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案 紙面青屍_4

4

小時工叫方香玉,二十一歲,高中文化,住在鄉下,相貌平平。

方香玉母親去世,她回鄉下老家辦了後事,守了頭七,剛回到丁市長家,就被腐敗屍體的氣味給驚呆了,還沒緩過神來,又被幾個便衣給“請”到公安局。驚嚇、疲倦加之偵查員的軟磨硬泡,方香玉沒到兩個小時,就說出了自己的罪行。

方香玉知道丁市長打光棍打了大半輩子,在半年前,趁着丁市長招商請客酒醉歸來後,百般勾引。丁市長一時熱血上頭,和她翻雲覆雨了一夜。

第二天,方香玉變了臉,提出兩個條件。如果想要不被告發,一是不準辭退她,要一直保持僱傭關係;二是每個月要增加一倍的僱傭金。當然,這兩個條件有個附屬權利,就是丁市長可以隨時向她提出性要求,每晚一千塊。

據方香玉反映,丁市長從此再沒有向她提出過性要求。對敲詐丁市長的行爲,方香玉供認不諱,但是對她僱兇殺害丁市長的嫌疑,卻大叫冤枉。

“總不能因爲丁市長不提出性要求,就殺人。”我說,“這不合常理。”

“那放人?”偵查員問。

我點點頭:“不過這個方香玉的周邊關係,還是要多調查調查,畢竟除了死者,只有她一個人有這家的鑰匙。哦,對了,還有個事兒,上次我讓你們看監控,怎麼樣了?”

偵查員說:“1日晚上十點以後的錄像仔細看了。沒有什麼可疑車輛進入,也沒有幾個人成羣結隊離開小區。”

我略感失望,點點頭,說:“還有,就是這個小區的各個生活垃圾箱,幾天一清理?”

“一般都是一天一清理。”偵查員說。

我有些沮喪:“如果不是一天一清理,可以找一找每個垃圾箱裡有沒有盛酒精的瓶子。”

“酒精?”偵查員問。

“是啊。”我說,“死者的身上和牀上有酒精浸潤的痕跡,但是現場沒有容器。所以,我們推測兇手應該是把容器帶離了現場。但是,通常這樣從現場帶出來的容器,兇手不會帶回家,常見的是隨手丟棄在現場附近的垃圾箱裡。”

“小區的垃圾是集中到附近的一個垃圾站。”轄區派出所民警插話說,“垃圾站不大,而且一週纔會集中清理一次。如果容器是比較有特徵的瓶子,我們發動警力,說不準可以找到。”

“爲什麼一定是酒精呢?”偵查員說,“不能是白酒嗎?”

大寶在我身旁使勁兒點頭:“我也覺得是白酒,酒精沒那麼香。”

我彷彿是一隻被別人從牛角尖裡拽出來的蟑螂,突然感覺神清氣爽、醍醐灌頂:“林濤,咱們再去現場一趟!”

中心現場臥室的旁邊,還有兩個房間。一個房間是客房,牀上都沒有被子,應該是久無人居住。另一個房間是書房,有一個寫字檯和一組連體書櫃。物品擺放整齊,顯然丁市長也不在書房裡工作。

書櫃裡除了整齊擺放的各類書籍以外,還有幾格放着品種各異的白酒。對於一個單身已久、工作壓力巨大的副市長來說,喜歡喝兩杯是情理之中的。

這兩個房間物品擺放整齊,我們初次勘查,並沒有對這兩個房間下多少功夫。

“看看這瓶。”我用勘查光源照着書櫃,指着最下層放置的白酒包裝盒說。

小時工方香玉工作不仔細,書櫃裡的格欄上都佈滿了灰塵。我發現的這個白酒盒子顯然近期被人移動過,底部露出了一條沒有被灰塵覆蓋的格欄。

林濤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隨即轉臉對我說:“小樣兒,眼挺賊

,這個盒子裡沒有酒!”

盒子是空的。

我們檢查了書櫃裡其他的白酒包裝盒,都是沉甸甸的。

“不知道能不能肯定,這瓶白酒就是澆在死者屍體上的白酒,這個化驗不出來吧?”我問。

林濤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現在我可以肯定了!”

“哦?”我湊過頭來看着酒盒。

“你看,這個酒盒上,有幾枚新鮮的紗布手套紋。”林濤說,“是有人戴着紗布手套拿出了這瓶酒,然後把酒盒放回原位。別忘了,我們之前在捆綁死者手腳的寬膠帶上發現過紗布手套的紗纖維。”

“戴着手套拿酒?”我說,“有人會戴着手套喝酒嗎?現在可是夏天!”

我們一起跑到中心現場臥室,趴在地上仔細地看着。

“哦!”我和林濤對視了一眼,會心地笑了起來。

臨時專案指揮部。

包秘書長在一張餐桌的中間位置上正襟危坐。我們坐在這個餐桌的對面,還有幾名公安局和政府的官員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圍着個餐桌開專案會議,有些滑稽。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說,“方香玉還同時在別人家打工吧?”

“那是自然。”包秘書長對我的開場白有些失望,可能她原以爲我會直接告訴她兇手是誰,“既然是小時工,不可能只在一家服務。王局長,你彙報一下小時工方香玉的全部工作情況。”

王局長使勁兒地翻着筆記本:“據我們調查,方香玉一般是每兩天去一家工作半天。一共是在四家服務。也就是說她的工作日程比較滿。這四家分別是:丁市長家;這個小區前面六層建築的第一棟,也就是1號樓503室錢毅然家;這個小區一公里以外的風景華美小區……”

“可以了。”我打斷了王局長的話,“錢毅然是什麼來頭?”

“我還沒介紹完呢。”王局長指了指記得密密麻麻的筆記本,又看了眼包秘書長。看來這個包秘書長是冷傲慣了,她說了要王局長介紹方香玉全部工作情況,王局長就不敢只介紹一部分。

“回答我的問題。”我說。

“哦。”王局長可能得到了包秘書長應允的眼神,“錢毅然是青縣人,三十七歲,以前開了個土煤窯,賺了些錢,後來嚴打把他打掉了。他現在在青鄉經營一家飯店。”

“生活方面呢?”我接着問。

“離了一、二、三、四、五、六,離了六次婚,沒孩子。”王局長說。

“方香玉走了嗎?”我轉頭問身後的偵查員。

“正在辦手續準備放人。”

“請她再多留一會兒吧。”我轉頭對偵查員耳語了幾句。

偵查員轉身離開。

包秘書長皺了皺眉頭,對我的思維大跨度跳躍有些不耐煩。

我注意到了包秘書長的表情,笑了下,說:“美女彆着急,現在我來給你分析一下。”

聽見我對她的稱呼,這個冷傲的秘書長的臉上飄過一絲羞澀。即便當再大的官,首先她是個女人。我心裡這樣想。

“首先,我們之前已經做過推測,兇手和丁市長應該不是熟識的,對吧?”我說。

包秘書長說:“是的,你們認爲他有可能有丁市長家裡的鑰匙,事先潛伏在丁市長家,伺機襲擊了丁市長。”

我點點頭:“記性不錯。其次,通過勘查發現,兇手應該是在殺完人後,去現場書房找了瓶白酒,把酒倒在了屍體上,然後把酒瓶帶離了現場。你知道兇手爲什麼要往屍體上澆白酒嗎?”

包秘書長的眼神裡彷彿閃爍出一絲小女孩的幼稚:“不知道,祭奠嗎?”

我微笑着搖了搖頭:“祭奠用不着這麼多。我認爲,兇手是爲了焚屍。”

“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焚屍的目的是什麼?”我問。

“毀屍滅跡啊!”包秘書長眼神裡的幼稚又多了一層。

“對,主要目的是怕我們找到對他們不利的證據。”我說,“焚屍的現場一般都是在荒郊野外、人煙稀少的地方,這樣火光纔不至於驚擾到無關的人,纔不會被立即發現。你見過在小區裡焚屍的嗎?臥室這種紡織品最多的地方,還有助燃劑,一旦火燒了起來,鄰居立即會發現。”

包秘書長張了張嘴,沒說話。她還沒有意識到我的真正意思,卻又不忍打斷我的話。

“很多兇手殺完人,會有匿屍的行爲,爲的就是給自己準備逃離、僞裝的時間。”我接着說,“尤其是在死者家中殺人,最重要的就是爲自己爭取逃離時間。如果殺完人就被人發現,那他往哪裡跑?”

“對呀。”包秘書長說,“一旦火燒起來,馬上就有人發現。那爲什麼兇手還要準備焚屍呢?那他哪還有逃離時間?”

“問題就是在這裡。”我收起了關子,“兇手不需要逃離時間。現場的酒精痕跡是呈條狀的,從屍體的位置延伸到牀沿。經過今天進一步的勘查,我們發現地面一直到門口都有酒精痕跡,痕跡的盡頭,有很輕微的燒灼痕跡。兇手是用白酒做了一個引線,在離開之前點燃,當火燒起來的時候,他已經是安全的了。”

我盯着包秘書長說:“那麼現在你知道怎麼回事了嗎?”

包秘書長躲過我的眼神,恢復了冷傲的表情:“知道了。正是因爲兇手住得很近,他只需要這麼長的一條引線就已足夠,等火燒起來的時候,他到家了,就不怕被發現了。”

“對了,可惜火沒能燒起來。秘書長有悟性啊。”我戲謔地說,“不如跟着我幹吧。”

包秘書長壓制了自己的憤怒,說:“如果兇手在小區門口有車,他不也可以迅速逃離現場嗎?”

我說:“當然不能僅憑這一點。這個小區不讓外來車輛進入,小區的監控錄像顯示,沒有可疑車輛、沒有多名可疑人員在事發時間離開。別忘了,我們推測的是多名兇手共同作案。開始我以爲多名兇手殺人後,分別獨自離開現場,那麼監控錄像就發現不了異常。但是兇手沒有給自己留那麼多時間足以逐一離開。要走,必須一起走。那麼,就一定會被監控錄像照下。從犯罪分子的心理分析方面講,人多,目標大,必須儘可能拖延發案時間。除非附近有他的安全地,他無須拖延。”

“你的意思是錢毅然有作案嫌疑?”王局長問。

“是的。”我說,“他同時具備了和方香玉接觸、家住得近這兩個條件。”

“那他爲什麼要殺人?”包秘書長說。

“他和丁市長井水不犯河水,唯一的交叉點就是方香玉。”我說,“問題就在方香玉身上。”

“有線索了。”偵查員“砰”的一聲推門進來,“要不要抓人?”

“冒冒失失的!”王局長怒目圓瞪,他的手下在市領導面前丟人了,“慢慢說!”

偵查員說:“方香玉稱錢毅然一直在追求她,可是她拒絕了。”

“拒絕?”我有些吃驚,“這個女人不是爲了錢什麼都做的嗎?”

“別看不起這個女人,”包秘書長說,“說不準她也挑人的。”

偵查員搖搖頭,說:“錢毅然是性無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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