤膝坐地,雙目平視前方。
在那遙遠的時間長河遠處,一道白袍身影亦如他一般盤膝而坐,兩人擡頭互望,臉上皆是露出了笑容。
而後幾乎是同時,兩人右手擡起,食指指尖亮起一縷劍氣,朝前緩緩點出。
指尖相觸,劍氣更盛。
塵玄,狄白,相隔萬年,卻以這種方式相見。
一旁,哈雷雖然近在咫尺,但是狄白所見之人,所見之物卻不是他所能見到的。
但是隱隱的,他能夠察覺到一絲熟悉的氣息。
“塵玄劍仙”
看着狄白前方的空間,他喃喃自語道。
“着”
劍氣由盛而衰,劍光到達了一個頂點之後卻是急轉直下,狄白整個人的氣息也是驟然收斂。
劍氣斂體,返本歸元
見狀,哈雷知道狄白終於是要出關了。
“一朝得悟,道非道,霧非霧,花非花,一切唯我,一切唯心”
聲音恢復了少年的清亮,但是說的話卻是帶着一股玄妙的意味。
緩緩起身,狄白的氣息卻是一息三變,如扶搖直上一般,直入九重雲霄。
先天巔峰,人皇初期,人皇中期,人皇巔峰......
不過十幾息的時間,他的修爲便是停留在了人皇的巔峰之境,這一幕看的不遠處的白雲長老和白琉璃簡直要驚掉下巴。
這是怎麼回事?這才幾天時間啊,這傢伙的修爲居然跨越了一大階,直接邁入了人皇巔峰。觀其氣息,竟是離仙階不過一步之遙。
十一歲的仙人,即使是在遠古時期人族昌盛之時,也是如鳳毛麟角一般的存在啊。
察覺到白雲長老和白琉璃的目光,但是狄白沒有多說什麼。
手一翻,從自己的戒指當中取出一件銀白色勁裝,這是離開東天之時柳柔替他準備的衣服,上面繡有金絲龍紋,乃是狄白狄氏一族少主的象徵。
只是平日裡他嫌麻煩,所以多是穿那黑色勁裝。可是此刻,他卻是將其拿了出來。
身披白衣,眉心一點劍印,漆黑的眼眸中帶着一絲攝人心魄的精光,以及一縷讓人不敢直視的迫人劍氣。
此刻的他,倒是像極了塵玄劍仙。
一襲白衣,一柄長劍,劍光所及之處,天道亦爲之退卻。
“爲何如此?”
看着這個完全變了樣子的狄白,哈雷的聲音有些苦澀。
“我需要力量”
沉默了一會兒,狄白開口道。
聞言,哈雷低下了頭。
狄白的意思,他知道。狄白的做法,他也理解。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此刻的他會覺得有些胸悶,有些莫名的難受。
轉頭看着緩緩走向白雲長老的狄白,哈雷小臉緊繃,握緊了拳頭。
面前這個“狄白”,其實已經算不上完整的狄白了。融入了塵玄劍仙的道嘆劍意,此刻的他,已然或多或少地被塵玄劍仙所影響。
前世,今生,雖然是一道魂魄,但是終究有所不同。
就如同一棵樹死去,用其種子種出來的另一課樹,雖是同根同源,卻不再是那一棵樹了。
相似,卻不是一樣。
這般做法,好壞參半。
好處是狄白間接地繼承了塵玄劍仙的部分力量,他雖然沒有自己領悟道則,但是卻將塵玄劍仙的道嘆劍意嵌入了自己的體內,這也是爲什麼他的修爲能夠直接破入人皇巔峰之境。
此刻的他,倒更像是一件契合度極高的容器,此亦是爲何哈雷會覺得不舒服的主要原因。
但是另一方面,擁有了道嘆劍意的他,卻是在短時間內修爲暴增。如今的他,即使是仙人,亦不可敵。
“多謝長老護法”
朝着白雲長老躬身一拜,狄白感激道。
“你,不必多禮”
看着面前這個一襲白衣,劍氣迫人的翩翩少年,白雲長老有些不敢相信這就是狄白。
明明是一個人,卻給人一種判若兩人的感覺。
更可怕的是,此刻她在面對狄白之時,卻是有一種熟悉的心悸之感。
人皇巔峰,卻可誅仙,大約就是這種感覺。
“你是誰?”
比起白雲長老,白琉璃就顯得直白多了。
一雙胭脂虎目怒視着狄白,她搓了搓小白牙,面色不善道。
“狄白”
表情波瀾不驚,狄白平靜道。
但越是如此,白琉璃心中的怒火便是越盛。
眼前這個傢伙根本不是狄白,他一定是被奪舍了。一拳朝着狄白直直搗出,她要打醒這個傢伙。
“別鬧了”
伸手接住對方白皙的拳頭,狄白麪色有些無奈。
“你,你到底怎麼了?”
見到對方臉上的那一抹無奈之色,白琉璃原本滿心的怒火立時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
那種感覺,是狄白沒錯!
美目在這個面目英武,身姿不凡的白衣少年 身上來回掃視,她想要找出更多昔日狄白的痕跡。
“他是狄白”
伸手拉住了白琉璃,白雲長老肯定道。
“雲姨”
白琉璃轉頭,美目隱含不願意相信之色。
這個一本正經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是狄白,那傢伙整日裡沒個正形,纔不會這般。
“他的確是狄白”
搖了搖頭,白雲長老嘆息道。
她乃是仙人,能夠清晰地察覺到狄白的靈魂氣息。一個人可以被奪舍,也可以僞裝,但是靈魂氣息是不會變得。
此刻的狄白,雖然形象大變,而且修爲極爲反常地暴漲,但是靈魂氣息卻並未改變。
換句話說,狄白,依然還是狄白。
“長老,琉璃,我想我該動身去一趟越氏一族了”
朝兩人拱手,狄白說道。
“越氏一族,也好,我們也一道去吧”
聽聞狄白的打算,白雲長老神色一動,當即表示要一道前往。
“也好,那就勞煩長老了”
有白雲長老這個仙人相隨,狄白自然樂意,再度一揖表示感謝,他便是朝着越文那邊走了過去。
臨走之前他還有些問題要問對方,不然到了越氏一族再問可就有些來不及了。
越文關押之處,有臨江城最爲嚴密的守衛,守衛者皆是先天巔峰修爲,算得上此刻臨江城的最強戰力了。
身子一晃,狄白卻是直接繞過了這些守衛,來到了那越文面前。
“你,你是何人?你不是狄白”
如白琉璃一般,這越文甫一見到狄白當即便是嚇了一跳,身子朝後面不住後退,他臉上有着無法掩飾的懼色。
“魔族嗎?還真是讓人討厭的氣味啊”
目光在越文臉上掃過,狄白的表情漸冷。
在此刻的他看來,越文整個人就如同一株被寄生的載體。魔族的氣息如同一株花一般根植在其丹田之內,花須所及之處,盡皆淪爲一片死灰。
魔族之花正在不斷吸收越文體內的力量,待得魔花長成,也就是越文徹底隕落,一個新的魔族誕生之際。
表情有些嫌惡,他並指如劍,指尖閃耀着一道琉璃劍光。
“越氏一族有多少魔化之人?”
劍氣雖微,但是在越文看來卻是另外一回事。
此刻狄白周身散佈的劍氣如同天雷一般煌煌,乃是他體內魔氣的天生剋星。在加上那種莫名的可怕劍意,越文只覺得自己整個人如坐鍼氈,只希望能儘快離開這裡。
而且最讓他害怕的是,狄白的劍氣內有一種讓他如同遇到天敵一般的氣息,那是一種源自骨子裡的害怕與恐懼。
即使曾經身爲半步帝君的強者,但是那種氣息卻依然讓其無法忍受。
被這兩種感覺所逼迫,越文的心理防線承受着巨大的衝擊。
將身子蜷縮在牆角,他面如死灰,但卻依然沒開口。
“冥頑不靈”
見狀,狄白的聲音越發冰冷。
下指如電,直接便是戳在了對方的額頭之上。
而後,一道淒厲的慘叫聲便是響徹了整個臨江城。
“啊啊啊啊啊啊,放過老夫,放過老夫”
狄白的劍氣接觸到越文的魔氣,就如同冷水入油鍋,激起了巨大的反應。
越文只覺得自己體內如被刀絞,從頭髮絲到腳趾甲都透着一股無法抵禦的劇烈疼痛感。那種感覺,簡直讓人生不如死。
“還有一息時間,不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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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手指,狄白麪無表情地說道。
聞言,越文稍稍一愣,猶豫了片刻。而就在這時,狄白眼中劃過一絲殺意,手指如劍,直接點向了對方的額間。
“我說!”
滿頭冷汗,越文撕心裂肺地大聲喊道。
“你撿回了一條命”
將手指收回,狄白的指尖有着一絲血跡。
他是真的動了殺意,若是再慢半息,越文必然會命喪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