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 正文）
暃用消毒溼巾擦了擦面部，扔掉了一次性營養液帶。
他醒醒神志半分鐘以後才從遊戲艙下來，這一下過去了一整天，正值得下午二點，屬實是有點兒餓。
臨走時碰到老哥們小意，倆人是多年摯友。寒暄時，小意承諾給暃留好XPL世俱杯觀賽和酒店聯票。
“你們多幾個人來都有位置哈！保證安排到位！”小意說道。
“狼老闆還是那麼摳摳索索，居然一提沒提決賽的事。”他心想，也許他有更多的職業隊伍需要去管理，精力方面也不如當年了。況且這麼多年自己的各項事業也已經不在各自的視野之內了，瞭解都比較模糊。
暃的少年時代也曾經是這個俱樂部歷史上最耀眼的明星，現在看到俱樂部有舉世矚目的成就，也深感欣慰。
公狼主場是敦隍國科技含量最高的國際電競體育場館之一。耗資超過100億，已經是一艘輕型核動力航母造價了。這裡集結了衆多世界超一線科技，在全球來講也是最豪華的比賽場館。堪稱銀河會館。
跟意神辭別，暃麻利地來到地下停車場。這裡早已停滿水陸兩棲超跑！世界各地的電競狂熱分子已經來暖場預熱了。這裡的安保等級也提到AAA級。原因是數週前，一名粉絲從暗網僱兇殺害了對家外籍明星選手，在國際上造成軒然大波。（此人後來被查證受歌亞勢力法裡庫分支領導。）
公狼電競體育中心和嶽麗書院同屬於中立島，只十來分鐘車程。
回去的路上，暃捋了捋華毅將軍跟他交代的任務，準備寫一個報告簡要。
…
星艦塔監測中心的樑陽主任正在密切注視着一塊顯示屏，整個辦公區域內有着上百個這樣的顯示屏。這裡是星艦塔最核心的數據中心和機要部門。
華毅將軍也在…
“這樣的話，是不是我錯了，樑主任…”
華總參說道。
“我也不好說，從個人感情來講，誰的生命都是生命，總要有人犧牲。您也不必太自責！”
樑陽說道。
“在我的意識形態裡，從來沒有出現境界如此高的人，這也是我多疑的原因所在。確實難以琢磨他這個人，年紀輕輕卻有着非凡的經歷，又沒有所圖。可能整個希伯斯星球上再也不會有這樣人了！而我還…我還一直對他懷有戒備！”
華總參撫着茶杯，充滿了自責。
“我聽說他捐贈了一萬億。”
樑陽向總參證實這個情況。
“是的，他捐出了所有一萬億的恩科股權。還有一些別墅，產權，各種名下財產。他沒有後代！”
總參喝了一口茶說道！
“三十來歲的人擁有這些，已經是天方夜譚！現在他，甚至連命都要捐給國家！不可思議的精神境界！換成我絕對是做不到的！”
樑陽感慨道。
“還能改嗎，一定是他去飛嗎？說起來我還是他粉絲！”
“怎麼？你知道他以前的身份？”
“是的，他這個人，只要一開口我就能認得出來。以前他是明星的時候，我還一直給他修營業圖，後來他去火場救人毀容以後，整個人就在公衆媒體中消失了，然後就得不到消息了，我也成家了。直到多年以後…我現在的這份工作的便利，又讓他進入了我的視線！他走路的姿勢；說話的聲音；還有習慣性的動作，都是變不了的。”
樑陽說起這些，有些不好意思。
“當然您也不要誤會，我對他做的念子變化總結報告，完全是沒有個人因素在裡面的，是專業的科學結論。”
“那倒不會！我也能看懂。你說的這些確實…他現在容貌變化不小，也一直避開公開場合，但是很多東西是隨着他一輩子的。不瞞你說，我自己寶貝女兒都是他粉絲！一直吵着要嫁這男孩子。如果不是這個傢伙對女孩子…怎麼說呢，他的注意力不在那些方面！一個擁有一切的人同時擁有崇高的理想，擁有各種逆天天賦而內心還是一張白紙的人，他就是一個兩級矛盾體。但正是因爲他個人的這些特質和性格，纔是會被五維決策系統選中的原因。我是一名軍人，執行和服從是天職。要計劃是不可能了，這也是我內心最矛盾的地方。”
“他原本可以過那種天上人間、雲飄霧渺的生活。但是命運不斷讓他更換劇本。”
華毅坐到了樑陽的辦公桌上，他也已經很長時間沒閤眼了。
“這次飛行將會九死一生！歌亞方面鐵了心要跟我們作對。接下來南部海的局勢誰也不知道會如何發展，一旦戰爭爆發…離開希伯斯星球也許纔是最安全最正確的…”
總參想到兩種結果，一個是被歌亞國家攔截，人箭俱焚。另一種，肆號殲星艦帶着這個年輕人和敦隍國最高價值的決策中樞系統“核心元”永遠地逃離希伯斯星球，飛往宇宙的另一端，再也不會回頭！
“世事無常，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或許是唯一能降低我個人負罪感的說法！我還在想勝利升空那一天，作爲航天員的暃會在星艦上發表演講，到時候我女兒必定會認出暃。作爲星艦發射總負責人，她一定恨死我這個做父親的。”
“如果方便的話，我想問您一個問題…您認爲這一次希伯斯星球爆發四番戰的概率有多高？或者說最可能的爆發時間…”樑陽聽到總參的話淚花直在眼眶裡打轉，似乎隨時都要奪眶而出…
以樑陽所掌握的情報，她也已心中有數！只是希望再從華老總這裡得到證實。
“小樑…你們還年輕。像你們一樣的年輕人千千萬，整個希伯斯星球的幾十億人，每一個都是鮮活生命，值得尊重的生命。我真心希望你們年輕人都能平安幸福一生。”
“而普通人簡單的理想恐怕不會被允許，歌亞國也不會心存憐憫！希伯斯星球的末日焦土到來時，倖存者就要有長期地下生存的準備。每個人都要學會坦然面對飢餓和死亡。”
聽了總參的感慨，樑陽心中瞬間泛起巨大的不安！這就是住在她潛意識裡作祟的東西！
“老總，您的意思是？您也覺得避開戰爭只是一種幻想，它一定會發生…”
“小樑同志，我是搞國防工作的，也有對科學和邏輯的尊重。我說的話都基於事實和邏輯論證，也是希伯斯文明未來走向的必然王國…靠躲，是躲不開的！”
“歌亞方面確定的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秘密摧毀我們的肆號星艦艦隊和艦隊所承載的希望。B計劃是他們一定會在南部海和空間軌道發動突然襲擊，戰爭一旦打響，他們首先使用核彈的機率是99.999999%。你天天監測亥念子，也應該知道這是毋庸置疑的！”
總參說的這番話，讓樑陽陷入長長的沉默。
…
“真的！瘋了！全都瘋了！我每天都在審視這世界的最陰暗面，最骯髒面。但是最終，最終的最終，希伯斯星球還是逃不過這個宿命…”
表面堅強的樑陽完全被內心的絕望和乏力感所淹沒。
“孩子，樂觀一點想我們還有0.0000001的希望，不是嗎。你小的時候我抱着你逗你玩，現在長大了變成漂亮優秀的大姑娘，跟你父親一模一樣，這都是你的幸運。以後的每一天，每一秒，我都希望你要開心。天無絕人之路！”
“我有嚴重的抑鬱，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我覺得是不會好了！”
“你就算不說，我也明白你的壓力。每天看着這些念子儀器，那麼多辰念子演變成亥念子；宗念子演變亥宗念子；好人變壞人，壞人變得更壞，彷彿這並不是爲善良人準備的世界…你如果能體會我這個年紀的人，就什麼都活明白了…所以要活好當下每一天，好嗎？”
老將軍說道。
“如您所說，我無法想象那些念子墮落後的靈魂。那些監測樣本中的陌生人、政要、商人、公知、網紅、媒體人…甚至我身邊的親人，朋友…”
“辰文明人所遭受的不公每天都在無數次上演！我們那些付出生命的軍人、爲全球事業貢獻一生的人，他們爲了什麼，他們保護的是什麼，他們信仰的是什麼…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
“我們保護的是殘害我們的人，高尚者用生命代價，去保護那些沒有感情唯利是圖爲非作歹的人。每天循環往復，不見希望，不見未來！唯有看到眼前無法避免的全星球戰爭！“
“一方是守護，一方在毀滅，守護者，守護着毀滅者，直到再也無法守護…”
樑陽說着說着激動起來，身體都在顫抖。右手甚至無法控制左手。
“不要這樣，小樑！我們要對自己抱有希望！至少我們的國防還在，國家還在，地下城市羣還在。我希望你提前下地下城去！”
老將軍其實何嘗不是在安慰自己，或許他自己也無法相信這番安慰的話。他深刻的知道歌亞現在的狀態，一切已經到了它們選擇卷的末期，極致貪婪的歌亞國已經沒有其他選項。如果不毀滅敦隍國，這些吸血的金融蠹蟲將互食而亡。
亥文明不可能讓辰文明國家繼續壯大，但犧牲敦隍國人爲歌亞金融蠹蟲續命，這是天方夜譚！十億敦隍國人怎可能坐以待斃！
於是，死結就形成了！
“慢性系統內卷”是經濟發展下的必然主旋律。只有辰文明能以公有化而非戰爭方式消弭內卷。而亥文明在舊秩序下卡住了文明升維，亥系法律也已固定成規。
爲了維持蠹蟲吸血轉嫁本國內卷，輸出戰爭是唯一途經。而戰爭對象必然是有消弭內卷能力的辰文明！
陷入“決策卷陷阱”的歌亞諸國必然放手一搏。尤大集團必然放手一搏。區別只在於誰做第一排的敢死隊！
尤大集團在數百年中已經對無數國家輸出過戰爭，可以說每一次都取得了成功。他們以勝利者的姿態躺在屠戮世人的戰車上把酒狂歡。因爲無往不利，它們甚至沒有想過會遭遇滑鐵盧，也不習慣遭到抵抗。
（在之前的數百年中，中等規模的戰爭有數千次，地區的小範圍衝突累計起來達到數千萬次！）
而這一次將涉及整個希伯斯星球，這世界級水平的“四番戰”已撲面而來！任何一次實戰模擬又都預示着焦土時代的到來，但金融蠹蟲從來不會憐憫生命，更不可能敬畏生命。
樑陽居然第一次點上了一枝煙，
“如果敦隍國放棄南部海，放棄西部經濟通道，放棄所有海岸線和出海口，維持閉關鎖國的自生自滅，做歌亞的附庸和奴隸，那這第四次大戰或許還能延緩發生，但敦隍國本身的決策卷早就否決了這種選擇。”
老將軍的道理非常樸實，結論卻無比殘酷，“敦隍國人抵死不會讓文明倒退。他們寧願用身體去抵擋歌亞人的核彈。“
“對希伯斯星球來說，秩序選擇永遠是個零和遊戲，也是希伯斯星球文明的終極內卷。”樑陽說道。
“是的，這就是行星文明的自然坍縮。我們是孤立的星球，沒有人需要爲非法權力和資本霸權的錯誤負責。他們是食物鏈的山頂！他們的上層已經沒有仲裁者。”
（如果非要說仲裁者，那就是肆號殲星艦隊。他們離開希伯斯星球的最大使命，就是要成爲敦隍國與歌亞諸國之間仲裁者！世界的蠹蟲-尤大集團對此無比清楚！無比恐懼！）
…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