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溟熵微微俯身,把住梵清的手臂,慢慢的貼着他的耳,冷笑道,“要不要試一試,看着自己的家人一個個在地獄裡受罪的模樣是何種感受。”
梵清渾身一個哆嗦,卻強自逼着自己不去看他,他不明白爲什麼眼前這個似已是權傾天下之人,要如此這般對待自己,強忍着內心的恐懼,他僵硬的轉過頭來看向谷溟熵,聲音已是無力,“你要我做什麼?”
谷溟熵輕蔑的冷笑一聲,敢情這個人是昏了頭,是當真要自己下殺手麼?
“給主子爺一個不殺你的既合理又好聽的理由。”何求開口提醒,他深知谷溟熵的性格,話從不過三遍,若是誰人能讓他過三,那麼這人要不就是在他心中佔據了重要的地位,要麼就是合該倒黴,惹了他厭煩。顯然,這個梵清是屬於後一種。接觸到谷溟熵瞟過來似笑非笑的一瞥,何求架着刀的手不禁顫了顫。惹來梵清小妾全身一個劇抖,翻了眼,軟身躺了下去,何求看也未看她一眼,要不是梵清對待自己和清涼王都不錯,他也犯不着爲了他惹惱了自己的主子,天燁的帝王谷溟熵。
蕩腦子在飛快不停的運轉着,鬼方的異動,左戎王的野心,熵帝的出現,他的身子驀地無力的在谷溟熵手臂裡一個耷拉,“鬼方,梵清將鬼方雙手奉上。”
谷溟熵脣上的笑意張揚,慢慢的鬆開了把住他臂膀的手,扯開嘴,露出了幾許森白的牙,“那麼,你只有五日的時間,爺從來都要的是萬無一失。”他的話音未落,已有羽林軍衛機靈的去打開了房門,谷溟熵一步步走向房門。
待一屋子的人走的乾乾淨淨,梵清擡頭望向屋頂無聲的苦笑,他等待了這麼久,卻被他一句話,便要雙手奉上自己覬覦了多年卻還不敢輕易奪取的東西,那瞟向漆黑屋頂的眸子裡,夾雜了一絲不甘和憤恨,然而更多的卻是怎麼也抹殺不去的畏懼,好個天命真龍,好個睥睨天下的霸道君王,好個谷溟熵。
杷“你來做什麼?”墨休才進自己的臥房,鼻端便聞見了一抹熟悉的淡淡紫檀清香,冷着臉踱了進去,他看着正斜斜躺在自己牀上的人,紫衣嫵媚,鳳目之中笑意妖嬈,饒是他鎮定非凡,也被管維那一笑瞧的心神一蕩,“果真是一個禍害。”他自齒縫裡慢慢吐出幾個字語,卻在離他幾步之遙站定,這個人,帶着面具之時就已是那般令人心動,卻不料摘了面具後,更是如那媚惑人心的山精妖怪。
“一炷香早過了,你還沒有滾出王府,怎麼?難道是想進本王命人精心打造的‘天堂’?”墨休臉上的冷更是沉了一分。
管維緊緊的一抿紅豔欲滴的脣,施施然起身,“小維在‘地獄’裡待的好好的,可不想去那個勞子‘天堂’。”他淺笑着看向墨休,忽而之間聲音已是轉作輕柔,“小維來這裡,可是想與王打一個賭。”
墨休冷哼出聲,不去理他,越過管維大馬金刀的跨坐在牀沿之上。
“咱們就賭,世子的婚事,王的結局。”管維吃吃笑着,看向墨休,鳳目之中,笑意盈盈卻是絲毫也不敢錯過墨休臉上不斷變化着的表情。憤怒驚懼陰狠在他臉上不斷的閃過,墨休忽地也是咧開嘴笑出了聲,“墨塵的婚禮,會是鬼方有史以來最盛大的婚禮,本王的結局,會是從來都設想的那般,君臨天下。”
“呵呵,是嗎?”管維捂住嘴笑了出聲,將腰一扭,緩緩走向房門,“可惜管維賭的,卻是和王的,正相反,王的結局,管維拭目以待。”
一霎時間,墨休已是面無表情的看着那襲款款飄逸的紫衣在門上輕輕一帶,便去的遠了,他驀地一拳重重擊打在牀上,怒喝出聲,“來人。”
“王……”有人飛快的進了來,恭敬的站在門口。
墨休冷眼看他,忽然皺起了眉,“你是何人,本王爲何沒有見過你。”
“回王的話,小人是在半月前剛入的府,本是在鳳池怡情看門的小廝,是世子見小人機靈,特地帶回了王府。”雖有着一些驚慌,但他的回答幾乎找不出任何的漏洞,墨休深知鳳池怡情是劉敏之在鬼方的產業之一,卻不知爲何,心中微覺忐忑,他陰惻惻的看了那人一眼,冷冷道,“世子最近在做什麼?”
“世子還如以前一樣,呼朋納伴,在外遊玩。”
可惡,墨休冷哼一聲,“混帳東西,又是和他的一羣狐朋狗友在一塊專行些穿花街柳巷之舉,也不嫌丟人。”
“王,您誤會世子了,世子最近是在外忙碌不假,不過可都是和一些國中的大臣將領們把酒言歡,正正經經的應酬着。”那人越加恭謹的回答,聲音之中還帶着一絲爲墨塵不值的微顫。墨休微微眯起了眼,暗暗咀嚼着他口中的話語,自己這個弟弟,莫不是開竅了?
“王,若無事,小人便退下不打擾王歇息了。”
“果真是機靈,怪不得墨塵要將你要回府。”墨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退下吧,傳本王的令下去,似錦郡主與那個簡湛南都給本王看好了,若是出了什麼紕漏,本王要你們提頭來見。”
“是……”那人恭謹的再施一禮,轉身退出。
墨休一時之間,眼中閃過一道冷冽之光,若說管維的話語在自己這裡沒有絲毫的影響,那是假的,不知因何緣故,自己的心裡會帶點不安及恐懼,他忽然冷哼一聲,倒是要看看,這婚禮是如何的下去,自己的結局又會是何種模樣。
管維並沒有走遠,只是半坐在高大的樹幹之上,手上把玩着一樣事物,笑嘻嘻的看着那人自墨休房中退了出來,忽而他面上閃過訝異的神色,輕輕呀了一聲,手中的東西便落了下去,無聲的沒入雜草之中。
“墨休。”他笑着緩緩搖頭,“你不該有那個心思,你不該和劉敏之坑瀣一氣,你不該招惹了他,你不該與我打賭,只因爲,你的結局,註定連自己也掌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