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董珺昊那小小的觸碰,澹臺靜一夜未眠,導致她在去朝華學院的路上,都有些昏昏欲睡的。
蔣嬤嬤看着澹臺靜眼底的烏青,有些無語,輕輕的搖了搖頭後,到底還是心疼澹臺靜,上前給她揉起太陽穴來。
澹臺靜想了想說道:“人選已經定好了,改日我要回一趟府裡,這件事情,還要經過祖母那邊。”
蔣嬤嬤原本是有些埋怨董珺昊的,有什麼話,不能早早說完的,偏要推拖到亥時,方纔離開?董珺昊二十來歲,正是壯年,可自家三小姐不一樣,三小姐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如何比得過董珺昊那般能熬夜。
可澹臺靜說了這話,蔣嬤嬤也顧不得了,畢竟是關乎三小姐未來的事情,若僅僅是熬夜幾日,就將事情解決了,倒也算是便宜的了。
蔣嬤嬤低聲問道:“不知道定下的是哪一家的小姐?”
澹臺靜理了理裙襬道:“乃是原少府監的嫡長女,朱家大小姐。”
蔣嬤嬤一愣,到底是宮裡出身,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問道:“那朱家何時會起復?”
跟聰明人說話,到底是便宜些,澹臺靜皺着眉頭說道:“說是明年,會當任秘術監的差事,依舊是從三品,若是大伯父明年的官位沒有變動的話,那便是大伯父的上峰了。”
蔣嬤嬤慨嘆道:“這宮裡出來的人行事,就是厲害,竟然能尋到了這樣的人,等着明年新夫人一入府,這位朱家大小姐的身份也就起來了,當個貴妾,那是綽綽有餘的。”
“不,朱家大小姐從一入府,就要以貴妾之禮入府,否則的話,很容易被人詬病。”澹臺靜想了想道:“以侍妾的名義入府,即便她日後母家發達了,也不能改變她這一時的落魄,況且,說不好到時候父親爲了顯示自己對新夫人的寵愛,對四皇子府的絕對忠心,會捨棄了朱家大小姐,那樣可就得不償失了。”
其實澹臺靜是對朱家大小姐的一絲絲憐憫,一個正經八百的大小姐,因爲父親的差事,成爲罪臣之女,在十五歲正當年華,去宮中爲奴,轉瞬五年過去了,好容易明年她的母家就起復了,卻要去給人爲妾室?
朱家大小姐爲妾室這件事情,是不會更改的,那麼澹臺靜希望能儘自己所能,給朱家大小姐一個相對順遂的一生。
是自己心太善?不是的,是因爲前世的經歷,同樣的被自己的父親利用,同樣的面對一個並不如意的夫君,同樣的官家小姐身份,落魄。幫助朱家大小姐,彷彿是在扶持前世的自己,若是前世裡,有誰能點醒她,她也就不會落得一個砒霜喪命的下場。
蔣嬤嬤皺着眉頭說道:“到底是罪臣之女,想要以貴妾的身份入澹臺府,怕是不容易。”
“所以纔要勞動祖母。”澹臺靜想到自己昨日的計劃,應該算是比較完美的了,便繼續說道:“父親這個人,對自己狠,對旁人更狠,今日裡,我算不準來年的事情,萬一來年父親爲了迎合新夫人,將朱家大小姐休會本家,那今日這一切,就算是白白謀劃了,若是以貴妾之禮入府,盡人皆知,便是父親想要休了她,也得掂量掂量。”
“三小姐到底是怎麼打算的,二老爺那般看重與四皇子府的關係,如何會在這個時候自亂陣腳?再者說,這個時候迎娶貴妾,豈不是在打四皇子府的臉?”蔣嬤嬤覺得這件事情可行性並不大,不知道澹臺靜是怎麼思量的,少不得刨根問底。
“自然是要父親必須迎娶的事情才成……”澹臺靜正要細細與蔣嬤嬤說道,馬車卻是停了下來。
蔣嬤嬤有些狐疑的與澹臺靜對視一眼,掀了簾子問道:“怎麼回事?”
蔣嬤嬤一掀簾子,才發覺她們的馬車正停靠在一條只容一輛馬車通過的巷子裡,而她們的馬車對面,也同樣停了一輛馬車,青灰的色調,看不出是高門大戶的華蓋馬車,不由得擺了擺手,衝着車伕道:“讓他們讓路,三小姐趕着去學堂,今日乃是第一日復課,若是晚了,要給女夫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哪知道蔣嬤嬤話音剛落,便聽着對面馬車裡出了聲兒道:“蔣嬤嬤,是我來給三妹妹送復課禮了,正好在這裡碰上,不如便在這裡給了三妹妹吧!”
蔣嬤嬤細細一瞧,才發現對面馬車前坐着的小廝,有些眼熟,又聽馬車裡的人這般說話,便明白,這應該是澹臺二公子,澹臺懷鳴了,又看了一眼那輛不起眼的馬車,心生不悅,面上卻不好顯露出來,只回道:“原來是二公子,且請二公子稍待,老奴問一問三小姐。”
對面馬車裡,從善如流的應了。
蔣嬤嬤進了馬車,低聲說道:“三小姐,二公子坐的,不是澹臺府裡的馬車,又沒有露面,老奴瞧着,這件事情另有蹊蹺,二公子分明就是故意在這裡等着三小姐出現的。”
澹臺靜方纔也聽到了澹臺懷鳴的聲音,想到他在澹臺府的時候,兩次幫自己解圍,倒也算是澹臺靜的恩人了,便是她要搬離澹臺府的時候,澹臺懷鳴還藉着四小姐澹臺眉的手,送了簪子過來,提醒自己要小心應對。
這樣一個人,澹臺靜不好生出戒心來,便低聲道:“既是已經堵在了這裡,那便見了吧!”
蔣嬤嬤有些心急的說道:“這怎麼能成?若是僅僅是二公子也就罷了,到底是堂兄妹,可若是二公子想要見三小姐,何必這麼藏首露尾的,還要用普通的馬車,遮掩了身份?那馬車裡,怕是還有旁人吧!”
澹臺靜莞爾一笑,自然明白蔣嬤嬤說的,乃是事實,可澹臺懷鳴分明不是壞人,他不會害自己的妹妹,能這般在這裡堵了她,不會有什麼別的因由,唯一的原因便是,這馬車上還有另外一個外男,一個不適宜澹臺靜見到的人,可這個人又是二公子的至交好友,讓二公子推脫不得,那個人,除了馬元童,還能有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