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進來了！”眼鏡大喊一聲，隨後便專心的盯着屏幕，雙手在兩個鍵盤上飛快的敲打。
所有人都圍了上來，但是沒有人出聲，整間屋子裡只能聽到機器的嗚嗚低鳴聲。
“好辦嗎？”王隊長向坐在眼鏡對面的一個人問道。
“是高手。”那人同樣使用兩個鍵盤，在說完之後就不再多做解釋。
他沒戴眼鏡，但是卻留着一頭科學怪人的長髮，將半邊臉都遮了起來，在他和眼鏡眼中，只有眼前不斷閃爍的數據流。
……
……
“哼……”一抹嘲弄的微笑出現在先生臉上，“果然啊……還是有高人。”
少女毫不在意，一邊嚼着魚乾一邊望着警察局內精彩的一幕一邊說道：“守者，據其險峻用起堅壁，堆守城門即可不落，固者勝也；攻者，仗其利器借其銳氣，萬野皆爲戰場，耗之以時消其守心，靈者勝也。”
“他們要是固守不出我們也就輕鬆了，畢竟我們可沒有損失，但是問題是……”先生再次冷哼一聲。
“他們想抓住我們。”少女將最後一點魚乾吃下，單手抓起身後的巴雷特，先生撇她一眼，不悅道：“你想幹嘛？”
“不想，還有，不幹嘛。”少女單手用槍指着沈蕭，然後嘴中輕輕的發出“pong”一聲，槍身上擡，就像是射擊過一樣，輕輕的吹吹槍口，但是從始至終她的視線都沒有離開過門口。
先生被飛魚說破，猥瑣的嘿嘿笑笑。
……
……
三分鐘過去了，汗水已經打溼了眼鏡的額頭，娜娜關心的去爲他擦汗，但卻被他粗暴的甩開。
“DX6程序！開啓蠕蟲加速！”眼鏡快速說道。
沒有三秒，長髮那人就沉聲道：“已經打開。交換蠕蟲孵化器。”
“給！我需要T十三代碼，馬上就可以追查到對方地點。”
“給我一分鐘……不行！對方是兩個人！”
眼鏡雙手抽筋一樣的飛速敲打：“正在查找……我查到了，一個是中央主機，一個是先鋒劍！”
長髮那人臉色越發陰暗：“我正在破解……完成！已經抓到了！”
“抓到他們在哪了？！”李警官一挑眉毛。
“不，抓到他們的先鋒劍了！”眼鏡第一次擡起頭，“我這就把地址給你！中央主機的破譯還需要一段時間。”
在牆上掛着的公共屏幕上彈出一個對話框，上面標着一個詳細的地址，而最關鍵的是，這個地方距離警察局只有兩公里不到！
……
……
整棟大樓都已經封鎖了。
不到三分鐘，就已經確定了房間。
但是當李警官走進這間空曠的只剩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一臺電腦，和幾盆盆栽的房間時，只剩下了一壺還在冒着熱氣的咖啡。
……
……
看到李警官他們回來，娜娜立刻跑過去，但是看到他們的樣子，忍不住疑問道：“撲空了？”
一個龍組成員將皮帶往桌子上一摔，忿忿道：“讓他們跑了！”
“阿火！像什麼樣子！”王隊長手裡夾着一根菸，皺着眉道。
李警官吸一口煙，打着打火機，看着那不安定的火苗：“眼鏡，怎麼樣了？”
垂頭喪氣的眼鏡搓揉着可樂瓶，猶豫着怎麼說，李警官半天沒等到回答，問另外一個人：“郎林。”
郎林就是那個長髮的電腦技術員，他仰頭將高腳杯裡的紅酒全部倒進口中，露出一個怪異的
微笑：“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
“壞的。”
“我們的資料被盜了，關於沈蕭的審訊被複制了47.3%，其他的暫時沒有發現損失。”
李警官手指鬆開，打火機“咔”的一聲熄滅：“好消息呢？”
郎林的臉被擋在長髮後方，陰森道：“他們的主機毀了，至少……核心轉換器燒掉了。”
李警官往後一靠，長出一口氣：“半斤八兩……真沒想到他會這麼報復我們……”
小劉一聽這個就來氣了：“那有什麼用？！就他這些小伎倆算個屁！”
“但就是這個屁，卻能讓我們難堪。”
娜娜湊到李警官身後，道：“丁展呢？”
“他啊，在現場採集樣品呢。”
……
……
此時，在那件屋子中，丁展穿着生化服，小心翼翼的用高倍放大鏡搜索着每一寸角落。
這種衣服防割、密封、不會掉落纖維碎屑，不產生靜電，沒有粘附性，可以說，這間屋子已經成了另一種形式的激烈戰場，而此時的丁展就是戰略級打擊武器，能不能轟炸到對方的首腦人物，完全看他的技術了。
按照在外面輔助他的皇甫正的話來說，這間屋子比狗舔的都乾淨，他在龍組的實驗室都沒有這樣乾淨。
別說指紋了，連擦拭桌面的東西都沒有留下任何纖維物。
可見對方離去時的從容，咖啡壺嘴上沒有一絲溢出的咖啡痕跡；窗戶門關的很好；所有地方都沒有發現指紋，只有淡淡的擦痕；地面沒有腳印，木質地板擦得一塵不染。
但是……
“只要是人，就會犯錯。”丁展用放大鏡仔細看着椅子下方一處縫隙，小心的用鑷子取下一截一釐米長的細細纖維，裝進密封袋中。
“尤其是自負的人，只會犯下致命的錯誤，即使他們沒有任何小失誤。”丁展用極尖極細的解剖針從窗戶下方的木地板縫隙中挑出一些針尖大小的殘渣。
他擡起頭，看到的是窗外燈火通明的大城市，以及漫天燦爛的星辰。
……
……
“隊長，我不明白了，爲什麼他既然還留在這裡，我們卻不能採取行動呢？”小劉再次抱怨道。
李警官看着辦公室單面落地窗外面沈蕭道：“爲什麼你一定認爲他有罪呢？”
“直覺。”小劉理直氣壯道。
李警官回頭看着他，再次看着外面：“自從第四次世界大戰結束後，人權主義的提升，媒體的自由度增加，公民們對我們的要求越來越高了。”
他認真道：“我能感覺得到，在所有人裡面，你是最認爲他無罪的一個。”
“隊長，我沒有……”
“不用解釋了，我這麼多年來不是白過的。”李警官打斷他，“你反覆像我們強調直接抓他，直接栽贓，其實就是爲了給我們提供一個否定的機會，來保證我們不會這麼做，不是嗎？”
小劉不說話了。
“放心吧，我也會放了他的。”李警官回頭衝他笑一下，“我也認爲他無罪，可是這不是我們說了算的。”
“上面把龍組外勤處派來，並且給他們的命令僅僅是‘配合’‘輔助’，你覺得這可能嗎？”
小劉也不笨：“你是說……”
“不可說，不可說。”李警官搖搖頭。他看看錶：“六點了，外面已經走乾淨了吧？讓他走吧。”
因爲那些記者實在太過“熱情”，以至於沈蕭又被“趕回”二樓，不得已，由警察局出面遣
散了他們，並且安排沈蕭先吃了晚飯，等過一段時間再走。
“拿車送他嗎？”小劉走到門口回頭問道。
李警官閉上眼睛，思索一會：“最後一次考驗，讓他自己回去。”
……
……
沈蕭提着筆記本電腦走出警察局的大門，此時已值春末，傍晚的風雖不算寒冷，但也是涼人的。
走到路邊，左右看看，似乎想要打車，伸手摸遍身上的兜，卻只翻出來五塊錢。
這點錢打車時肯定不夠的，但是他也沒有向警察借錢的打算，這個點公交車早就下班了，那麼就還剩一種交通方式了。
他認了認方向，將錢放回褲兜裡就沿着方向走去。
看樣子似乎是打算走回去了。
暗中，幾雙眼睛也在盯着他，就像是盯着誘餌的獵人和獵物……
“告訴先生，餌，已經在路上了。”一間大樓頂層，一個西裝革禮的中年人舉着望遠鏡頂着遠處，同時撥打着手機。
“明白了。虎頭，小心，對面也有幾個不錯的槍手。”電話裡傳出來一個女孩聲音，聽起來很像下午的飛魚。
……
“隊長，1號就位，未發現異常，實時監控中。”
在另外一個方向的高樓中同樣有一個拿着望遠鏡的人，通過加密的衛星電話進行着通話。
監控室內，王隊長揉揉眼角，道：“密切監視。”
娜娜伸一個懶腰，道：“我們現在可以休息了吧？”
李警官看看天色，此時夕陽已經落下，街燈逐漸亮起，便道：“你們休息會吧，現在沒什麼事了。”
隨後他撥通電話，詢問丁展那裡的進展如何。
“要了大功率照明燈？還沒有出來嗎？知道了。”李警官轉了一圈轉椅，看其他人依然在等着，道：“先睡會吧，辛苦大家了。小劉，你也睡兩個小時，等八點和我出去一趟。”
王隊長過來小聲道：“你也休息會吧，三天沒睡了吧。”
“還行，沒事……”
過了半個多小時，王隊長接到一個線索，道：“有一個奇怪的事……”
……
沈蕭獨自走在路上，現在已經遠離了市中心，周圍都是一片低矮的房子，燈光昏暗，車輛稀少——誰讓他的學校那麼偏遠呢？
周圍連店鋪都關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些小超市還在營業着。
嘩啦嘩啦的錢幣聲響起，原來是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蜷縮在電線杆下搖晃着手中乘錢的小鋁盒。
沈蕭很遠就看到了他，手悄悄的摸索着身上，拍了拍放五元錢的口袋，咬了咬嘴脣就走了過去。
乞丐有氣無力的晃動着鋁盒，手臂隨着沈蕭移動，等沈蕭從他身邊錯過，他便失望的放下，僅是下意識的抖動着。看他身上還粘着血塊，再加上這麼晚了在這麼偏的地方乞討，應該是被其他乞丐驅逐的吧。
就在聲音漸小快要停止的時候，一張五元錢紙幣從他身後放放到鋁盒中，乞丐大喜過望的“嗨”了一聲，連忙對着身後道謝，沈蕭放下錢就已經離去了，嘴角似乎是自嘲的笑笑。
……
王隊長說完後，李警官揉揉頭：“心夠好的啊，沒什麼事吧……唉，我現在亂死了……你隨意吧，我先休息會。”
王隊長嗯一聲，但是他卻第一次出現凝重的表情，稍稍轉過一個角度，用手機悄悄發出一個信息。
……
某個陰暗的角落，一隻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打開了一張小紙條，上面寫着“獵食”二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