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知道陸微雨要拓展水路的林勝華，也沒有多想。
反而是知道大公子有四個大管事安排過來助他，讓林勝華很是高興。
林平湛離開後，林勝華又去帳房查了年內鋪中總帳和季度帳，再看了年關生意的細帳。
加上從南線分到的紅利，能湊出來的本錢確實與陸微雨估算的差不多了。
只不過——
“既然有幫手分兩路走，我到不急着就出門的，等二月中下旬把南線的冬季分利再收一收。”
“東線是去年夏秋時節完成的，不管能收多少回來，冬季和年關生意是肯定有的。”
“這個我今天也問過大公子了，二月上旬，他手下的帳房就會陸續回攏這些帳目。”
“我就等二月下旬大略拿到一些也行，爭取不影響路上來回奔波的時間，一次到位。”
林勝華將他與大公子商量時，自家兄長的建議也說了一遍。
“在徐城，要從東城門走出去，得走半個多月吧。”
也難怪知道她要南下的人。
“可姐姐在得到老祖宗的安排後，還是很快就告訴了你這件事情。”
“今年不行。”陸微雨立刻搖了下頭，又繼續穿針引線地忙着。
三層的書是不能帶出書樓的，姐姐能拿回來看，定然也是老祖宗交代了。
前世她也沒有機會遠行。
他只知道他外祖家在定國將軍府呀，在京城呀。
常山白氏，是一塊傳承幾百年的金字招牌，代表的也是名醫世家。
東靈山之於京城，已經很偏遠了。
“這套《大夏風物誌》我已經看完了，你帶去莊子上拿閒書看。”
陸微雨停下繡針，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說到常山白氏，很多人都知道是誰家。
當然山上還有一座道觀、兩座不大不小的佛寺，山下也有書院、私塾以及熱鬧的小鎮和村莊。
“姐姐，其實我很乖、也很好帶的，路上吃得也不多，也不會吵着要玩耍、要買吃的。”
之前林勝華就不知道東靈山在哪裡，得去打聽了才知道。
說到捱罵，陸微雨一臉無奈地又看了弟弟一眼。
“大小姐何時南下？”林勝華離開之前，詢問陸微雨。
“足不出戶可知天下事，就要熟讀這套書，知道各地的一些風俗人情。”
“我自己都是頭一回出遠門，還要帶上你，不是要捱罵嗎。”
“我想二月初把錚兒送到老祖宗那兒後，就從莊子上直接出發。”
陸錚乖巧地點了點頭，卻又有些委屈地癟了癟嘴。
“姐姐可以不告訴你要去常山的事情，你就會被矇在鼓裡而老實地在莊子上待滿一年。”
只不過，他的歷練在莊子上，姐姐的歷練已經是能夠出遠門了。
出發之前將桃花醉和其他酒方所需準備的花、果事宜，都要安排好。
經過這一年努力，底下小管們也有不少了，具體如何安排人事，陸微雨也沒多管。
“傻小子，不管姐姐是在府裡還是在外頭，你都要乖乖在莊子上，這有什麼差別呢。”
陸微雨小臉嚴肅地說道。
“只要姐姐不去接你，你還是不能回府來。”
“錚兒知道大表哥的外祖家在哪兒不？”陸微雨笑着問了一句。
“這是《常山輿典》，記錄了許多有關常山的事情。”
不過另外兩個管事那邊的任務，雖有大表哥去吩咐，但本錢卻需要她拿出來。
兩座名山都在東南方向，而云城則在西北一隅，離東靈山也比較近。
雲城在東靈山西北向，常山在東靈山東北向，從方位上瞧着不遠，但在輿圖上是有大差距的。
這一世她已經提前看熟了《大夏風物誌》，還有老祖宗提醒她去書樓找出來的《常山輿典》。
沒人知道陸微雨是要介入藥材生意，提前將前世未能湊齊的藥方早些湊齊。
“知道了，這是姐姐和我的秘密，也是我和姐姐必須要去完成的歷練。”
“姐姐，也有姐姐需要去完成的任務，我們姐弟各自努力，要更勇敢一些，有本事一些。”
“嗯，是書樓三層的書。”陸錚點頭，並沒有不高興。
京城之於雲城，要近多了，常山和東靈山則要往東南方向，要遠得多了。
只不過在大夏王朝，提到常山就會讓人想到醫藥世家白氏。
且在缺少本錢時，可以從大表哥的生意上臨時借支，自然不必給出太多本錢帶上。
《常山輿典》不只記錄了地理環境，也記錄了一些經年的府志、風土人情和特產。
陸微雨這一趟希望能將生意線直鋪到雲城以南，尚城。
“這是老祖宗的交代，外頭書局並沒有買的，你明白嗎。”
去年就已招請到的那些大管事們，也要好好地行動起來。
她想法再多，經驗卻只有這麼多，除了一直需要長輩們的扶持和看顧，她也沒什麼能叮囑的了。
“怎麼說？”
都覺得是老祖宗想要她自己把將來要出嫁的路，先鋪上自己的生意。
陸微雨手裡還有還有點繡圖進度要趕，這個月是差不多能完成的。
最後一句，讓陸錚燦亮的目光瞬間如熄滅的燈火，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道理他也知道，可是他會想姐姐、擔心姐姐呀。
“也是我們姐弟要努力成長，變得有本事了，能爲父親母親分憂的機會。”
他無法追趕姐姐的腳步，就只有認真學習、認真練武這一條路了。
書樓二層的書，他和姐姐可以借出來，但是沒有姐姐帶着，他一個人也上不了二層。
可是他好想跟着姐姐一起出門呀。
“我聽說，大表哥第一次去他的外祖家，是他十二歲時。”
“你是兒郎，在你還不能獨自出遠門時，就安心跟着老祖宗學本事。”
陸微雨擡手握着弟弟的小手，一臉認真又充滿期待地看着他。
在白氏之下，也有一些同樣從事醫藥種植、售賣的小家族和藥農。
交代林勝華，給那兩個跑另一條路線的大管事，每人各拿帶三萬兩本錢。
常山白氏是常山最有名、最有聲望、最有代表的世族門第，卻並非常山唯一的主人。
“姐姐告訴你這件事，不是讓你難過、讓你擔心的，也不是讓你還沒出發就思念姐姐的。”
“我想跟你一起去常山。”陸錚立刻直起身子，目光亮晶晶地望着她。
“等我今年跑熟了，明年若再去，就帶上你也可以，老祖宗那邊也好開口求情。”
在忙着寫字的陸錚偷瞄了她好幾眼，卻不敢吱聲。
陸微雨以這種方式安慰着弟弟。
陸錚雖然還有些不太情願，但也知道姐姐說的沒有錯，於是表情彆扭地點點頭。
“而我要去的常山，光是趕路就得一個月吧，騎馬能快些。”
今年這一跑至少半年，陸微雨知道京城這邊生意有勝軍伯繼續看顧之後，也沒再說什麼。
他們都是沿着水路走，去的地方也不少，但要做的事情簡單多了。
常山白氏在永城與雲城的東南方向，再往南就是東靈山。
不能拿出府的書，只能是書樓三層的。
陸錚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沒有多問。
若不是年底忙着看那麼多帳本，早就繡完了。
她想了想，停下繡花也上了炕，拿來《大夏風物誌》和《常山輿典》。
之後，又叮囑了林勝華。
“今年我自己都不熟路，一天能走多遠、在哪兒投宿，路上有山還是有水？我都不知道。”
提到出門，並沒有什麼新奇、嚮往而雀躍的情緒。
林勝華走後，陸微雨繼續繡花。
“《大夏風物誌》記錄了我們大夏王朝各地的情況。”
路遠了，又有這麼多人出去，耽擱時間和消耗盤纏問題，都是要一起考慮的。
陸錚想了又想，還是放下了筆，右手撐着臉頰，有些可憐巴巴地望着姐姐，緩緩開口。
陸微雨並沒有忽略弟弟的心情。
她將這筆錢拿了出來。
就連師從白氏的曲老郎中，對外也會說常山白氏，而不是曲氏。
林勝華讓她安心，他還在一個月足夠將這些事務都安排妥當。
“姐姐是在告訴你，這是我們姐弟的秘密。”
他知道姐姐其實很忙，也急着出門，才讓他早些回莊子上去的。
陸微雨點頭，她無法再給他什麼本錢，只能從所有鋪子、作坊和合夥生意裡去湊。
“到時別說老祖宗會生氣，父親母親也會發脾氣的，簡直是胡鬧！”
陸錚一臉茫然地搖頭。
“你在完成功課之餘，像讀詩集那樣慢慢去看，等你看熟了，姐姐也就回來了。”
這是成本。
勝軍伯固然能幫着照看，但他自己也有母親那邊許多產業要管，這些瑣事不應該分去他太多精力。
提前打下自己的根基，將來在雲城陳家，也能有自己的勢力保護自己。
“現在不給你看，這套書還不能拿出府，我走之前要放回書樓的。”
雖然不情願，但他能有什麼辦法？
“錚兒懂事了，姐姐很欣慰。”
陸微雨看着去年還時常撒嬌要抱着的幼弟，一臉欣慰。
今年他一直嚷着六歲了、長大了，已經不會讓她抱了。
就連大表哥、二表哥要抱時，也都害羞拒絕了。
她也是在莊子上長大的，知道在那裡的成長確實比在府裡快多了。