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兩位叔叔要帶多少人，我手底下也沒有人手。”
“我自己還剩下八萬六千兩，裡邊是有些散碎銀子，但這都是我要盤鋪子的本錢呀。”
“我也不知道能盤到多少鋪子，會花掉多少本錢。”
“父親還說這裡邊有我在常山的零用呢，結果……我在路上一想不對呀。”
“我連藥材進貨的本錢都沒有呢。”
“可是我頭回出門，父親已經給了我這麼多錢，我也不好意思再多要了。”
陸微雨說着，笑臉垮了垮，尷尬道：“老祖宗，這盤纏和人手咋辦？”
“父親還要我在陽城待兩天，也沒給我可以花用的銀兩。”
“萬一遇上表哥表弟、表姐表妹，我囊中羞澀也是怪不好意思的。”
看她理直氣壯地哭窮，四個要跟她出門的叔伯輩都是無語地挪開了目光。
這一路沒盤纏？
好像確實有點奇怪。
可是她爲何攥着八萬兩要全部用來盤鋪呢？
就算老祖宗再給她兩萬兩，是不是也要用來盤鋪了？
那不是永遠沒盤纏嗎。
老祖宗也被小丫頭的精打細算給氣笑了，不過這個問題總要解決。
“你不是說此番南下要分成三路同時進行嗎。”
“宋青巖負責酒樓，田磊負責客棧。”
隨着他的話，看熱鬧的宋青巖和田磊連忙站直了身體應諾。
剛纔大家做好了選擇，現在再讓老爺子說出來，就是鐵板釘釘的結果了。
在陸微雨目光流露出不解之色時。
就聽老祖宗繼續說道：“你再給許靖六萬兩，讓他負責盤什麼雜貨、乾貨的鋪子。”
陸微雨睜大了雙眼，正要辯解什麼，就被老祖宗一個瞪眼制止了。
“你想要自己去盤鋪子，想要學習，我不會阻止你。”
“但你不必自己出頭，這本來就是一件冒險的事情。”
“別說出了京城沒人認識你。”
“若是被人套了話去，或是從你說話猜測你從京城來，也是留下了蛛絲馬跡。”
“我教過你，行走江湖要乾脆利落，但你初闖江湖就如紙上談兵，還是先累積經驗吧。”
“準你跟着許靖學習，也就是你們三人繼續一路，主導盤鋪的人是許靖，不是你。”
老祖宗的話明確下來就是結果。
陸微雨雖不情願，但也不敢再爭辯了。
“六萬兩，趕緊給了。”老祖宗見她不吱聲了，催促道。
陸微雨只得拿錢，遞給許靖時一臉哀怨。
許靖忍笑地撇了撇脣，接過銀票趕緊背過身去數，不想再看小丫頭那委屈沮喪的表情。
“好了，你兵分三路南下盤鋪的計劃，就這麼安排了，現在你還有盤纏沒？”
老祖宗也是笑了笑，隨即又板起了臉，問道。
陸微雨低頭看了看手中剩下的銀票和一堆碎銀子，頓時欲哭無淚。
“人家想多盤幾家鋪子，還想買幾座宅子來着。”她委屈巴巴地解釋。
“知道你不想浪費這一趟出門的時間，想將這條路上要辦的事情都一次辦了。”
“但你要知道貪多嚼不爛，鋪子盤下了還要張羅起來，將來還要巡鋪。”
“你只顧着計劃完善、分工合作有效率，可你想過今年你花掉了多少本錢沒有？”
“就先不說林勝華那邊能湊足多少錢來，總歸得有好幾萬兩了。”
“你給另兩個管事各三萬兩，這兒剛分掉十八萬兩，就是二十四萬兩。”
“也就是你今年在各處盤鋪就要花掉純本錢三十萬兩，當年你父親做買賣也沒這麼大手筆。”
“這還沒算你要進貨的本錢，一次投入這麼大，何時回本？”
“你的初衷不應該在得意忘形中走偏了。”
“嗯，今年桃花醉應該能從作坊自己囤貨，但石榴酒呢？”
“採買石榴可是一大筆本錢，作坊可沒這本事囤貨。”
老祖宗的話，讓陸微雨低了頭不敢辯駁。
雖然她知道此行不會有問題，這錢投入了不會虧本。
但老祖宗說得對，確實今年邁出的步子有些大了。
幾十萬兩本錢投入進去，也就是有父親給錢做後盾。
不然要達到這個大量拓鋪規模，她絕對不可能在一年內完成。
“知道了，那我留着兩萬六千兩做盤纏吧。”
“一會兒還要分給宋二叔和田大叔各一萬兩，剩下一萬六千兩，我們這一路自己用。”
陸微雨噘了噘嘴，心裡不情願但還是趕緊做出決斷。
老祖宗可不允許她遲疑，她從小接受的教導就是行事要乾脆利落，哪怕是殺伐。
“至於釀酒……桃花醉確實不需要操心成本問題。”
“作坊已經自行完善起來了，還有固定訂單先交了四成定金。”
“石榴酒這邊，大表哥已確定先訂五萬斤酒，會先付四成定金一萬三千兩銀子。”
“等他收貨時再付四成貨款，剩下兩成會在年關時付清。”
“我給他的價是六百五十文，不排除以後他還要追殺訂單。”
“我與他說了，要下訂就要早些，不然會影響我們囤貨。”
“五萬斤以上是六百五十文，以下是七百文。”
“他的定金和所有田莊能收上來的錢，應該能支付十萬兩酒的本錢。”
“另外，今年父親自己囤石榴酒，我不管他那邊，但要收他一萬兩銀子的手藝錢。”
“以後每年，父親都要支付我一萬兩，直到滿十萬兩就不收了。”
“李爺爺，記得將這錢收回來，也是咱們的本錢了。”
陸微雨又叮囑李常青。
李常青笑着答應了。
今年的十萬斤石榴酒，這本錢不就來了嗎。
只不過林家大公子要五萬斤，還可能繼續加訂，那就不能只按十萬斤來做準備了。
至少十五萬斤。
根本不怕沒地兒賣。
丫頭今年要增加那麼多酒樓客棧，還要打通水路生意線，這貨不就都能運出去了嗎。
因此，本錢都從這幾處地方來，也不算無米之炊了。
若實在不行會影響到囤貨，也不排除找老爺子先支一些出來用着。
見她條理清楚、計劃明確，雖是與自家人談的買賣，總算是賺錢了。
老祖宗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見小丫頭還是一臉沮喪表情，便鬆了口。
“剩下那兩萬六千兩，你自己留着做盤纏零用吧。”
“別去了親戚家裡讓人說你摳摳搜搜的，也丟了伯府的臉面。”
“他們四人的盤纏，我借你四萬兩，回頭從石榴酒裡應該能扣出來兩萬兩，剩下的明年接着扣。”
這已經是很折中的辦法了。
陸微雨欲哭無淚，只得答應了。
至少老祖宗沒將她剩下的兩萬六千兩拿走呀。
正在盤算怎麼用剩下的兩萬六千兩時。
就聽老祖宗又道：“剩下的錢你零用花銷沒問題，不許再盤鋪子了。”
“用不完拿回來還我的債，你也不用擔心沒錢進貨，今年是讓你盤鋪，不是讓你就做這行當買賣。”
“才盤的鋪子就轉做藥鋪，其實也招搖，讓當地人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
“你且按原鋪經營一年，明年或是後年再逐步轉換，對外還可稱經營不善轉賣了。”
多過一道手，誰知道後面的東家又換了誰？
陸微雨一聽這主意頓時眼睛亮了亮，這不就是父親在用的法子嗎。
去年買了幾座莊子，拿三座莊子出來過了幾道手給他自己週轉了幾千兩出來。
再按一萬兩的價算給伯府，交給她們。
“知道了。”陸微雨立刻答應了。
雖然她沒必要從自己手中左手倒右手賺差價。
但她能將交易多過幾遍手，將自己藏得更隱密呀，別人想查也查不到。
想到前世伯府的產業被人爭奪、被權勢覬覦，還有不明來歷的繼母進府掌控家業。
看似陸氏一族內亂，實則是早有預謀地掠奪。
最後產業都被誰奪走了？老祖宗又如何了？
她不知道。
她死在了那年冬天。
商量好所有的事情。
宋青巖、許靖和田磊各拿了一萬兩做爲此次他們這一路的盤纏。
沒有被安排盤鋪任務的宋青俠，也領到了一萬兩銀子備用。
宋青俠的任務是以管家的身份保護和照顧陸微雨，另三人則爲管事。
陸微雨要學習經商。
從瞭解各地環境、習慣、人情和特產開始，再辨識盤鋪、選鋪、還價等本事。
在她要學時就跟着許靖，在她去逛街、玩耍甚至應酬時，則是讓宋青俠跟着。
分配好這些任務，也將錢分配好後。
就是人手了。
盤鋪要帶的人手會由宋青巖、許靖和田磊自行挑選。
他們本來就常在外頭走，只是年前剛好回來了，老祖宗就安排上了他們。
原本準備的人手沒這麼多，今天聽了陸微雨的分成三路計劃後，自然還要再多挑些人了。
三人立刻出去安排這件事情。
陸微雨也去找了一隻小揹簍出來。
將她討到的壓歲錢放進去，扣上蓋子，還拿了一頂斗笠備用。
看她一身貴女打扮，卻又是揹簍又是斗笠的，老祖宗一臉嫌棄。
陸微雨卻笑着解釋：“等去到柳城我就換男裝了，騎馬時將斗笠戴上，不曬。”
“怎麼一個丫環都沒帶出來，她們幾個也都會騎馬，不會拖你後腿的。”
這時，宋青俠才問道。
陸微雨連忙解釋了對三個丫環的安置情況。
“你到是灑脫，若不是老祖宗安排我們跟着，你是想一個人闖江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